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起往事，李琰心情更為舒暢了些。
他盯著戚笙笙的眸子，一字一句：“不管你變或沒變，我都喜歡你。”
戚笙笙垂下頭，很好的掩飾住眼里的厭惡，抬頭又是一片天真：“珠玉琳瑯還有齊安，該還給我了吧？”
她太知道，眼前這人最喜歡她哪兒了。
她太知道，她該怎么說，怎么做，他才會妥協，才會喜歡。
既然他喜歡，那她就裝給他看。
戲子與看客，從來都是雙向的。
果然，李琰心情更為愉悅：“還給你，你想要的，都給你。”
戚笙笙沒有問他要玉佩和那只鳶尾星月簪，她知道，有些事，急不得。但屬于她的東西，她統統都會要回來。
“那將月神也一并還回來吧。”戚笙笙輕輕開口。
李琰盯了戚笙笙一眼，微微詫異：“就這些？”
戚笙笙沒有正面回答：“嫌少？那將華英殿賜給我吧。”
“我已經派人重新修葺了幽然殿，你可以繼續住那兒。”李琰也絕口不提玉佩的事兒。
“不必。”戚笙笙搖頭拒絕：“我最近喜歡看蓮花，我想在華英殿等蓮花開。”
不過是一座宮殿的事兒，不住在幽然殿更好，省的他去了也膈應。反正大婚后他可以名正言順的同她住在一處，她樂意住哪兒就住哪兒。
想到大婚，李琰嘴角的笑意更為明顯了：“隨你。”
隨你。這兩個字竟也帶了絲絲甜味。
入了宮，戚笙笙如愿住進了華英殿，李琰也依言將珠玉，琳瑯和齊安還給了她。
隨之送來的，還有她的佩劍‘月神’，以及她的那塊玉佩和那只簪子。
戚笙笙有些恍惚，她驚訝的看向送東西來的燕歸。
她還未開口，燕歸便解釋道：“皇上說了，娘娘想要的，他都會給娘娘，不管娘娘說還是沒說。”
“是么？”戚笙笙垂下頭道了聲：“那便多謝皇上了。”
燕歸聽聞此言，以為戚笙笙出宮一趟，已然是想通了。于是他笑著對戚笙笙說道：“娘娘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呢。”
戚笙笙心里只想冷笑，好日子？去他娘的好日子。
但她臉上卻不動聲色，只從腕上取下一只成色極好的翡翠鐲子遞給燕歸：“我知道你不缺這些，但這是我的心意，你便收下吧，將來也可送與心愛的姑娘。”
戚笙笙話已說到這個份上，燕歸若是不收，便有些不識好歹了。于是他接過鐲子，笑道：“多謝娘娘。”
戚笙笙毫不在意，自她回宮，李琰送來的禮物已經快堆成山了，大有把國庫搬空送給她的意思。
像這樣的鐲子，她還有一抽屜，方才她才賞了幾個給外頭打掃的宮女。
今非昔比，她是即將成為皇后的女人，那她的華英殿自然不可能如往常一般，只有三個宮人。
人多眼雜，她煩悶極了，也不知里頭有多少是李琰安插在身邊的眼線。她也不想去清理，清了一批，總會有下一批如約而至，實在沒意思的緊。
戚笙笙隨意摸了摸鬢發，漫不經心的回道：“順便將我殿門口那些雜魚都清理下吧，礙眼。”
自她回宮，還沒一個時辰，那些個娘娘便都坐不住了，一茬又一茬的變著花樣尋來，就為了見見她這個傳說中的狐貍精。
燕歸自是知曉的，這宮里的事兒，他沒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他有些尷尬，下意識的輕咳一聲：“屬下明白了。”
燕歸走后，戚笙笙喝著珠玉端來的甜湯慢悠悠的邊喝邊失望：“李琰管理后宮的能力還是太差了些。”
敢直言當今皇上名諱的，這宮里怕是只戚笙笙一人了。別說宮里，哪怕普天之下，也不過爾爾。
可是她一點兒也不在意，她根本不在意李琰開不開心，傷不傷心，她全神貫注的只在作戲而已。
喝到一半，她瞟了一眼周圍，低聲對珠玉說道：“你去打聽打聽，御藥房到底有沒有天門冬？”
珠玉自是知曉前因后果的，她們之間，沒有秘密。
況且，如今戚笙笙回了皇宮，也不知李琰哪兒來的自信，也不圈禁，也不限制自由，華英殿的人皆可隨意出入。
珠玉點頭，換來琳瑯守在戚笙笙身邊。
自她們重見，便默默定了規矩，不可讓戚笙笙獨處。
戚笙笙看著琳瑯如臨大敵的全身戒備，倒有些好笑：“放輕松，別這么緊張，弄的我都緊張了。”
琳瑯瞪了戚笙笙一眼：“小姐！奴婢可萬不敢再丟您一次了。”
“放心吧。”戚笙笙倒是漫不經心：“外頭都是李琰的人，他既然已經給我改了身份，自是不會與我為難。”
“王八蛋。”琳瑯低聲罵道。
瞧著琳瑯這義憤填膺的小模樣，戚笙笙倒真是有些感動，琳瑯也好，銳影也罷，他們都是真心實意的為她好。
所以才會比她這個當事人更加憤怒，更加煩悶。
戚笙笙什么也沒說，舀了一勺甜湯送到琳瑯嘴邊：“張嘴。”
琳瑯只顧著罵李琰，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張了嘴，隨后便是滿口腔的甜膩。
“甜不甜？”戚笙笙帶著笑意問她。
“甜。”琳瑯答。
“小姐！”琳瑯反應過來：“都什么時候了，您還有心思開玩笑！”
戚笙笙倒是不急，悠哉悠哉的又咽了口甜湯：“苦中還不作樂，還不得活活愁死？”
此話……倒是甚有道理。
琳瑯也無從反駁，其實她清楚的，戚笙笙心中的煩悶與委屈只會多，不會少。
只是戚笙笙不說，她全埋在心里，讓那些苦悶慢慢生根發芽，最后爛掉。
戚笙笙怎么會不著急呢？躺在病榻上，數著日子活著的是她的夫君，她的愛人啊！可她只能一邊屈意奉承，一邊尋找天門冬，這天底下，當真沒有比她更可憐的人了。
琳瑯鼻頭一酸，差點掉下淚來。她猛地撲過去抱住戚笙笙肩頭，將腦袋埋在她的頸間，翁著聲音對她說：“小姐，琳瑯今后一定好好跟緊你，一步都不離開你。”
她沒讀過什么書，也不愛讀書，思來想去她，能表達她心緒的也只有那句‘一步也不離開你了’，但她知道，她的小姐一定能懂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