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鄉下村民終究愚昧,笑笑這回怕是得罪人了。”
夜里,連笑路過主臥,隔著門板,聽到里頭連父聲音低切。
“難道就任憑閨女被欺辱了去,我可不答應。想咱們家為村里活計忙前忙后,她們又都是如何在背后編排的?”連母怒火勃發,嗓音壓得粗糲。
連父趕忙安撫,“切莫氣壞身子。我又何曾不曉得,仇富嫌貧,咱們與古家便是最好的例子,罷了罷了,待這次引進荷花事情辦妥,我也辭了里正名頭,想法子搬到鎮上去住罷。”
后面聲音漸低,自是夫妻房中樂趣。
連笑腳步輕挪回屋,梳妝臺前整理長發,心中卻對搬遷有了意動。
這朝代天大地寬,她總不能偏安一隅,若能帶著家人四處走走,看遍大好河山,豈非樂事。
當然,眼下無計劃,且得從長計議。
一夜無話。
翌日,大清早便有人來敲門。
連笑昨夜睡得晚,懶洋洋在床上支著耳朵,有些好奇風口浪尖上,誰還敢尋上門。
見外面無喧嘩吵鬧,便也不甚著急,起床洗漱,開窗透風,徐徐晨曦亮光灑進窗柩,小院新栽薔薇玫瑰吐出花苞,約莫再有兩三日便能綻放。
她深吸了口氣,余光突然發現墻角立著一把鋤頭。
好似昨個鋤頭是在門外的吧?
不及多想,前頭連母匆匆趕來,一臉喜色拽著她往前廳走,“快去瞅瞅,方神醫上門來了。”
方神醫?
連笑眉梢一挑,想半天才記起那日手都洗不干凈的糟老頭,算了下時間,心下大概明白,便不疾不徐隨行前往。
剛邁入廳中,當先便見一人影晃動起身,寬袍廣袖,白衣若仙。
“老朽,見過連姑娘。”
聲音從容不迫,帶著絲絲威嚴縹緲。
連笑重新打量一番,對方衣著素雅干凈,行立氣度不凡,端的是道骨仙風的范兒。
“倒是似模似樣了。”連笑毫不客氣地落座主位,唇邊似笑非笑。
方才還擺譜的神醫瞬時氣勢被壓一頭,看得連家二老目瞪口呆。
古人敬鬼神,畏仙醫。
今日神醫車轅華貴,一身仙氣,開門時便震懾二老,敬畏尊崇。
但他騙得了別人,卻誆不住連笑。
果然,下一瞬方神醫便彎下腰,沖著她諂媚道:“連姑娘實乃真正的妙手回春,在世神仙,今日老朽前來,特備薄禮,只為答謝點撥之恩。”
說完,他自身后藥童手中接過一物,擱到連笑身旁案幾上,鼓鼓囊囊一袋子,封口未扎緊處,露出幾角銀白。
這一袋,少說也得二三十兩。
“這可舍不得!”連家二老心下大駭,脫口便要退卻,又記起這是贈與女兒的,為難地眉心糾結。
幸而連笑亦不動心,指尖撥了撥,淺笑道:“先生且收回去,當日不過三言兩語閑談,不必放在心上,權當交個朋友。”
這話說得有點意思。
方神醫被一手太極打得措手不及,怔愣間收回銀袋子,繼而又幽幽聽見連笑道:“不過倒有一事想請先生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