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高二學生,平日里抽煙喝酒,小偷小摸,是人們眼中的不良少年,也當然被認為品行不端。可壞事干的多了,我也便習以為常,不顧別人言論。但是的的確確沒有干過殺人的勾當。
一天,我和幾個朋友像往常一樣約好去一戶人家行竊,可東西沒到手,卻將那年輕的主人引了出來,他頓時大呼小叫,還撲了上來,我們與他搏斗著,一不小心,手中用來威脅的匕首刺入他的身體。我們傻了眼,便四散逃走。
我氣喘吁吁的來到一條分叉路,第一條通往警察局,第二條是回家的路,而第三天更稱我心,因為——它是逃亡之路。
于是我的逃亡,就此開始。
由于本意是出來偷東西的,所以身上便沒有帶足夠多的錢。我用這些僅有的錢,買了車票。走,走的遠遠的,所以我連去哪了都不甚清楚,只是記得我的手心,汗液如水般滲了出來。
我行走在這座陌生的城市,用黑色的帽子將頭掩住,由于又想起昨晚的事,便不小心撞在一名老太太身上。
那老太太轉過身來,用犀利的眼神掃了我一番,我不敢直視她,生怕她看出什么,便連“對不起”也忘了說,還準備逃走,卻被她的話攔下。
“你這小子,撞了人連‘對不起’也不說?”她用干瘦的手指指著我。
我抬起頭,想要爭辯些什么,終是沒有,對她草草撂了句“對不起”,轉身欲走,卻又被她的手一把攔下,那老太太的力氣可是出奇的大。
她剛想對我說些什么,卻被我肚子傳來的“咕咕”叫聲打斷,緊鎖的嚴厲眉頭,竟舒展了開來,她“噗嗤”笑出了聲。
“小子,餓了?”她的眼神都藏著笑。
我的確是餓了,從昨天下午到今天下午,我都整整一天沒吃東西哩!餓的要命,便輕點了下頭。
“走,帶你到全城最好吃的餐館去!”她便拉著我走,我感覺胳膊上的肉都要被她扯起,可她也許全然不知。
我甚至有些懷疑,這老太太干嘛殷勤的要邀我吃飯?莫非她是警察,來抓我的?因為她的力氣太大了!可我又轉念想了想,好像也沒有見過這么大年齡的女警。于是又都不想,只想趕緊填飽我那鬧脾氣的肚子,然后溜之大吉。
她領我到一家不起眼,卻又生意火爆的名為“時光餐廳”的餐館。
落了座,她為我點了一桌豐盛佳肴。
我埋頭吃著,不知是這菜實在太好吃,還是肚子實在太餓,我吃的很香,那老太太也看的正樂。
她見我狼吞虎咽的吃著,眼角的皺紋都漾出了笑,道:“我家小曄在你這個年齡,我第一次帶他到這兒吃飯,也是像你一樣,像頭餓瘋了的狼,滿把滿把的往嘴里塞著。”她的神色暗淡了下去。
我心里想著,關我屁事!卻又多嘴問了句:“小曄是你兒子或者……女兒嗎?”
她搖了搖頭,又說:“不,他是我的孫子。”
她的眼中似泛著淚花,卻又幫我夾著菜,自己卻一點不吃。
難道她是因為我和他孫子年紀相仿才施舍我的?
這老太太又問我為什么這么餓時,我沒有回答。她認為是我離家出走,然后對我說了一大堆的勸誡話,其中我只聽到了一句,是:孩子,回家去吧!你的父母會擔心你的。
我在心中暗暗嘲諷,回家?回什么家!整日對著繼母那張臭臉嗎?
我對她嘟囔了一句:“繼母,她會擔心?”
她沒有說話,或許是沒有聽到。自顧自的從一個褪了色的錢包里拿出一張發黃的照片,指著照片中的青澀男孩對我說:“這就是小曄。”
我端詳了好久,總覺得有些眼熟,是誰呢?
我的心頭猛的一驚,夾起的一塊菜也掉在了地上——他是被我們殺掉的那個年輕人。
她說:“小曄啊,自從大學畢業,就沒回來看過我,或許是嫌我老了吧!”她將我掉在地上的菜拾起,放在桌上,繼而又道:“知道我為什么來這個餐廳嗎?因為它是時光,有我和小曄的時光。”
我故作鎮定,心中卻滿是紊亂。
我埋頭吃飯,她接起了一個電話。之后,便神色慌張,連手機都掉在了地上。
淚水順著褶皺的臉滑落,她抹了把淚,道:“小曄……死了。”
我不敢看她,站起來對她說:“我吃飽了,謝謝。”之后拔起腿就跑。
這路上的警察倒也多了起來,我掩著頭,走進一個胡同,蹲了下來。
“怎么會這么巧?”我嘀咕著。
我在心里想著,估計她看到我這樣,猜出了個七八分吧!怎么辦?她會不會去舉報我?我不想坐牢,還是逃吧!
于是我又干起了老本行——偷。因為我沒有錢買車票。可我的運氣倒是壞的出奇,都被人家給發現了,好不容易偷了些錢,準備去車站買車票時,卻發現有幾個人老是踱步在周圍,我猜那些人是便衣警察,便又轉頭走了。
這幾天,我過得像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東躲西藏。我和乞丐爭奪過地盤,和流浪狗殊死搏斗過,也與地痞流氓有過交手。
可上天還是讓不愿意碰上的人相遇,我又碰到了那老太。
這天,我尋思著偷些錢去充饑,剛摸到了一個人的錢包,馬上得手時,卻被飽經歲月的手給死死鉗住,不能動彈。我抬起頭,震驚十分——是那老太太!
她又帶我到了時光餐廳,還是上了一桌子的菜,還讓我自己點了杯咖啡。
她看起來憔悴了不少,眼睛紅腫的很。
她說:“小曄第一次來到這兒的時候,是這家餐廳剛剛開張的日子。我也讓他點了杯咖啡,喝完后杯底印著的是‘上帝會將一切美好賜予你,即使流年逝’。現在我也懂得了這句話的含義,愿他在天堂過得好。”
沉默了片刻,她讓我喝咖啡,我的杯底的字是“時間會教會你一切,而一切盡在你心。”
她又說:“這里的每個杯底的字都不一樣,即使作為老板得我,也不甚理解這些話的含義。可在某一天,這些話的含義卻又懂了。”
原來她是這里的老板啊!
她對正慢慢吃飯的沉默的我說:“自首去吧!別陷入迷途太久,也去看看父母。”
我沒有回答,依舊保持沉默。
這次她先走了,留下一個人的我,卻留了些錢給我。
我向店員要來了紙筆,寫了封信給那老太太,將它裝在一個空的酒瓶里,囑咐店員若店長來了,便交給她。
我用她留下的那些錢,偷偷摸摸的來到車站,準備回城,去看父母,也在故事的起點,將它終結。至于那封信,時光會讓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