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過多久，老爺子邁著穩健的步伐徑直走向姜炎，目光如勾，盛氣凌人，開門見山逼問道：

“你就是姜炎？斬妖劍是你丟下寒潭的？”

姜炎未及開口，他又道：“你可知，就算在場所有人的性命加起來，也不及它價值的萬分之一！”

老人身后，楊濤苦著臉，心中叫苦不迭，暗暗給姜炎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說話。

姜炎倒是沒覺得如何，畢竟自己是小輩，那把劍也的確價值非凡。

但空拜月卻不能忍，嗤笑一聲，冷聲說道：“且不論我，就算他身上的一根毛，也比那把破劍尊貴萬分！”

姜炎的身份，她很清楚，而且自己也是神，拿一把上古時期小練氣士用的破劍來說事，對神來說，無疑是一種侮辱。

老人瞇起了眼，身后那位化神司機仰起頭，挺了挺胸，不屑道：“你是什么人？老爺子說話，哪輪到你這女流之輩插言？破劍？真是可笑！你知道斬妖劍的來歷......”

楊老爺子抬手，突然打斷了手下司機的話，神色凝重地看著眼前這位女子。

單以容貌而論，他還真未見過有哪個女子可以比得上她。

但最讓他琢磨不透的，是她身上散發出的靈力波動。

時而浩如星空，威嚴神圣，令他心胸窒息；時而淡入秋風，難以察覺。

姜炎上前一步，示意空拜月不要說話，將她護在身后，淡然說道：“她是我未來的妻子，在我看來，就那把破劍，還真抵不上她一根頭發。有什么事直說吧，別說那些無足輕重的廢話。”

“你......”那司機氣得面容發紫。

老者將目光轉向姜炎：“那是我天盟三十年的心血！我懷疑你藏了那把劍！”

“哦？”姜炎忍不住笑了，“那又怎么樣？三十年才查出那把劍的出處淵源，也是難為你們了。當年天子降旨，路天凌被逐出降妖司，他早就不是降妖師了。你們有什么憑證說那把劍是你們天盟的？你不覺得說這樣的話很可笑么？就算我藏起來又怎樣？斬妖劍又不屬于你們。更何況——

一把破劍，也就被你們視作珍寶，在我眼里，隨便一條性命都比它珍貴得多。”

“降妖師？你們知道的倒是不少。孫虞山是我們早就盯上的人......”

“我知道您要說什么？既如此，那為何你們不早點動手呢？”

老爺子頓時詞窮，狡辯道：“但你們殺了人，還請配合我們調查。”

“殺人？我們殺了誰？”姜炎驚訝地問道。

“孫虞山！”

“不，我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人尸體就在那，要不讓法醫鑒定一下他的死因？”

楊濤忍不住一笑，旁邊那個紅衣女子瞪了他一眼，看向姜炎：“斬妖劍對天盟很重要，我們已經通緝了孫虞山三十年，幾天前得到消息后便立刻派人趕了過來。對于杜家父女的遭遇，我們也很同情。但我弟弟也出了力，如果不是他及時出現，你們也不可能活下來。”

“是的，楊濤救了我們一命。所以，我也告訴了你們需要的線索。你們有時間跟我在這里耗著，還不如去找那幅古畫，或者，找人去寒潭撈劍。”

紅衣女子點了點頭，“不過，有句話你說錯了。斬妖劍確實是我們天盟所有。”

看到姜炎不解，她說道：“路天凌是孫思邈的女婿，他雖被逐出降妖司，但他的妻子，孫思邈之女孫笑笑卻是降妖司之人。而孫虞山，是孫思邈的后人。追根溯源，孫虞山之物，本就是降妖司之物，也是我天盟之物。”

乍一聽，還真有道理。

姜炎愣了一下，沉思了一會兒，說道：“孫守正，藥王第十代子孫，孫源衫之子，生于清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卒于清嘉慶十九年（1814年），壽54載，無子。而孫虞山，生于清乾隆六十年（1795年）。他只是孫守正的一個弟子，雖繼承了斬妖劍，但跟降妖司早就沒有關系了。”

那本族冊上，關于孫守正的記載，最后那兩個字雖被抹去，但最后一個字，隱約是個“子”字，剛才姜炎突然想到，能抹去那兩個字的，只有孫虞山。

而且按照族冊記載格式，最后的文字，往往是“生子某某，生女某某”，或“無子，生一女某某”等。

顯然，孫守正的記載中，最后那兩個字應該是“無子”。但孫虞山為了坐實自己孫思邈后人的謊言，便將這兩個字抹去了。

紅衣少女，以及楊老爺子眼中閃現出一抹極度的震驚之色。

“你怎么會...”楊老爺子隨即住嘴，氣鼓鼓地轉身上了車，把事情交給孫女兒去處理。

紅衣女子面色復雜，苦笑道：“想不到我們調查了三十年的資料，你們居然知道的比我們還詳細。至少我們無法準確知曉孫守正和孫虞山的具體出生時間。請問尊師是？”

“抱歉。我師父不讓我們對外提起他的字號。”

“對不起，是我太唐突了。”楊聽蘭微微一笑，坦言介紹道，“我叫楊聽蘭，是楊濤的姐姐。我爺爺就那個直脾氣，其實并沒有惡意，他性子直，沒什么城府，你們不要介意。”

門口轎車內傳出一聲冷哼，隨即揚起一陣塵土，轉過屁股就離開了。

姜炎點了點頭，他也看出來了，楊老爺子雖看起來盛氣凌人，其實并不是那種老謀深算的人。

“這是我女朋友，空拜月。”

空拜月微微頷首。

“空姐姐長得真好看。”

楊聽蘭見她并沒有搭話的意思，就對姜炎說道，“你們所說的信息準確嗎？關于那副畫。”

“我們也只是猜測。但孫虞山應該將后事交代妥當了。”

“那孫虞山臨死前，還有沒有說過什么？”楊聽蘭問。

姜炎搖了搖頭。

剛剛離開的黑色轎車突然又駛了回來，楊老爺子下車，頭也不回地進了杜家客廳，大聲吼道：“你個死酒鬼，快點下來！跟我回天盟！”

許久無聲。

老爺子氣炸了，吼道：“楊濤，去把你酒鬼師父背下來！”

楊濤只好進去，不一會兒，背著呼呼裝睡的袁老道，上了車。

楊聽蘭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次回去，他們師徒可有的受了。對了，你們要不要考慮加入天盟？”

姜炎正要拒絕，楊老爺子經過，哼道：“天盟怕是容不下這兩尊大神！”

真是個小心眼兒的老頭子！

“老爺子還真是真性情。”姜炎笑道，“我們暫時沒這個打算。昨天剛好承包了一座荒山，家里還有很多事等我們忙。”

“你們承包一座荒山做什么？”楊聽蘭驚訝道。

“種田、種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