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消費、儲蓄與投資

4.1　復習筆記

一、消費與儲蓄

國民意愿消費水平為C^d，它等于在收入和其他決定家庭經濟行為的因素既定時，家庭愿意消費的產品和服務的總量。意愿消費的總值C^d等于所有家庭意愿消費的總和。意愿國民儲蓄S^d是當總消費達到意愿水平時的國民儲蓄水平。意愿國民儲蓄的表達式是S^d＝Y－C^d－G。

1．個人的消費和儲蓄決策

當人們考慮到未來時，現在的消費少于當期收入，余下的部分進行儲蓄，這會使人們未來某個時期的消費高于收入。當人們只考慮現在時，通過借款使消費高于當期收入，但所付出的代價是在將來的某一天必須償還貸款，消費將低于收入。

總之，人們要在現在消費和未來消費中做出取舍。人們做出怎樣的取舍取決于經濟體中普遍存在的實際利率。實際利率決定了當期消費與未來消費的相對價格。

人們會盡量避免消費發生巨大的波動，保持消費相對穩定的愿望稱為消費平滑動機（consumption-smoothing motive），即避免某段時間消費較多而另一段時間消費較少的情況。由于存在消費平滑動機，人們會盡量使每段時間的消費支出平均化。

2．當期收入變化的影響

當期收入是影響消費和投資決策的主要因素。當人們的收入增加時，由于存在消費平滑動機，人們會將部分收入用于消費（使當期消費增加），而其余部分則用于儲蓄（使未來消費增加）。

邊際消費傾向（marginal propensity to consume，MPC）是當期收入的增量中用于增加當期消費的比例。由于人們不會消費掉全部的額外收入，因此，MPC界于0和1之間。

可以預見到總產出（收入）Y的增加同樣會導致總意愿消費C^d的增加。由于邊際消費傾向小于1，所以C^d的增加值小于Y的增加值。由于并非所有增加的收入都用于消費，因此，意愿國民儲蓄S^d同樣會隨Y增加而增加。

3．預期未來收入變化的影響

現期的消費決策不僅受到當期收入的影響，還同樣受到預期未來收入的影響。個人預期未來收入增加會使人們增加當期消費并減少當期儲蓄。同樣的結果在宏觀經濟中也會出現：如果人們預計總產出和收入Y在未來會增加，當期的意愿消費C^d就會增加，而當期的意愿儲蓄S^d則會降低。

4．財富變化的影響

財富也是影響消費和儲蓄的因素。就任何實體（例如一個家庭或整個國家）而言，其財富等于資產減去負債。

財富增加使當期消費增加、當期儲蓄減少。同理，財富縮減使當期消費減少、儲蓄增加。

股票市場的波動是影響財富的一個主要原因。

5．實際利率變化的影響

實際利率是用未來消費衡量的當期消費的價格。

（1）實際利率對儲蓄的替代效應和收入效應

①實際利率對儲蓄的替代效應（substitution effect of the real interest rate on saving）是指當期消費的價格（即未來消費1＋r）上漲導致當期消費減少和當期儲蓄增加的趨勢。當期消費減少意味著當期儲蓄增加。因此，替代效應意味著當期儲蓄隨實際利率的上升而增加。

②實際利率對儲蓄的收入效應（income effect of the real interest rate on saving）是指實際利率上升使消費者變得更富有或更貧困，從而對其當期消費產生的影響。實際利率上升的收入效應使當期消費增加、當期儲蓄減少。

就儲蓄者而言，實際利率上升的收入效應與替代效應作用相反，收入效應使儲蓄減少，而替代效應使儲蓄增加；就借款者而言，實際利率上升的收入效應使儲蓄增加，因為實際利率上漲使借款者支付的利息增加了，這就如同減少了借款者的財富，為了應對財富的減少，借款者同時降低了當期消費與未來消費。當期消費減少意味著當期儲蓄增加，也就是借款減少。因此實際利率上升的收入效應和替代效應都使借款者的儲蓄增加。

（2）稅收和儲蓄的實際收益率

利息收入和其他儲蓄收益都是要被征稅的。由于一部分利息要用于支付稅款，因此，儲蓄者的實際收益率要低于名義利率與預期通貨膨脹率之差。

預期稅后實際利率能夠有效地衡量儲蓄者的收益率，它充分反映了稅收對收益的影響。設i為名義利率、t為對利息征收的稅率。因此，儲蓄者支付稅收后的稅后名義利率為（1－t）i。預期稅后實際利率（expected after-tax real interest rate）等于稅后名義利率減去預期通貨膨脹率，表達式為：

