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至親弟子”的故事

在人生道路上有許多想不到的有趣事情。從教幾十年來，有許多學生，但絕大多數都沒有往來。當年學習最好的學生，推薦他們出國了，幾十年來卻從未聯系。這可以理解，他們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家庭，忙得很。可是，不在我“正冊”上的幾個“學生”卻是另外一種情況，也令我感動，令我贊賞。他們像自己的親人那樣，因為牽扯著一些教育的關系，所以我稱他們為“至親弟子”。

第一個“至親的弟子”是李軍平。他是全國高等教育自學考試計算機信息管理專業的畢業生。1992年年底我參與設計和創辦了自學考試計算機信息管理專業，1993年招收第一屆專科學生，當時我是這個專業的負責人，還兼任國務院電子辦全國電子信息應用教育中心教學委員會主任、北京市高等教育自學考試辦公室計算機信息管理專業委員會主任。當時，該專業北京市的主考學校就是清華大學。這表明，北京市考生自學考試成績及格者，能獲得蓋有清華大學圖章的畢業證書。在《人民日報》和《北京日報》等招生廣告中都特別注明了這一點。可想而知，這個廣告的影響是很大的！那時，全國高考的招生人數比現在要少得多，一些大省的高中畢業生高考錄取率很低，所以，創辦這個自學考試專業對于培養信息人才具有戰略意義；而對考生來說，也是為他們開辟了一條新的道路，對高考落榜的學生來說，更具有不可言狀的吸引力！

河南省是一個全國人口最多的省份，大批高中畢業生被拒之于大學門外，其中就有一個高才生李軍平由于某種原因而高考落榜。他見到了上述招生廣告后似乎撈到了一根“稻草”，立即到北京報考這個專業。他是奔著清華大學來的！經過兩年多的艱苦努力，他獲得了第一批蓋有清華大學圖章的畢業證書。由于北京市該專業某些自考環節的管理是由我負責的，如成績的核準、畢業生的審查和批準等最后都是經過我的手，所以，他們都認準我是他們的老師。李軍平畢業后在北京創業，辦了一個高科技公司，經過多年努力，公司有了相當規模，在信息技術安全領域成功申請了發明專利，為國防和民用事業的信息安全做出了貢獻。他自己也在北京買了房子，娶妻生子。

大概7年前，他從科研合作者清華大學科技園副主任那里打聽到我家的電話，有意要“認祖尋親”（這是他的言語）。他打電話說要見我，并說明了來意。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信息，我開始有所懷疑。那天，我在清華經管學院退休教師辦公室接待了他，他見到我時很激動，立即跪下要給我叩頭，我連忙阻止都來不及。他認認真真地給我叩了三個頭。天哪！我哪里承受得起這樣的“待遇”啊！畢竟我的孩子都從沒有給我叩頭過！從此以后，我們之間就建立了親密的關系，他成為我的第一個“至親弟子”。

第二個“至親弟子”是楊雁翔。1984年，我和我們中國管理軟件專業委員會的同事創辦了一所民辦大學中國管理軟件學院，創辦時我是主管教學的院務委員，2000—2008年我是學院的董事長。2003年，有一個山西礦工的兒子來到了這個學院的財務管理系，經過4年的學習，他在這個學校畢業了，可能還經過國家文憑考試拿到國家承認學歷的本科畢業證書。畢業后他在北京打工的同時繼續刻苦自學。在中國管理軟件學院讀書期間，他和我的一個在同班學習的表侄女談過戀愛，后來我表侄女回了南方，兩人便分手。

2010年，清華大學經管學院招收專業研究生，他參加了考試，成績達到了面試起分線。經面試成績也很好，他被錄取到會計系，成為清華大學經管學院的碩士研究生。2012年上半年他獲得了碩士學位，而且還非常優秀，被評為北京市優秀研究生畢業生。經過深思熟慮，他決心去西藏自治區工作，在基層、在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建功立業。2012年清華去西藏工作的僅有兩個畢業生，他的行為受到了校長的親自接見和鼓勵。節前他專門到我家來拜訪，給我買了雞蛋、雜糧、新疆紅棗等，并報告了他去西藏的工作地點和工作內容。國慶后他將去西藏戍邊創業了。那天晚上，他又把畢業會上的發言稿給我傳來了，發言稿上淋漓盡致地表達了他的雄心壯志！去西藏后，他每逢節日都給我短信問候，回京時，都要來看望我，十分親切。所以，他也成了我的第二個“至親弟子”。

2012年9月27日和楊雁翔的合影

我的第三個“至親弟子”是博士研修生馬建廣。幾年前，中國人民大學和美國普萊斯頓大學聯合培養博士研修生，這些研修生在中國上學、撰寫博士論文、進行論文答辯，然后去美國申請博士學位。這為年齡較大、沒有機會攻讀博士學位的人創造了一個機會。我有幸指導了幾位這樣的老學生，其中有一個是山東某熱電集團的董事長，1954年1月出生，當時已經56歲了，他原來是中國人民大學碩士學位獲得者。他工作以后有許多體會，尤其是民營企業的治理方面的研究有獨到見解，所以博士論文做得很出色，答辯時一致認為是一篇優秀論文。雖然他已經這么大年齡了，但對我非常尊敬，逢年過節總要給我打電話、發短信，甚至來看我，給我捎來茶葉或地方土特產。我尤其不敢當的是，2012年父親節（6月17日），他給我發來短信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今天是父親節，建廣謹祝先生節日愉快，健康長壽！同祝師母健康吉祥！”我為他的祝福而深深感動，從而我認定他是我真正的“至親弟子”。圖為和馬建廣的合影。

清華大學百年校慶時和馬建廣的合影

（2015年2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