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篇　長期中的真實經濟

第25章　生產與增長

一、生產率：作用及決定因素

1為什么生產率如此重要

生產率（productivity）是指每單位勞動投入所生產的物品和服務的數量。

生產率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世界各國生活水平懸殊的原因。生產率的增長是生活水平提高的關鍵決定因素。

一個經濟的國內生產總值（GDP）同時衡量兩件事：經濟中所有人賺到的總收入和經濟中用于物品與服務產出的總支出。一個國家只有生產出大量物品與服務，它才能享有更高的生活水平。正如經濟學十大原理之一是，一國的生活水平取決于它生產物品與服務的能力。

2生產率的決定

決定生產率的因素有：物質資本、人力資本、自然資源和技術知識。這些用于生產物品與服務的投入，勞動、資本等稱為生產要素。

（1）人均物質資本

物質資本（physical capital）是用于生產物品與服務的設備和建筑物存量，簡稱資本。資本的重要特征是，它是一種生產出來的生產要素。也就是說，資本是生產過程的投入，也是過去生產過程的產出。人均物質資本越多，生產率就會越高。如，當木工制造家具時，所使用的工具越多，就越能迅速而精確地生產更多的產品。

（2）人均人力資本

人力資本（human capital）：工人通過教育、培訓和經驗而獲得的知識與技能的一個術語。人力資本包括在早期兒童教育、小學、中學、大學和成人勞動力在職培訓中所積累的技能。和物質資本一樣，人力資本提高了一國生產物品與服務的能力，人力資本也是一種生產出來的生產要素。生產人力資本要求以教師、圖書館和學習時間為形式的投入。實際上，可以把學生看作“工人”，他們的重要工作就是生產將用于未來生產的人力資本。

（3）人均自然資源

自然資源（natural resources）是指自然界提供的用于生產物品與服務的投入，如土地、河流和礦藏。自然資源有兩種形式：可再生的與不可再生的。森林是可再生資源，石油是不可再生資源。

自然資源的差別引起了世界各國生活水平的一些差別。美國歷史上的成功部分是由于有大量適于農耕的土地供給。現在中東的某些國家之所以富有，只是因為它們正好位于世界上最大的儲油區。雖然自然資源很重要，但是它們并不是一個經濟在生產物品與服務方面具有高生產率的必要條件。例如，日本盡管自然資源不多，國際貿易使日本的成功使它成為世界上最富裕的國家之一。

（4）技術知識

技術知識（technological knowledge）是社會對生產物品與服務的最好方法的了解。

技術知識有多種形式。一種技術是公共知識——在某個人使用這種技術后，每個人就都了解了這種技術。另一種技術是由私人擁有的——只有發明它的公司知道，如可口可樂公司的秘方。還有一種技術在短期內是由私人擁有的。專利制度給予發明者暫時排他性地生產的權利。當專利期滿時，就允許其他公司生產這種物品。所有這些技術知識形式對經濟中物品與服務的生產都是重要的。

技術知識與人力資本的區別：技術知識是指社會對世界如何運行的理解，人力資本是指把這種理解傳遞給勞動力的資源消耗。

二、經濟增長和公共政策

1儲蓄和投資

由于資本是生產出來的生產要素，因此，一個社會可以改變它所擁有的資本量。如果經濟今天生產了大量新資本品，那么明天它就擁有大量資本存量，并能生產更多的物品與服務。因此，提高未來生產率的一種方法是把更多的現期資源投資于資本的生產。鼓勵儲蓄和投資是政府促進增長的一種方法，并且在長期中也是提高經濟生活水平的一種方法。

但由于資源是稀缺的，把更多資源用于生產資本，就必然要求少消費并把更多的現期收入儲蓄起來。因此，在考慮資本積累時，人們面臨著權衡取舍。

2收益遞減和追趕效應

假設一國政府提高國民儲蓄率，隨著一國儲蓄的增加，用于生產消費品的資源少了，而更多的資源用于生產資本品。結果，資本存量增加了，這就引起生產率的提高和GDP更快的增長。但是，GDP增長率會一直高下去，還是只能持續一段時間呢？

（1）收益遞減

收益遞減（diminishing returns）是指隨著投入量的增加，每一單位額外投入得到的收益減少的特性。換句話說，當工人已經用大量資本存量生產物品與服務時，再給他們增加一單位資本所提高的生產率是微小的。

圖25-1  生產函數圖示

圖25-1表明，在所有其他決定產量的因素不變的情況下，每個工人的資本量如何決定每個工人的產量。由于收益遞減，儲蓄率的增加所引起的高增長只是暫時的。隨著高儲蓄率使積累的資本更多，從增加的資本中得到的收益一直在減少，因此增長放慢。在長期中，高儲蓄率引起高水平的生產率和收入，但在這些變量中并沒有高增長。然而，達到這種長期可能需要相當一段時間。根據對經濟增長國際數據的研究，提高儲蓄率可以在幾十年內引起相當高的增長。