預期稅后實際利率度量了消費者在繳納稅收后其儲蓄的購買力的增長程度。

需要說明的是，在給定名義利率和預期通貨膨脹率后，利息稅的稅率下降會提高儲蓄者的名義和實際稅后收益率。因此，通過降低利息稅的稅率，政府可以提高儲蓄者的實際稅后收益率，并且可能提高經濟體的儲蓄率。

6．財政政策

財政政策主要通過改變家庭的當期收入和預期未來收入來影響意愿消費C^d，其主要做法是通過提高當期稅收或使人們預期到未來稅收提高。

對于既定的產出水平Y，財政政策通過兩種基本方式影響意愿國民儲蓄S^d（或者Y－C^d－G）。①財政政策會影響意愿消費：對于既定的產出水平和政府購買，財政政策的變化使意愿消費C^d減少的同時會使意愿國民儲蓄S^d增加。②對于任意的產出水平和意愿消費水平，政府購買的增加會直接降低意愿國民儲蓄。

（1）政府購買

①政府購買增加對消費的影響。如果政府購買增加使當前稅收增加，那么消費者稅后的當期收入會減少。當期收入減少意味著消費者會減少當期消費，但是減少量會小于當期收入的減少量。所以，當稅收增加時，消費者可能會減少他們的當期消費。如果政府購買增加而不增加當期稅收，政府為應對額外支出要借入資金。在未來的某一時刻，政府要償還本金外還得加上利息，這就意味著未來的稅收將會增加。如果納稅人清楚地意識到未來會出現高昂的賦稅，家庭的預期未來稅后收入會降低，因此他們會降低意愿消費。

②政府購買增加對意愿國民儲蓄的影響。政府購買增加直接增加了G、間接降低了意愿消費C^d，且意愿消費的減少總會小于政府購買的初始增加值，從而會降低意愿國民儲蓄Y－C^d－G。

綜上所述，對于既定的當期產出水平Y，暫時性的政府購買增加會降低意愿消費和意愿國民儲蓄。

（2）稅收

①減稅對當期收入和預期未來收入的影響

當期減稅會直接增加稅后當期收入，由此增加了意愿消費，但增加幅度會小于稅收的減少量。減稅也會使人們預計到未來的稅后收入會降低。由于政府支出不變，當期稅收減少會使當期政府借款增加。額外增加的政府貸款需要在未來還本付息，因此，未來的稅收會更高，這意味著家庭未來的可支配收入將減少。其他因素保持不變時，預期未來收入降低會減少人們當期的消費，這抵消了當期收入增加對意愿消費的積極影響。因此，當期減稅會增加當期收入、減少預期未來收入，但當期意愿消費可能升高也可能降低。

②李嘉圖等價定理

當期收入增加對意愿消費的積極影響正好與未來收入減少的消極效應完全抵消。因此，當期減稅對消費的整體影響為零。減稅不影響意愿消費，進而也不影響意愿國民儲蓄，這種觀點被稱為李嘉圖等價定理（Ricardian equivalence proposition）。

簡單的解釋：長期內所有政府購買都必須由稅收支付，如果當期的政府購買和計劃的政府購買不變，當期的稅收減少只會影響征稅的時序（這正是李嘉圖等價定理所強調的），而并不會減少消費者最終的稅收負擔。當期稅收減少而政府購買不變并不會使消費者生活得更好（為了彌補當期減少的稅收，未來的稅收會增加），因此，消費者沒有理由因為減稅而改變他們的意愿消費。

③對李嘉圖等價定理的質疑

盡管李嘉圖等價定理說明稅收減少時消費者不會增加消費，但在現實中減少當期稅收很可能導致意愿消費增加，從而減少意愿國民儲蓄。稅收減少后消費增加的最主要原因在于消費者沒有認識到當期的政府借款會導致將來更高的稅收。因此，消費者會像對待當期收入增加一樣來對待當期稅收減少，最終增加他們的意愿消費。

④減稅對消費和儲蓄的影響

根據李嘉圖等價定理，當期的政府購買和計劃的政府購買不變時，稅收減少將不改變意愿消費和意愿國民儲蓄。然而，李嘉圖等價定理不適用于消費者沒有預計到未來稅收可能增加的情況。在這種情況下，稅收減少會增加意愿消費而減少意愿國民儲蓄。

