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也好……

這四個字，就像是一把利劍，狠狠刺穿我的胸膛。

我甚至開始懷疑，站在里面的這個人，究竟是不是懷玥。

他縱然冷漠，但也不會絕情。

可這幾日來的舉動，仿佛都在告訴我，懷玥變了，他不是曾經的他。

我踉蹌的退后半步，始終不懂是哪個地方出了問題。

是因為我沒有瓔珞好看？還是因為我傷害了瓔珞，應該得到這樣的報應？

我想不出，只是聽到門里面傳來瓔珞的聲音：“夜深了，宮主，就寢吧。”

話音落下，便見宮殿一片黑暗，我沒勇氣繼續往下聽。

然而，就在我準備離去的時候，突然有守衛看到了我的身影，沖我大喊：“何來妖人？竟敢在宮主宮殿前？”

話音落下，四周便突然出現了許多守衛，手里拿著仙劍對著我。

彼時，門開了，懷玥一襲紅衣，驚艷無雙的站在我的面前。

他負手，擰眉望著我。

我驚慌失措，無路可退。

“你怎能從北冥之地來到這里？你打開我的結界？”

我搖了搖頭，不知怎么回答。

緊跟著，便看見瓔珞從里頭走了出來，看到我時，愣了愣，勾住懷玥的衣角：“姐姐怎么會在這里？”

“宮主，此人鬼鬼祟祟在宮殿門外徘徊，仙界都知曉今天是宮主大婚，此人怕是另有目的。”

守衛曾經跟過我一段日子，在我剛和懷玥成親后不久，懷玥就把這些守衛派給了我。

但沒想到，守衛居然如此冷漠，用‘此人’來稱呼我。

我感覺，變得不僅僅是懷玥，就連曾經跟過我的人，都變得冷漠無情。

“姐姐不會的。”瓔珞輕輕咳嗽一聲，凝眉望著懷玥：“宮主，放過姐姐吧。”

“我不需要！”我咬咬牙，強忍住淚水：“我只是想來問你，懷玥，你可還記得，我們曾經也像這樣，洞房花燭……”

“洞房花燭……”他呢喃著，垂眸沉思片刻，突然神色尖銳：“你可知你是什么身份？本該在北冥之地，為何會出現在這里？是誰替你打開了結界？”

我退后半步，面對懷玥的質問，我苦澀的笑了笑：“你在乎的……只是這些而已嗎？”

“還應該有什么？”

是啊……還應該有什么。

自從瓔珞出現后，她在懷玥的心中，已經沒有任何地位。

大概在懷玥的眼里，她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吧……

想到這，我竟然沒了生的意志。

記得第一次見懷玥的時候，他穿著白衣，手持玉笛，騰云駕霧來到我的身旁，少年風姿灼灼，青絲微揚：“妍姿妖艷，此刻漫天大雪……”

他微微頷首：“以后，你便換做妖漫，隨我回無情閣。”

他教我仙法，給了我仙骨，讓我成為一個仙子，在無情閣上下詆毀我是妖人時，他嚴懲不貸。

妖漫……妖漫……

此刻我真希望，從未遇見過他。

我紅著眼眶，搖搖欲墜的走到懷玥跟前，拉開胸口的衣裳，極其平靜的說：“我是半妖半仙，我被黑淵的妖人打了烙印，按照你的規矩，應該判我個灰飛煙滅。”

說完，我又苦笑一聲：“或者，你想把我剩下的一魄留給瓔珞治療，都隨你吧……”

我已不想活，既然如此，又何懼半妖半仙？

懷玥擰眉盯著我的烙印，似乎有些詫異。

瓔珞則是驚嘆的掩唇：“姐姐……你怎么……”

她害怕的退后了半步。

仙界和妖人，向來不和，我被打上了烙印，必然無路可退。

我不想回黑淵，也不想面對懷玥和瓔珞，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我看見懷玥緩緩伸出手，像是要了結我，瓔珞卻阻攔著：“宮主，姐姐好歹是為了取桃花墜才變成這樣的，您不能殺了她，她為了我，犧牲了自己的一魂，何苦要為難她呢？”

瓔珞的嘴臉，令我十分厭惡。

她說這話，看似在為我求情，可說到底，還是為了自己。

懷玥擰眉，似乎在思考著瓔珞的話。

“宮主，姐姐已經夠可憐了，您若是真讓她灰飛煙滅，整個仙界會如何談論我？他們會說瓔珞嫉妒姐姐，讓宮主殺了姐姐，到時瓔珞如何有臉在仙界？”

瓔珞看似單純、善良，可字字珠璣，讓懷玥不殺我，繼而折磨我，這才是瓔珞想要得到的結果。

死了，并沒有意思，有意思的是看著自己的敵人被折磨。

我看透了瓔珞的把戲，冷笑一聲：“我半妖半仙，即便是懷玥想容我，仙界也容不下我吧？既然如此，殺了我以敵悠悠眾口。”

不知道懷玥是不是真的把瓔珞的話放在心上了，竟然將手收了回去：“看在往日情分上，我不殺你，既是半妖半仙，便留下做個仙婢就是。”

“仙婢？”我一愣：“你……你讓我做仙婢？”

“瓔珞身旁還沒有仙婢跟著，你以后伺候瓔珞。”

“伺候瓔珞？”我失望又震驚：“憑什么？！”

我沒想到懷玥沒有打算殺我，而是讓我做瓔珞的仙婢？

無情閣上下都知道我和瓔珞相處不融洽，她搶了我宮妃的位置，現在居然還要讓我服侍她？

我退后半步，冷笑著：“如果我不答應呢？”

“如果你不想永不超生的話。”

灰飛煙滅并不可怕，最怕的就是在地獄中永不超生。

看來懷玥是真的喜歡瓔珞，為了她，竟這般對我。

“宮主，還是算了。”瓔珞嘆息：“姐姐向來錦衣玉食，如何做得了仙婢？況且姐姐已經知道錯了。”

“你少在那里惺惺作態！”我厭惡瓔珞，厭惡她的言行舉止，厭惡她為我求情的模樣。

當我看見她的發髻上帶著懷玥送我的流蘇簪時，我發了瘋一樣的朝著她走去，怒吼著：“把我的東西還給我！那是懷玥送給我的！”

我瘋狂的搶奪簪子，已經分不清，我到底是在搶奪那屬于我的簪子，還是在搶奪本該屬于我的感情。

懷玥一把將我拒之千里之外，冷冷的望著我：“這簪子真對你那么重要，你就乖乖的當著仙婢，瓔珞滿意，我便把簪子還給你。”

我怔怔的看著懷玥。

這樣的他，好陌生，好冷漠。

他怎么舍得……

我的胸口隱隱發疼，只覺得眼前一黑，暈了過去，不省人事。

迷迷糊糊，有人輕拂我的臉頰。

我緩緩睜開雙眸，看見那妖人半蹲著站在我面前，幽綠的眼眸直勾勾的盯著我。

“你不隨我回黑淵？”他笑著，并沒有生氣的意思：“打算在無情閣里茍活？你知道嗎？懷玥今日帶新宮妃去蓬萊仙島，接受眾仙福澤，如此一來，她便是這九重天上，唯一被眾仙認可的仙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