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樂·采芳人杳

南宋·張炎

采芳人杳1，頓覺游情少。客里看春多草草2，總被詩愁分了。

去年燕子天涯，今年燕子誰家3？三月休聽夜雨，如今不是催花。

注釋

1采芳人：指春游時采花的女孩子。2草草：匆忙、草率。3誰家：什么地方。

賞析

張炎是《詞源》的作者，而這也是中國詞論最早的專著，所以其藝術地位頗高。不過，他向來以清空、騷雅為主張，所作詩詞多富含離愁別緒。這首《清平樂》原為踏春、郊游之作，卻句句彰顯其悲懷。詞中第一句便說“采芳人杳，頓覺游情少”，試想一下，在春光明媚的時光里，草綠花紅本是多么美好的景致，但詞人卻因為人少而變得愁眉不展，可見有些強賦愁情了。

不過，之所以如此與詞人的遭遇也有關系，他的家鄉在臨安，元兵后來將臨安攻占了，他世代久居的家園、相依為命的親人全都受到殘害，自己只能逃亡異鄉。雖然此事已過多年，但國破家亡的慘狀依舊在他心里揮之不去。所以哪怕是到了春天，當踏青游玩之人漸少時，他還是會認為這都因元兵入侵而起，自然筆端心頭就會生出家國蕭條、身心漂泊的愁緒。這種情懷鐫刻于張炎的內心，在“去年燕子天涯，今年燕子誰家”兩句中，我們便可以讀出他一語雙關的憂郁悲苦之情。詞人是以燕子自喻，京城雖然已經春天來到，但這里的美好卻并不屬于自己，因為自己只是一個過客，明年又不知道將流落于何處。這種無家可居、無處可依的悲情之中更滲透出國家衰敗的慘淡，也就成就了張炎字字錐心，句句痛骨的悲情詩意。

張炎

張炎（1248～1317 ? ）字叔夏，號玉田，又號樂笑翁。祖籍鳳翔成紀（今甘肅天水），寓居臨安（今浙江杭州）。幼承家學，宋亡后，曾北游燕京，失意而歸。晚年漫游浙東西之間和蘇州一帶，落拓以終。他長于寫景詠物，格調凄清，情思宛轉，精曉音律，詞集名《山中白云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