⑤影響消費和儲蓄的因素

表4-1列出了影響消費和儲蓄的因素。

表4-1　影響消費和儲蓄的因素

二、投資

投資指對資本品的購買或建造，資本品包括住宅和非住宅建筑、設備和生產中使用的軟件以及增加的庫存。

研究投資的意義在于：①與總支出的其他組成部分相比，投資支出隨經濟周期的波動變化得更加劇烈，解釋投資行為有助于理解經濟周期。②因為投資形成了新資本品，高投資率意味著資本存量增長較快，所以投資決定了經濟體的長期生產能力。

1．意愿資本存量

意愿資本存量（desired capital stock）是使廠商獲得最大預期利潤的資本量。

資本的邊際產量MPK是指廠商雇用的工人數量和其他生產要素不變時，增加一單位資本所增加的產量。由于獲得和建造新資本具有滯后性，資本的預期未來邊際產量MPK^f表示現在增加一單位資本所帶來的投資增量的收益。

（1）資本使用成本

資本使用成本（user cost of capital）是指某段時間內使用一單位資本的預期實際成本。資本使用成本包括兩部分：折舊和利息。

一般而言，使用資本的折舊成本是由于資本磨損造成的價值損失，使用資本的利息成本等于預期實際利率乘以資本價格。

設利息成本為，折舊成本為，則資本使用成本的表達式為：

其中，d是資本折舊率，r是預期實際利率，p_K是資本品的實際價格。

（2）意愿資本存量的確定

意愿資本存量是廠商預期未來邊際產量等于使用成本的資本存量。

意愿資本存量是使廠商利潤最大化的資本存量，即資本的預期未來邊際產量MPK^f等于使用成本uc的資本存量。如果MPK^f大于uc，額外資本的收益大于成本，廠商會增加資本存量。如果MPK^f小于uc，額外資本的成本大于收益，廠商會減少資本存量。

如圖4-1所示。MPK^f曲線向下傾斜說明資本的邊際產量隨資本存量增加而遞減，水平線表示資本使用成本與資本量無關。

圖4-1　意愿資本存量的確定

2．意愿資本存量的變化

（1）任何影響MPK^f曲線或資本使用成本的因素都會影響廠商的意愿資本存量。

①預期實際利率下降或任何降低資本使用成本的變化都會增加意愿資本存量。如圖4-2所示，實際利率下降，資本使用成本從uc¹下降到uc²，資本存量由K₁增加到K₂。

圖4-2　實際利率下降使意愿資本存量增加

②技術進步同時影響MPK^f曲線和意愿資本存量。如圖4-3所示，技術進步使各資本存量水平下的MPK^f增加。MPK^f曲線從MPK^f1移動到MPK^f2。一般而言，當資本的使用成本不變時，資本的預期未來邊際產量在任意資本水平下均出現增加，這會提高意愿資本存量。

圖4-3　預期未來MPK^f增加使意愿資本存量增加

（2）稅收與意愿資本存量

①稅收調整后的資本使用成本

一般而言，如果對廠商銷售收入征收的稅率為，則資本的稅后未來邊際產量為。而稅后邊際產量等于使用成本時的資本存量為意愿資本存量，即：

該式兩邊同時除以得：

式中，為稅收調整后的資本使用成本。稅收調整后的資本使用成本（tax-adjusted user cost of capital）說明了當資本的稅前未來邊際產量為多少時廠商才愿意額外增加一單位資本。稅率增加提高了稅收調整后的使用成本，由此降低了意愿資本存量。

②各種稅收規定對廠商投資的影響

當購買一定資本時，廠商可以在購買設備的當年和未來幾年內，從應稅利潤中扣除購買資本的部分。這種減少應稅利潤的扣減稱為折舊免稅，這會減少廠商的總納稅額。

投資稅抵減允許廠商將購買新資本所花費用的一定比例從稅款中直接扣除。

有效稅率（effective tax rate）是指對廠商征收的，能使其對意愿資本存量的影響與實際中各種稅法規定所起的綜合作用相同的稅率。當其他條件不變時，有效稅率上升會降低意愿資本存量。由于提高資本的有效稅率增加了稅收調整后的資本使用成本，可知當其他條件不變時，資本有效稅率較高的國家投資率較低。

