α小隊的眾人聽完李冬青的話，忽然陷入久久的沉默，面對李冬青的選擇，他們發自內心地感到肅然起敬。

突然，丁靈轉身面向李冬青所在的方向敬了一個軍禮，緊接著，α小隊的眾人不約而同地轉身，朝著李冬青送以最誠摯的敬意。哪怕是遠在作戰辦公室的周小桐，也站起身來，敬出一個標準的軍禮。

“現在是我們的時間了?！?

丁靈檢查好了掛載的武器，目光堅定地望向唯一的出路。

“準備戰斗！”

利維坦的呼嘯聲由遠及近，丁靈率先一步踏出，白孔雀化身一道白色的影子，朝著利維坦的來處電射而出。

陳應山緊隨其后，他揮舞著那造型夸張的重錘，將意圖撲上的利維坦逼退。

就在這時，一頭獅虎一般的利維坦抓住丁靈陳應山的空擋，一個閃身將吳銘撲倒在地，腥臭的氣息直逼吳銘的呼吸。

它狂喜地吼叫著，用狡黠中帶著貪婪的目光掃視著吳銘，兩根劍一般的利齒直取吳銘的咽喉。

一瞬間，仿佛時間都暫停了一般，視野中一片血紅，吳銘感覺自己癱倒在沙礫之中，無數的烏鴉從天而降，噬咬著他的內臟。

忽然，低沉而遲緩的腳步聲傳來，身形枯槁的疫醫踏著煙塵而來。所有的烏鴉都受驚飛起。

疫醫來到吳銘的身前，伸出干癟的手指叩擊吳銘的額頭?？谥心钪?“認識你自己?！?

恍惚間，吳銘又來到了那個由鏡子組成的房間。此時纏繞周身的黑霧已經消失不見了，露出吳銘那憤怒而猙獰臉，還有那如同利劍般鋒利的無往不利的利爪。

“原來這就是我嗎……”

吳銘喃喃著，輕輕地撫摸著平滑的鏡面，下一刻，鏡子破碎，無比充盈的力量涌入吳銘的身體。

……

獅虎利維坦瘋狂著噬咬著吳銘的肩膀，新鮮血肉的氣息讓它感到無比的興奮。它眼看著吳銘的瞳孔由有神轉向無神，由明亮的黑色轉為泛著死氣的灰，一種殺戮的的快感油然而生。

可是突然，獅虎利維坦聽見一聲聲微弱的心跳，很慢，但是非常穩定。緊接著，在《Human Legacy》恢宏的歌聲中，那心跳聲越發地猛烈起來，到最后，竟變為戰鼓一般的轟鳴。

它聽見了呼吸聲，那呼吸仿佛浮上海面的抹香鯨，要將整個礦洞中的空氣都吸入自己的肺中。

兩只鋒利如雄鷹利爪的手在無聲間攀上利維坦的后頸，悄然發力，深深地插入利維坦的脖頸。

痛苦使得獅虎利維坦痛苦地掙扎，可是那雙手的主人沒有絲毫放過它的意思，一雙如死神般赤紅的眸子緊盯著它，下一刻，利齒穿過利維坦那連子彈都難以擊穿的皮膚，鮮血迸射了出來。

血液中鐵離子特有的氣息讓吳銘的精神愈發地興奮，傷口處的血肉開始瘋狂地蠕動，只在片刻之間就恢復如初。

在獅虎利維坦終于失去生機之后，吳銘才一臉不屑地將其撥到一邊，腰部發力，一個鯉魚打挺站起，將貪婪地目光投向礦洞中每一只肆虐的利維坦。

有一瞬間，利維坦們只覺自己才是待宰的羔羊，而吳銘則是一只饑渴的餓狼。

……

吳銘像猿猴一般矯健地跳到一只巨大的利維坦的背后，雙手像鐵鉗般緊緊扣住那利維坦背后的肌肉，而后不顧利維坦痛苦的嘶吼，一口咬住利維坦的脖頸，瘋狂撕扯著利維坦的血肉。

這是這礦洞中僅余的一只利維坦了，更多的利維坦在前方，被巨大的晶石所阻攔。

在經歷過極致的痛苦之后，終于，這最后的利維坦也轟然倒地。

“你說他會不會瘋起來連我們都攻擊？”

陳應山低聲問道。

“不會。”丁靈胸有成竹地答道，“他現在渴望的是血肉?！?

