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谷園1

唐·杜牧

繁華事散逐香塵2，流水無情草自春。

日暮東風怨啼鳥3，落花猶似墜樓人4。

注釋

1金谷園：西晉衛尉石崇的豪華宅第，舊址在今河南洛陽。2香塵：石崇讓家中的舞伎練習步伐，在象牙床上鋪上沉香屑，讓舞伎上去踐踏，沒有留下足跡的就賞賜珍珠。3東風：張繼曾經寫下“年年啼鳥怨東風”來詠嘆金谷園。4墜樓人：孫秀想霸占石崇的愛妾綠珠，但是石崇不愿意，于是孫秀就到趙王司馬倫那里進讒言，陷害石崇，導致石崇被捕，而綠珠跳樓自殺。

賞析

這是杜牧在經過西晉大富翁石崇的舊址金谷園時所創作的一首吊古詩，詩中狀景抒情，更借用舊典，為詩作增添了凄婉的雋永之味。對杜牧來說，他一生多作七言絕句，而所賦之詩又多為懷古，所以就古典舊事的描寫非常擅長。不過，他一生的詩風被分成兩個類別，第一類便是豪邁之作，這是因受到杜甫、韓愈等人的影響，使其詩風峭健，胸懷壯志。而第二類則為香艷之作，從這首《金谷園》來看，其立意相對清婉，且有情致細膩，讀來別有一番風流之美感。

詩前三句是寫景抒情的吊古之思，一句“繁華事散逐香塵”意味深遠，任憑曾經有多么奢華、繁盛，終不過是過眼云煙。這其中有著對過往的感嘆，也有對現實人生的感悟，人生之種種最終皆化塵埃，這才是詩人最真實的感昔之念。而詩的最后一句則是以花喻人，對當年享負盛名的名妓綠珠為報恩情而自舍其命深表同情。綠珠式的隕落又何嘗不是大丈夫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的豪邁？只可惜這樣的豪邁終不過只剩滿目凄涼，舊時之景尚在，舊時之人、事卻已經“春夢了無痕”。

雖說杜牧在此詩中并未堆砌過多辭藻，但詩的意味卻極為細膩，景致描寫突出了一個悲字，這既是感春之易逝的感傷，也是為舊事之念的悲傷。而寫人卻只一筆帶過，且以花相喻，其立意非常巧妙，給人一種貼切自然又余味悠遠之意。在后人對此詩進行評價時，便被認作“落筆妙而精彩，悠然不盡”之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