3．從意愿資本存量到投資

（1）廠商意愿資本存量和投資量的關系

①凈投資和總投資的關系

一般而言，廠商或國家的資本存量將會隨時間發生兩種相反的變化。第一，購買或建造新的資本品使廠商的資本存量增加。第二，資本存量折舊或報廢使廠商的資本存量減少。

每年購買和建造的總的新資本品稱為“投資”，即總投資（gross investment）。在一年內，資本存量增加還是減少取決于總投資大于當年折舊還是小于當年折舊。一年內資本存量的變化，即總投資與折舊的差額被稱為凈投資（net investment）。

凈投資和總投資的關系是：

凈投資＝總投資－折舊；

K_t＋1－K_t＝I_t－dK_t。

I_t——第t年的總投資；

K_t——第t年初的資本存量；

K_t＋1——第t＋1年初（或第t年末）的資本存量。

凈投資即t時期內資本存量的變化，等于K_t＋1－K_t。t時期內的折舊為dK_t，d為每年資本折舊的比例。在絕大多數年份里總投資大于折舊，因此凈投資為正，資本存量增加。

②意愿資本存量與投資的關系

I_t＝K_t＋1－K_t＋dK_t

假設在t年初廠商就已經知曉資本的預期未來邊際產量、資本的使用成本，并確定t年末即第t＋1年初的意愿資本存量為K^*。此時，第t年末的資本存量K_t＋1與意愿資本存量K^*相匹配。用K^*替換式子中的K_t＋1得到：

I_t＝K^*－K_t＋dK_t

上式說明廠商一年內的總投資I_t由兩部分組成：

a．一年內資本存量的意愿凈增長額K^*－K_t；

b．替換報廢資本或折舊資本dK_t所需的投資。

一年內的折舊取決于該年的折舊率和初始資本存量。然而，一年內資本存量的意愿凈增長取決于多種因素，如稅收、利率和資本的預期未來邊際產量等都會影響意愿資本存量。事實上，上式表明任何導致意愿資本存量K^*變化的因素也會對總投資I_t產生同樣的影響。

（2）投資與滯后

某些需要巨量資本且需要很長的時間進行建設的項目，新增的投資會分散在建設規劃期內的幾年時間里。因此，意愿資本存量的增加并不會在當年就轉化為當年的總投資。盡管如此，使廠商意愿資本存量增加的因素同樣導致當期投資率呈現上升的趨勢。表4-2總結了影響投資的因素。

表4-2　影響投資的因素

（3）投資的q理論

經濟理論認為，股票市場的繁榮和衰退會引起廠商資本投資率的同向變動。“投資的q理論”描述了股票價格和企業實物資本投資的關系，該理論是由詹姆斯·托賓（James Tobin）提出的。

托賓認為，對于任何形式的資本，可以用其市場價值與重置成本的比率來預測資本的投資率，這一比率通常被稱為“托賓q值”。如果托賓q值大于l，則增加額外的資本是有利可圖的，因為增加資本的收益超過了成本。同理，當托賓q值小于1時，增加的收益小于成本，因此增加資本無利可圖。

企業的價值源于其擁有的資本，因此，可以用企業的股票價值來衡量其資本存量的市場價值。假設V為企業的股票價值、K為企業的資本量、p_K為新購置資本品的價格，則對一家企業來說：