說罷，操控白孔雀取下掛載在背后的炮管，一發反坦克炮轟擊在前方攔路的晶石之上。

只聽一聲巨響，晶石應聲而碎，更多的利維坦涌了上來，涌進這血與骨的地獄之中。

吳銘興奮地嘶吼，一爪抓在當頭的一只利維坦的頭顱之上，他仿佛一只永遠不會疲倦的野獸，帶著無邊的憤怒與瘋狂肆虐在這礦洞之中。

那些遍布在礦洞之中的，鐘乳石狀的晶體一瞬間都活了過來，它們本就是黑山羊蟄伏的武器。

它們扭動著，外表的晶層紛紛破裂，露出里面它們原有的樣子，一根根猙獰的觸手。

它們仿佛有著智慧一般，以各種吊詭的角度，鬼魅般悄然無聲地逼近著戰斗中的吳銘。

吳銘剛剛撕碎一只意圖偷襲的利維坦，正發出興奮地吼叫聲，一根觸手迅疾如風，以無與倫比的速度裹住吳銘的腰肢，而后更多的觸手涌了上來，纏住吳銘的手腳，令吳銘動彈不得。

吳銘奮力地掙扎，可是卻怎么也無法掙脫觸手的控制。

一只只利維坦見狀，紛紛撲將上來，瘋狂撕咬著吳銘的身軀。

說時遲，那時快，白孔雀仿佛一把無往不利的戰矛，一個閃身便來到了吳銘身邊，雙刀在手，蕩開所有意圖涌上的利維坦，而后翻轉手腕，將觸手盡數斬斷。

吳銘眼中露出野獸般的狂喜，他虛瞇著眼睛掃視著這些最原始的怪物，仿佛糖人鋪上欣喜的孩子。

他飛身而上，仿佛一只造型古怪的烏鴉，又仿佛一具僵硬的提線木偶，他渾身沐血，似乎生來就應該出現在這血海之中。

恍惚間，丁靈又看見那個熟悉的聲音，他是那么瘋狂，又是那么令人安心。

終于，當最后一只利維坦被吳銘撕成碎片，出口的光亮就在眼前。

吳銘看到純白色的光，在一片血紅色中，顯得格外溫暖而明媚。

本能似地，吳銘一瘸一拐地走向那出口的光明，可是這是劇烈的疲憊感涌了上來，吳銘的身體終于還是支撐不住了，無力地倒下。

這時，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在吳銘身側，將吳銘攔腰抱起，走出這暗無天日的礦洞。

“再見，各位。”

眾人聽見李冬青這樣說。

礦洞的深處傳來爆炸的轟鳴聲，四周的大地地動山搖，巖石破碎坍塌，將所有的利維坦以及一個英勇的靈魂永遠地埋葬在這土地之中。

……

這是α小隊的專用病房，病房內陳設非常簡單，但卻非常實用，舒適。窗畔掛著幾個風鈴，在微風中?，樧黜?，病床前的綠植，在溫軟的陽光下舒起懶腰。

陳應山依靠在病床邊，非常沒有形象地打著鼾，造型奇怪的游家樂以一種極其別扭的方式翻著雜志，一旁的周小桐對著雜志指指點點，吳銘打著點滴，久久沒有醒轉。

丁靈從文件夾里取出一封信，這是她托關系找到的李冬青的遺書。她取出信紙，上面只有寥寥幾個大字，寫得卻非常工整認真。上面寫著:

“這世界很好，我好想活下去?！?

丁靈回頭看了看伙伴，忽然生出來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這時，在純白無瑕的病房中，忽然吹起一道過分溫柔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