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少年·別歷下1

北宋·晁補之

無窮官柳，無情畫舸，無根行客。南山尚相送，只高城人隔。

罨畫園林溪紺碧2。算重來、盡成陳跡。劉郎鬢如此3，況桃花顏色。

注釋

1歷下：歷城，故址在今山東濟南市西。2罨(yǎn)畫：即雜彩之畫。紺(gàn)：深青帶紅的顏色，俗稱天青色。3劉郎：唐代詩人劉禹錫詩曰：“玄都觀里桃千樹，盡是劉郎去后栽。”這里是作者自喻。

賞析

這首詞寫作者離開歷下時的情感。起首連用三個“無”字，分別寫岸上的楊柳，水中的畫舸，以及舟中的行客，離愁滿腔，一氣呵成。柳樹曰“無窮”，極言其多；畫舸曰“無情”，因為它要載著游子遠行；行客曰“無根”，因為他行蹤不定，漂泊四方。垂柳連綿不絕，凄迷一片，不見盡頭，延伸在河的兩岸；色彩斑斕的畫船游弋水中，不解游子的傷情，送行客踏征程；與天涯相伴的倦客，就像水中的浮萍，浪跡天涯，行無定所。種種凄楚，陣陣傷情，皆以“無”字點出。“南山”句寫與城中人的眷戀，而以南山烘托。自然界之南山，對人尚且有情，無語相送；城中之人，其情之深不言自明。下闋先寫歷下風景之美，再突出依依不舍的深情。美麗的園林山水如詩如畫，讓人迷戀，可是何時才能重來呢？再來的時候，恐怕自己的鬢發都已經蒼白，更何況這些景物呢？上闋“只高城人隔”將翻騰的感情收住，這里的“況桃花顏色”又將深沉的情緒宕開，起承轉合之妙為后人稱道。清人沈雄評價道：“前結如奔馬收韁，須勒得住，又似住而未住；后結如泉流歸海，要收得盡，又似盡而不盡者。”（見《古今詩話》）恰當地道出了此詞的藝術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