如果資本的重置成本變化不大，則股票市場繁榮（V增加）會使多數企業的托賓q值增加，并導致投資率增加。股票市場繁榮時，資本擴張基本上都會使企業利潤增加。

影響托賓q值的因素有：

①預期未來邊際產量的增加傾向于使企業的預期未來收益增加，因此托賓q值增加；

②實際利率的下降使投資者放棄低收益的債券和銀行存款，轉而購買股票，從而帶動股票價格和托賓q值的增加；

③新資本品的價格下降使托賓q比率的分母變小，因此托賓q值變大。

4．存貨投資和住房投資

存貨投資等于廠商存儲的未售出的產品、半成品和原材料。住房投資指用于住房建設的投資。

適用于企業固定投資的未來邊際產量和資本使用成本同樣適用于分析存貨投資和住房投資。

三、產品市場均衡

（1）產品市場均衡的條件

當產品總供給量等于總需求量時，產品市場達到均衡。代數表達式為：Y＝C^d＋I^d＋G。

式子的左側為廠商提供的產品量，式子的右側為產品總需求。當經濟是封閉的，則凈出口為0，因此，此式被稱為產品市場均衡條件。

為了突出意愿儲蓄和意愿投資之間的關系，在上述式子兩邊同時減去C^d＋G得：Y－C^d－G＝I^d。

等式左側為意愿國民儲蓄S^d。因此產品市場均衡條件變為：S^d＝I^d。

這說明當意愿國民儲蓄等于意愿投資時，產品市場達到均衡。

（2）產品市場均衡與收入支出恒等式的區別

產品市場均衡與封閉經濟的收入―支出恒等式Y＝C＋I＋G有很大區別。收入―支出恒等式描述的是實際收入（產出）和實際支出的關系，它由定義而來，并且總能得到滿足。與之相比，產品均衡條件并非總能得以滿足。當企業非意愿存貨投資不為零時，收入―支出恒等式仍成立，但產品市場處于非均衡狀態，因為意愿支出并不包括非意愿的存貨增加，所以產出超過了意愿支出。

（3）儲蓄―投資圖

如果產品市場處于均衡狀態，則意愿國民儲蓄必然等于意愿投資。

儲蓄―投資圖描繪了產品市場均衡的實現過程。儲蓄―投資圖的縱軸表示實際利率，橫軸表示國民儲蓄和投資。儲蓄曲線S描繪了意愿國民儲蓄和實際利率之間的關系。儲蓄曲線向上傾斜，即實際利率上升使意愿國民儲蓄增加。投資曲線I，描繪了意愿投資和實際利率之間的關系，投資曲線向下傾斜是因為較高的實際利率增加了資本使用成本，進而減少了意愿投資。如圖4-4所示。

圖4-4　產品市場均衡

①儲蓄曲線的移動

對于任意給定的實際利率，使意愿國民儲蓄增加的經濟變化會導致儲蓄曲線向右移動；使意愿國民儲蓄減少的經濟變化會導致儲蓄曲線向左移動。

儲蓄曲線移動會導致新的產品市場均衡。新均衡點與原均衡點在實際利率、儲蓄和投資量上均不相同。如圖4-5所示，當政府購買增加時，意愿國民儲蓄降低，儲蓄曲線由S¹向左移動到S²，利率上升，意愿投資下降。盡管利率上升抵消了部分意愿儲蓄下降，但最初的意愿儲蓄下降還是導致了儲蓄的下降，即政府購買增加引起了投資的下降，經濟中的投資被擠出了。政府購買增加擠出投資實際上是因為政府使用了原本用于投資的資源。

圖4-5　意愿儲蓄減少

②投資曲線的移動

對于任意給定的實際利率，增加意愿投資的經濟變化使投資曲線向右移動；降低意愿投資的經濟變化使投資曲線向左移動。

圖4-6描述了如創新等因素引起的意愿投資增加（創新增加了資本的預期未來邊際產量）對產品市場均衡的影響。如圖4-6所示，意愿投資增加使投資曲線由I¹向右移動到I²。產品市場的均衡點由E點移動到G點。

圖4-6　意愿投資增加

四、附錄——消費和儲蓄的規范模型

消費和儲蓄的規范模型有三個假設：①所涉及的時間段僅包含兩個時期：現在或當期以及未來；②當期和未來收入以及財富已知；③實際利率給定，人們可依此利率選擇借入或儲蓄的數額。

1．消費者能消費多少：預算約束

（1）預算約束

①各種變量及對應的符號

y——當期的實際收入；y^f——未來的實際收入；a——當期的初始實際財富（或資產）；r——實際利率；c——當期的實際消費；c^f——未來的實際消費。

②預算約束線

如果人們確定了當期消費量c，則未來能負擔的消費量c^f也就確定了。人們當期持有的資金是當期收入y和初始財富a，若當期消費為c，則當期結束時她還剩余y＋a－c。

人們可以將當期剩余的資源存入銀行以賺取利息。如果存款的實際利率為r，未來銀行賬戶上的實際資產為（y＋a－c）（1＋r）（本金和利息），加上未來收入y^f，人們未來的總資源為（y＋a－c）（1＋r）＋y^f。由于未來時期是人們生命的最后階段，人們會消費掉所有資源，因此未來消費c^f為：c^f＝（y＋a－c）（1＋r）＋y^f。