（2）追趕效應

追趕效應（catch-up effect）表示開始貧窮的國家傾向于比開始時富裕的國家增長更快的特征。

在貧窮國家中，工人甚至缺乏最原始的工具，因此生產率極低。少量的資本投資會大大提高這些工人的生產率。與此相反，富國的工人用大量資本工作，這部分解釋了他們的高生產率。但由于每個工人的資本量已經如此之高，所以，增加的資本投資對生產率只有較小的影響。

3來自國外的投資

來自國外的投資采取了幾種形式：

（1）國外直接投資：外國實體擁有并經營的資本投資。如福特汽車公司可以在墨西哥建一個汽車廠。

（2）國外有價證券投資：用外國貨幣籌資，但由國內居民經營的投資。一個美國人可以購買墨西哥公司的股票；墨西哥公司可以用賣股票的收入來建立一個新工廠。在這兩種情況下，用美國人的儲蓄為墨西哥人的投資籌資。

利用來自國外的投資是一國增長的一種方法。即使來自這種投資的一部分收益流回外國所有者手中，這種投資也增加了一國的資本存量，導致該國更高的生產率和更高的工資。而且，來自國外的投資也是窮國學習富國開發并運用先進技術的一種方式。因此，許多國家都實施鼓勵來自外國投資的政策。

鼓勵資本流入窮國的一個組織是世界銀行，這個國際組織從美國這樣的先進國家得到資金，并用這些資金向欠發達國家發放貸款，它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共同促進世界各國的經濟繁榮。

4教育

（1）教育的重要性

教育——人力資本投資——對一個國家的長期經濟繁榮至少和物質資本投資同樣重要。

在人力資本特別稀缺的欠發達國家，受過教育的工人與未受過教育的工人之間的工資差距甚至更大。因此，政府政策可以提高生活水平的一種方法是提供良好的學校，并鼓勵人們利用這些學校。

（2）教育的外部性

人力資本帶來正外部性。例如，一個受過教育的人會產生一些有關如何最好地生產物品與服務的新思想。如果這些新思想進入社會的知識寶庫，從而每一個人都可以利用，那么這些思想就是教育的外部收益。在這種情況下，學校教育的社會收益就遠遠大于個人收益。這種觀點證明了以公共教育為形式的大量人力資本投資補貼的正確性。

一些窮國面臨的一個問題是人才外流。如果人力資本有正外部性，那么這種人才外流就使那些留下來的人比未發生人才外流時更窮。一方面，窮國把它們最好的學生派到國外獲得更高學位看來是正常的；另一方面，這些在國外生活過一段時間的學生可能選擇不回國，這種人才外流將進一步減少窮國的人力資本存量。

5健康與營養

雖然人力資本這個術語通常指教育，但它也可以用來描述使人口更健康的支出。

經濟史學家羅伯特·福格爾（Robert Fogel）提出，長期經濟增長的一個重要因素是通過更好的營養改善健康狀況。隨著營養改善，工人的生產率也提高了。今天，營養不良現象在英、美這些發達國家已經很少見了，但對發展中國家的人們而言，健康狀況差和營養不足仍然是提高生產率和改善生活水平的障礙。

窮國的貧窮，部分是因為人們不健康，而人們不健康部分又是因為他們窮，負擔不起必要的醫療和營養費用。這是一個惡性循環。但是，這個事實也揭示了良性循環的可能性：引起更快經濟增長的政策自然會改善人們的健康狀況，而這又會進一步促進經濟增長。

6產權和政治穩定

決策者可以加快經濟增長的另一種方法是保護產權和促進政治穩定。這個問題正是市場經濟如何運行的核心問題。

價格制度發生作用的一個重要前提是經濟中廣泛尊重產權。產權指人們對自己擁有的資源行使權力的能力。

（1）法院在市場經濟中所起的一個重要作用是實施產權。法院禁止偷竊、保證買者和賣者履行合同都是在維護產權。在一些欠發達國家中，司法制度不能很好地運行。合同很難得到實施，而且欺詐往往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甚至政府不僅不能實施產權，而且實際上還侵犯產權。如官員的受賄行為，這種腐敗阻礙了市場的協調能力，抑制了國內儲蓄和來自國外的投資。

（2）對產權的一個威脅是政治的不穩定性。當革命和政變很普遍時，政府可能會沒收一些企業的資本，國內居民就很少有儲蓄、投資和開辦新企業的激勵了。同時，外國人也很少有在該國投資的激勵了。革命性巨變的威脅甚至會降低一國的生活水平。

因此，經濟繁榮部分取決于政治繁榮。一個擁有有效的法院體系、忠誠的政府官員和穩定的政治局勢的國家享有的生活水平將高于一個缺乏法院體系、官員腐敗和經常發生革命和政變的國家。

7自由貿易

世界上最窮的一些國家企圖通過實施內向型政策來實現更快的經濟增長。這些政策的目的在于通過避免與世界其他國家的相互交易來提高國內的生產率和生活水平。一些聲稱需要保護以避開外國競爭來生存和成長的國內企業，通常支持這種幼稚產業論。這種幼稚產業保護論與對外國人的普遍不信任結合在一起，有時會使欠發達國家的決策者實行關稅和其他貿易限制。

