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娶他
- 碧落青君志
- 堂前柳
- 2100字
- 2020-03-07 23:23:12
阿香將春生的名字寫在紙上總看,看著看著,那名字就好像從從紙上躍下來。
春生一襲素衣彎著笑眼站在眼前說,阿香,今日你可打贏了?
阿香也笑,掂了掂手中長棍,我什么時候輸過。
九陽君躲在一旁心驚膽顫,這姑娘對著墻傻笑什么呢?該不會是癡了吧?
受春生所托,九陽君旁的事幾乎什么都沒做,時時來看阿香,準確的說,是來盯著阿香,萬一她打架落了下風,他還是要幫上一幫的。
春生,看上去霽月清風、文文弱弱,可是個殺伐決斷的主兒,否則仙山之山人才濟濟,戰神之稱怎輪得到他?只是素來嬉皮笑臉,嘴里的話虛虛實實,沒句完整的真話。
偏偏桃花開得極旺,嘴角一彎,姑娘們成群結隊地撲上來,九陽懷疑他上輩子是個桃子。
臨走之前這個總是風流淺笑的桃子少有的認真,眼中一片幽潭,對九陽說,勞你,護住她。
九陽打趣他道,“你小子又不是去闖閻羅殿,不過是去平近來有些不安分的九頭鳥罷了,又不是多大事。要護你自己來護,我可不管。”
春生垂下頭看著手中折扇笑笑,“你說的也是,我說過的,要護她到死。”
九陽君卻總覺得怪怪的,但也還是按照一貫的習慣,將族中珍寶——長明鏡偷出來,讓他帶上。
長明鏡算不得什么武器,但護身卻是一流的。
春生這次沒推托,爽快地接過放進懷中。
九陽笑了,“阿香還真是不一樣,你小子遇見她以后惜命多了,從前的你哪里愿用這個東西。”
春生只是淡淡地笑,“既要守她一生,自然先得保住這條命。況且前幾日我剛答應要帶她去找無妄海的獬豹打架呢。”
“終日四處約架,真搞不懂你倆這是什么癖好?”九陽君一臉嫌棄。
“這叫浪漫,你不懂。”
“你倆這是把自己的浪漫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你瞧瞧她打得人家一個個鼻青臉腫的。”
春生將手中黑棋落下,“既是比試,難免有失手。”
九陽飛快地落下白子堵住他,“回回都失手?這手可真不穩的。”
春生不答,拍拍他肩頭,“還是勞你,替我多照應著些。”
說罷,輕搖折扇緩步離去,九陽卻總覺得他這次步伐并不輕快。
不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九陽君只好一日三回地找借口去看阿香,順便看看她缺什么、短什么,打贏了還是打輸了。
“九陽你來了?”
阿香背著身漫不經心地說道。
九陽走出來,有些尷尬,摸摸鼻子道,“啊呀,今日天氣真是好。”
阿香笑了,“你放心,我今日不出去打架。”
九陽松了一口氣,這小祖宗當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幾乎將仙山打過來個遍,尤其是之前在春生周圍轉悠的美貌女仙,讓她揍得腫如豬頭。
九陽喝了兩口酒,嘆氣道,“你倒是下手輕些呀,人家也是柔弱的姑娘。”
阿香理直氣壯,挺了挺胸膛,“我也是姑娘,姑娘揍姑娘,算不得欺負人。”
一來二去,竟同幾個女仙打出了交情,一群女仙擠在鏡前,七手八腳地為她梳妝,描眉的、敷粉的、抹口脂的。
阿香看著鏡中的自己有些發怔,身旁的女仙不禁贊嘆道,“原也是個俊俏姑娘,何必終日提著刀槍棍棒,喊著打打殺殺。”
阿香撫上粉腮,臉上多了幾分柔情,臉有些燒,想起那個清風一樣的人,有些情怯。
現下方知近情心怯是何意思。
阿香扔了棍棒,和女仙學描眉,握著眉黛使勁兒描畫著,半個時辰后轉臉過來小心翼翼地問九陽,“如何?”
看著她畫得如掃帚一樣的濃眉,九陽哭笑不得,這雙手會提刀握棒,卻偏捏不住小小眉黛。
“到底如何?”
阿香催促道。
“那什么,英氣非常,極其神駿。”
“那是何意?”阿香拿不準他的意思,但也覺出來不是什么好詞,又回身照了照鏡子,碎碎念道,“我覺著同她們畫的差不多呀。”
九陽憋住笑意,“是是是,差的不多、差的不多。”
她有些羞怯,不好意思地問道,“九陽,你說,他會喜歡么?”
九陽看著阿香的羞怯,輕輕笑道,“當然。你什么樣子,他都會喜歡。”
于是終日喊打喊殺的阿香變成了個坐在鏡前描眉畫眼的小女兒。
既盼著春生快些回來,又怕他回來太快,自己還沒學會梳妝。
九陽被她拉著四處去采買螺鈿胭脂,絲綢錦緞,一臉生無可戀,無奈打不過她,只得乖乖聽話。
心中暗自哀嘆,這兩人真是折磨人,男的笑里藏刀,女的暴躁愛動手。兩人在一塊兒倒是相配,只是苦了旁人,比如自己。
一日,阿香將九陽找來,神神秘秘打開一個箱子,抖落出一件紅衣,鮮紅如血。
“這是……”
阿香拿著紅衣有些顫,轉過頭來依舊是一副笑臉,“九陽你說,他愿意嫁給我么?”
“噗——”
九陽一口茶噴了個干凈。
“什?什么?”
阿香有些不耐煩,“還能有誰,春生啊,我要娶他!”
“你?娶他?”九陽啞然失笑。
阿香點點頭,目光如炬,“我自是要對他負責的。”
“那你喚他為娘子?還是他喚你為夫君?”
阿香定定想了半天,抬手給了九陽一棍,“這他媽不是一回事兒么?”
九陽捂住腦袋,齜牙咧嘴,“下手是真狠啊。”
阿香咧開嘴笑,自與春生在一處后,她時時笑,她有些傲然,“那當然,我爹娘下手也狠,我怎能輸給他們?”
九陽從未聽過她說起逝去的爹娘,隨口問道,“那又是怎么個狠法?”
阿香笑意不改,“他們生下我,又不要我,將我扔進狼窩之中,我被狼群養大,成了狼女。他們又嫌污了他們聲譽,屠了狼族,剝下狼皮制成氈子給妹妹鋪床。后來呵,又要殺我,于是我殺了他們。”
她暼了一眼那把長刀,“喏,就是用那把刀殺的,一刀一個。一炷香,兩條命。”
她語氣極為平淡,卻聽得九陽觸目驚心。
阿香良久不說話,再抬眼,眼中蒙了一層哀霧,自嘲地笑笑,“九陽,你能相信么?當初棄我,不過生來之時血液不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