此式被稱為預算約束（budget constraint），它說明在當期收入、未來收入和初始財富已知的條件下當期消費c與未來消費c^f的數量對應關系。此預期約束關系可以用預算線（budget line）來描繪，預算線表明在當期收入、未來收入和初始財富已知的條件下，人們所能達到的當期消費和未來消費的各種組合。如圖4-7所示，描繪了人們的預算線，橫軸為當期消費c，縱軸為未來消費c^f。

圖4-7　預算線

（2）現值

現值（present value）衡量了用當期貨幣或產品數量表示的未來支出的價值。未來支付的現值取決于實際利率。利率上升使未來支付的現值減少；利率下降使未來支付的現值增加。

如果用名義量表示未來支付，則計算現值時使用名義利率i。如果用實際量表示未來支付，則計算現值時只需要用實際利率r替代名義利率i。

（3）現值和預算約束

一生資源的現值（present value of lifetime resources，PVLR）指當期收入、未來收入的現值和初始財富之和。在兩個時期的例子中，一生資源的現值為：

PVLR＝a＋y＋y^f/（1＋r）；

即PVLR等于當期收入y、未來收入的現值y^f/（1＋r）和當期財富a的總和。

式子c^f＝（y＋a－c）（1＋r）＋y^f兩邊同時除以（1＋r），而后再加上c得：

c＋c^f/（1＋r）＝a＋y＋y^f/（1＋r）；

PVLC＝PVLR；

c＋c^f/（1＋r）為一生消費的現值，用PVLC表示。一生消費的現值（present value of lifetime consumption，PVLC）等于一生資源的現值PVLR。

在所有的預算線圖中，PVLR等于預算線與橫軸交點處的當期消費c，因為在該點未來消費c^f為0。

2．消費者想消費什么：消費者偏好

經濟學家使用效用（utility）來描述個人的滿意程度或幸福程度。對當期與未來消費的偏好取決于當期和未來的消費組合能夠帶給消費者多大的效用。可以用無差異曲線（indifference curves）來描述人們對當期消費與未來消費的偏好。

（1）無差異曲線

無差異曲線描述了具有相同效用水平的當期消費與未來消費的各種組合。由于同一條無差異曲線上的所有組合使人們達到的效用相同，因此，選擇哪種組合都是相同的或是無差異的。如圖4-8所示，點X、Y、Z所代表的消費組合具有相同的效用，因為它們同處于無差異曲線IC¹上，人們在這三點上的效用水平均無差異。無差異曲線IC²上的點所代表的消費組合的效用均高于無差異曲線IC¹。

圖4-8　無差異曲線

（2）無差異曲線的三個性質

①無差異曲線從左至右向下傾斜。

②右上方的無差異曲線效用水平較高。

③無差異曲線凸向原點。

3．最優消費水平

將預算線（表示可供選擇的各種消費組合）和無差異曲線（表示對當期消費與未來消費的偏好）結合在一起，就可以確定效用程度最大的消費水平和儲蓄水平。如圖4-9中的D點，最優的當期消費和儲蓄水平出現在預算線與無差異曲線的切點處。

D位于無差異曲線IC^*上，這意味著IC^*線上所有的消費組合的效用水平與D點相同。預算線上的其他點（如B點和E點）位于IC^*線左下方的無差異曲線上，因此，預算線上其他消費組合的效用均低于D點的消費組合。T點，位于IC^*線的右上方。然而，由于預算約束的存在，她支付不起T點的消費組合，所以D點為最優點。

圖4-9　最優消費組合

4．收入和財富的變化對消費和儲蓄的影響

當期收入、預期未來收入或財富的變化對消費的影響僅取決于這些變化對消費者一生資源現值或PVLR的影響。

（1）當期收入增加

如圖4-10所示，當人們的當期收入增加時，由于預算線與橫軸的交點位于c＝PVLR處，獎金將使預算線在橫軸的截點位置向右移動。由于實際利率r保持不變，預算線的斜率仍為－（1＋r），所以，當期收入增加最終使預算線向右平移，從BL¹移動到BL²。

圖4-10　收入或財富增加

實際上，無論當期收入、未來收入或初始財富增加，均會使人們的PVLR增加，預算線會向右平移。如果人們的初始消費選擇為D點，收入或財富增加后人們可能會選擇H點，即將增加的收入或財富全部用于未來消費；人們也可能會選擇K點，即將增加的收入或財富全部用于當期消費。然而，如果人們受到消費平滑動機的影響，就會選擇J點，即同時增加當期消費和未來消費。同時，由于J點是預算線BL²與無差異曲線IC^**的切點，因此，J點為最優的消費組合。