當考慮到許多欠發達國家規模不大時，內向型發展的不利影響就顯而易見了。當一個國家不能利用貿易的好處時，就要生產它消費的所有物品。和需要的所有資本品，而不是進口其他城市最先進的設備。那么這個國家的生活水平會馬上降下來。與此相反，實行外向型政策的國家和地區，例如韓國、新加坡和中國臺灣，都有很高的經濟增長率。窮國實行與世界經濟融為一體的外向型政策會使其狀況變好。物品與服務的國際貿易能改善一國公民的經濟福利。在某些方面，貿易是一種技術。當一個國家出口小麥并進口紡織品時，該國就如同發明了一種把小麥變為紡織品的技術一樣而獲益。因此，取消了貿易限制的國家，將經歷重大技術進步以后出現的同種經濟增長。

一國與其他國家的貿易量不僅取決于政府政策，還取決于地理環境。有天然海港的國家發現它們進行貿易要比沒有這種資源的國家容易。世界上許多重要城市都位于海邊并不是偶然的。同樣，由于內陸國家進行國際貿易更為困難，所以它們的收入水平往往低于容易接近世界航道的國家。靠近大海的關鍵重要性有助于解釋為什么由許多內陸國家構成的非洲大陸如此貧窮。

8研究與開發

今天的生活水平高于一個世紀前的主要原因是技術知識的進步。雖然大多數技術進步來自企業和個人發明家所進行的私人研究，但這之中也有政府對促進這些努力的關心。在很大程度上，知識是公共物品：一旦某個人發現了一個思想，這個思想就進入社會的知識寶庫，而且其他人可以免費使用。正如政府在提供國防這類公共物品上起作用一樣，它在鼓勵新技術的研究和開發中也應該起作用。

政府政策借以鼓勵研究的另一種方式是通過專利制度。當一個人或一個企業發明了一種新產品，發明者可以申請專利。如果認定該產品的確是原創性的，政府就授予專利，從而給予發明者在規定年限內排他性地生產該產品的權利。在本質上，專利給予發明者對其發明的產權，這就把他的新思想從公共物品變成私人物品。通過允許發明者從其發明中獲得利潤——盡管只是暫時的——專利制度就增加了對個人和企業從事研究的激勵。

9人口增長

人口對社會最直接的影響是勞動力規模：人口多意味著生產物品和服務的工人多，但同時也意味著消費這些物品與服務的人多。因此，盡管人口眾多意味著物品與服務的總產出更多，但是它不一定意味著普通公民的生活水平高。

除明顯的人口規模影響之外，人口增長與其他生產要素以更為微妙且引起更多爭論的方式相互作用。

（1）導致自然資源緊張

英國牧師和早期經濟思想家馬爾薩斯認為，不斷增長的人口將始終制約著社會養活自己的能力，結果人類注定要永遠生活在貧困之中。

但幸運的是，他的可怕預言并沒有變為現實。盡管過去200年間世界人口增長了6倍左右，但全世界的平均生活水平也大大提升了。由于經濟增長，長期的饑餓和營養不良現在遠沒有馬爾薩斯時代那么普遍。饑荒雖不時出現，但通常都是收入分配不平等或政治不穩定的結果，而不是食物生產不足的結果。

人類創造力的增長抵消了人口增加所產生的影響。馬爾薩斯從未想到過的農藥、化肥、機械化農業設備、新作物品種以及其他技術進步使每個農民可以養活越來越多的人。盡管要養活的人變多了，但由于每個農民的生產率也更高了，需要的農民反而越來越少了。

（2）稀釋了資本存量

現代經濟增長理論強調人口對資本積累的影響。認為高人口增長降低了每個工人的GDP，因為工人數量的迅速增長使資本存量被更稀薄地分攤，這樣降低了生產率和人均GDP。

就人力資本的情況而言，這個問題最明顯。高人口增長的國家存在著大量學齡兒童，這就使教育體系負擔更重。因此，毫不奇怪，在高人口增長的國家，教育成就往往較低。

快速的人口增長使得向工人提供他們實現高生產率水平所需的工具和技能變得很困難，但這并不是欠發達國家貧窮的主要原因，但一些分析家相信，降低人口增長率將有助于這些國家提高它們的生活水平。在一些國家，用控制家庭生養孩子數量的法律就可以直接達到這個目標。在其他一些國家，降低人口增長的目標是通過提高對出生控制技術的了解來間接實現的。

經濟學十大原理之一：人們會對激勵做出反應。撫養孩子也像任何一種決策一樣有機會成本。當機會成本增加時，人們就將選擇較小的家庭。有機會獲得良好教育和滿意就業的婦女往往要的孩子少于那些在家庭外工作機會少的婦女。因此，促進平等對待婦女的政策是欠發達國家降低人口增長率的一種方法，也許還能提高其生活水平。

（3）促進了技術進步

世界人口增長一直是技術進步和經濟繁榮的發動機。因為：如果有更多的人，那么就會有更多對技術進步做出貢獻的科學家、發明家和工程師，每一個人都將因此而受益。

有證據表明：在漫長的人類歷史中，世界經濟增長率隨世界人口的增長而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