（2）未來收入增加

未來收入增加，也會使預算線向右移動，消費會增加，這與當期收入增加對當期消費和預期未來消費的影響一致，但它們對當期儲蓄的影響則存在差異。當期收入增加時，當期儲蓄增加；而當未來收入增加時，當期消費增加，但當期收入不變，因此，當期儲蓄會下降。當人們知道未來收入會增加，當前沒有必要進行儲蓄。

（3）財富增加

財富增加使PVLR增加了，因此，預算線向右移動，即從BL¹移動到BL²。人們的最優消費選擇從D點移動到了J點，當期消費增加，而當期收入則保持不變，因此，當期儲蓄下降，如圖4-10所示。這是因為人們變得更加富有，從而不需要再用當期收入為未來進行儲蓄。

（4）持久收入理論

暫時性收入增加指當期收入y增加，而未來收入y^f卻不變；持久性收入增加指當期收入y和未來收入y^f同時增加。由于收入變化對消費的影響僅依賴于其對PVLR的影響，所以在理論上，持久性收入增加1單位對當期消費和未來消費的影響大于暫時性收入增加1單位。

持久收入理論（permanent income theory）研究了暫時性收入和持久性收入對消費和儲蓄的不同影響，該理論由米爾頓·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在20世紀50年代提出。他指出，在多階段模型中，收入通過影響PVLR來影響消費。由于持久性收入增加持續時間較長，因此，其對消費的影響要大干暫時性收入增加。最終，暫時性收入的增加幾乎全部被用于儲蓄，而持久性收入的增加幾乎全部被用于消費。

（5）多時期上的消費和儲蓄：生命周期模型

①生命周期模型

消費和儲蓄的生命周期模型（1ife-cycle model）由諾貝爾獎得主弗朗哥·莫迪利亞尼（Franco Modigliani）及其助手于20世紀50年代提出，他們將兩時期模型擴展到多時期，并且重點研究了個人生命中收入、消費和儲蓄的分布。

圖4-11說明了生命周期模型的基本原理，其中，圖4-11（a）描繪收入和消費隨消費者年齡增長的典型分布，消費者的年齡范圍從20歲（經濟獨立時的年齡）到80歲（去世時的年齡）。

②生命周期中的消費、收入和儲蓄的圖形分析

a．從圖4-11（a）中可知，人們的實際收入通常會穩步增加，最高點一般出現在50～60歲之間，而退休后收入（不包括因之前儲蓄而獲得的利息收入）則迅速下降。在一生中消費的分布比收入的分布更平滑。

b．圖4-11（b）中，不同年齡上的儲蓄等于圖4-11（a）中收入曲線與消費曲線之間的垂直距離。實證研究已經證實了儲蓄的駝峰型分布：工作初期的儲蓄最小，甚至為負，因為此時收入較低；儲蓄最高點出現在收入最高時，即50～60歲間；最后，在退休階段，消費者為了應付生活支出而動用之前累積的財富，此時出現了負儲蓄。

c．根據駝峰型的儲蓄分布，可以得出一個重要推論：國民儲蓄率取決于該國人口的年齡結構。青少年和老年人相對較多的國家，其儲蓄率較低；而中年人較多的國家，儲蓄率較高。

圖4-11　生命周期中的消費、收入和儲蓄

（6）遺產和儲蓄

與不留遺產相比，如果消費者要留下遺產就要多儲蓄而少消費。

（7）李嘉圖等價

收入或財富的變化對消費的影響取決于其對消費者PVLR的影響。按照這一觀點，可以重新表述李嘉圖等價：當期和未來政府購買不變時，當期稅收變化不影響消費者的PVLR，因此，意愿消費C^d或意愿國民儲蓄Y－C^d－G不受影響。

（8）過度敏感和借款約束

①過度敏感

當期收入對消費的直接影響大于通過改變PVLR而對消費產生的影響。這種當期收入對消費影響較強的趨勢稱為消費對當期收入的過度敏感性。

對于過度敏感性的一個解釋是人們目光短淺：當期收入增加時，消費者消費的比例要大于模型預測的水平。另一種解釋是人們能夠借到的資金有限。

②借款約束

貸款者考慮到借款者的未來收入而對貸款額度做出的限制稱為借款約束（borrowing constraint）。

借款約束在消費儲蓄決策中是否起作用取決于消費者在無借款約束時是否愿意借錢。如果消費者即使能借到錢也不愿意去借，那么稱借款約束無約束力。當消費者希望借錢但受到借款約束限制時，稱借款約束有約束力。當面對有約束力的借款約束時，消費者會消費掉所有的財富和當期收入，并盡可能地達到無借款約束時的消費組合。這時，消費者會消費掉所有增加的當期收入。因此，與沒有借款約束時相比，當存在有約束力的借款約束時，當期收入增加對當期消費的影響非常大。從宏觀層面來說，如果大部分人都面臨著有約束力的借款約束，那么總收入增加對總消費的影響比不存在借款約束時大。換言之，如果存在借款約束，消費將對當期收入過度敏感。

5．實際利率和消費儲蓄決策

（1）實際利率與預算線

如圖4-12所示，預算線的斜率為－（1＋r），且初始利率為r₀。無借貸點為人們將當期收入和財富全部用于當期消費的消費組合，BL¹線經過無借貸點E點。由于在E點沒有借貸，所以人們并不關心實際利率的上升或下降，因此，當利率由r₀上升為r₁時，預算線由BL¹變為BL²斜率從－（1＋r₀）變為－（1＋r₁），預算線上只有無借貸點保持不變。

圖4-12　實際利率上升對預算線的影響

（2）替代效應

實際利率對儲蓄的替代效應是指：由于人們增加l單位的當期消費就要減少1單位的當期儲蓄，未來消費會因此減少1＋r單位，所以用未來消費表示的當期消費的價格為1＋r。實際利率上升時，當期消費相對于未來消費變得昂貴。作為回應，人們會增加儲蓄，用未來消費替代當期消費。

如圖4-13所示，初始利率為r₀，初始預算線為BL¹。人們的偏好使得無差異曲線IC¹與BL¹線恰好相切于無借貸點E。實際利率上漲到r₁使預算線由BL¹順時針旋轉到BL²。通過用未來消費替代當期消費，人們達到無差異曲線IC¹右上方的消費組合，這些消費組合的效用均大于E點。人們效用最高的點為V點，即新預算新BL²與無差異曲線IC²的切點。消費組合從E點移動到V點，這就是實際利率上升的替代效應。

圖4-13　實際利率上升的替代效應

（3）收入效應

如果人們的當期消費等于當期資源（即當期收入與初始財富之和），即沒有借貸，此時，實際利率的變化對儲蓄僅有替代效應。如果當期消費不等于當期資源，則實際利率的變化還具有收入效應。如果人們最初為儲蓄者（即貸款人），當期消費少于當期資源（當期收入加初始資產），實際利率上升使人們未來得到的利息收入增加，因此，人們的經濟狀況變得更好。這樣，人們會增加當期消費而減少當期儲蓄。另一方面，如果人們最初為借款者，即當期消費高于當期資源，實際利率上升使人們在未來支付的利息增加，因此，人們的經濟狀況變差，人們會減少當期消費。因此，對借款者而言，實際利率上升的收入效應使當期消費減少而當期儲蓄增加。

（4）替代效應和收入效應共同作用

如圖4-14所示，實際利率為r₀時，某人的初始預算線為BL¹，消費組合為預算線BL¹與無差異曲線IC¹的切點，即圖中的D點。D點位于無借貸點E的左側，即D點的當期消費低于E點，這說明此人為貸款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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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4-14　實際利率上升的收入效應和替代效應

實際利率上升對人們儲蓄和消費的影響可以分成兩步：

①從BL¹線移動到BL^int線的過程。BL^int為假想的預算線。如果預算線僅發生這樣的移動，人們的選擇會由D變到BL^int線上的P。與D點相比，P點的儲蓄增加而消費減少，它衡量了實際利率上升對儲蓄的替代效應。

②從BL^int線平移到BL²線的過程。新預算線BL²與無差異曲線IC³相切于Q點，因此，人們會選擇Q點的消費組合。與P點相比，Q點的當期和未來消費較高而儲蓄較低。從P點到Q點，當期消費的增加量和當期儲蓄的減少量反映了實際利率上升的收入效應。

在圖中，與初始的消費組合點D相比，最終的消費組合點Q的當期消費較低，儲蓄較高。

因此，對借款者而言，實際利率上升使借款者的儲蓄增加；對貸款者來說，實際利率上升的替代效應和收入效應的作用方向相反，不能判斷實際利率上升對貸款者儲蓄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