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面館的途中,蘇白在茶樓門口碰到一說書的,留著小山羊胡,站在一樹墩上講的是一些民間故事、奇聞軼事之類的。
底下圍著不少人,有婦人童稚,也有老人和赤膊的狀漢,都聚精會神地聽著他講故事。
此時那留著山羊胡的說書人正講到一對窮苦兄弟相依為命,而貪婪狠毒的嬸嬸如何使計害他們倆人,爭奪家產(chǎn)的一段,說到激動的時候,眼睛瞪大,雙手顫抖著,嗓門一打開,聲音洪亮而尖銳,然后突然又停了下來——
摸了摸他的山羊胡東張西望的,下面的人就有些等不及了,不停地催促他:“后面怎么了!怎的不說下去了?!”
“快說啊——”
“后面大哥是不是被害死了呀?二弟呢?”
等眾人都被吊起了胃口了,那說書的老山羊胡這才漫不經(jīng)心地說,“各位莫急啊,這實在是小人講了許久了,這天氣熱燥,我這口干得不得了,哪位好心的人家賞口茶喝,小人一定好好講下去!”
這時,蘇白看到就有許多人去買了茶和酥餅來,或者不差錢的給幾個銅板,那山羊胡的說書人趕緊笑瞇瞇道謝,喝了茶把東西都用隨身帶的布袋裝好了,這才有模有樣的繼續(xù)說下去。
蘇白跟著眾人在下方看著他說的唾沫星子飛,卻也感覺很少有趣,故事經(jīng)過他講出來,像是真的是的,入木三分,勾起群眾的或悲或喜的情緒。
待一個故事講完,說書人要離去了,很多小兒婦人老人還意猶未盡,不肯離去,央求著再講一個。
說書人卻擺擺手,說明日再來。他可得趕著去酒樓打倆斤酒回去,今晚好好樂呵,今天還不錯,收了不少銅板!
蘇白想著,或許,她們店里也可以請個說書的?這樣店里也熱鬧些,沒那么乏味,她甚至還想到,她也可以編一些民間故事賣去書坊,也算是一條賺錢的路子。
就是她們店里剛開張沒多久,等這些日子過去,穩(wěn)定一些了再來籌劃這些事情也不急!
到時先跟大哥蘇知遇說一下,讓他準(zhǔn)備準(zhǔn)備,到時去岳麓書院要好好表現(xiàn)!爭取進去當(dāng)個岳麓書院的學(xué)生,以后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機遇!
這么想著,蘇白趕緊加快步伐,回店里去。
又一月之久,大暑剛過。眼看著就要進入八月份了,這幾天連續(xù)下了幾天大雨,到處潮濕黏糊,蘇白和顧氏她們一琢磨著,趁這幾天店里生意因為下雨冷清,蘇知遇這倆天又剛好休沐,寶兒在家可想死她們了!顧氏不在的這一個多月里都是蘇知秋在帶在寶兒,前幾次她們都沒回去,這次不如就回杏花村一趟,明日再過來。
顧氏聽了非常贊成,劉嬸也表示同意,然后蘇白速度把東西收拾好,招來一輛牛車就踏上歸途。
“大哥二哥,我們回來啦!”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山腳下自家的房子了,蘇白興奮得很,還沒進門就在外邊喊了起來,顧氏也很是開心,好些時候沒回來了,想念得緊。
而且,才過去一個多月,怎么附近那間破敗的房子都給人修好了?還另起了倆間,又搭了個籬笆。再看自家,居然也圍上了一層結(jié)實厚重的籬笆,成人手臂粗的木樁子還新的很,看著就很可靠,以后也不用怕野豬等會闖進屋了!
蘇白和顧氏對視一眼,都很疑惑,這是誰做的,不像是蘇知遇蘇知求做的啊,不是蘇白不相信自家哥哥,而是他們倆個從小也沒做過什么苦力活,哪來的那么多力氣去打了那么多木頭樁子做籬笆!
進去問個究竟!
蘇知秋一聽到聲音就想出來了,他這一回來就被大哥蘇知遇拘束著背先生教的文章,他背的磕磕巴巴的,簡直痛苦糾結(jié)死了,連寶兒都不能例外,學(xué)著寫大字!
這不,蘇白他們一回來,他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下子興奮地拉著寶兒沖出去,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了!蘇知遇只能無奈地跟著一大一小出去。
“三娘!娘親你們回來啦?!”蘇知遇和寶兒異口同聲地道。
蘇白趕緊跑過來,一把抱起寶兒,“寶兒有沒有想姐姐呀?在家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聽哥哥們的話?”
“有!寶兒很聽話!跟著哥哥寫打字,但寶兒還是很想三娘和娘親!”寶兒小臉蛋都黑了一點了,看著也長高一些了,說話清楚干脆多了。
“真棒!”蘇白開心地給他一個“啵”了一個,寶兒頓時有些嫌棄,但又不好直接擦掉,怕傷了三娘的心,只鼓著臉說,“三娘別再親我了,寶兒已經(jīng)長大了,你再親我,人家是要笑話的!”
“好好,不親了,你去找娘親吧!”蘇白笑著道。
放下寶兒,蘇白問蘇知遇,“大哥,我們家的籬笆是誰幫忙弄的?隔壁那家人是誰啊?”
“是陶大哥,他從山上搬下來了,他家院子聽說山體滑坡,給掩住了一部分,就暫時在隔壁住一段日子,他還幫我們弄了籬笆。”
“你是說大叔?”蘇白有些驚訝。
“對,怎么了?”蘇知遇問道。
“沒,只是……有些想不到,那我們真的要好好謝謝他了,人家又幫了我們一個忙!”蘇白被蘇知遇看得有點不好意思了,就道,“畢竟之前我們那么困難的時候,人家也幫了我們不少。”
“也是。”蘇知遇點頭頷首表示認(rèn)同。
“先進去再說,”顧氏說道。
“對了!大哥我要跟你說個事,我們先進來。”想起正事了,蘇白急忙道。
“好。”
“大哥,私塾你也去了不久了,有沒有想過接下來,要做些什么?”蘇白不清楚自家大哥現(xiàn)在什么想法,所以還是先看蘇知遇怎么說。
“如今剛過院試還未登科,我想先考取個秀才,要是通過了,八月中旬再去參加鄉(xiāng)試。”對著自家妹子,蘇知遇緩緩說出了自己的規(guī)劃。
“那大哥,有沒有想過換個地方繼續(xù)學(xué)習(xí)?你覺得……岳麓書院怎么樣?”蘇白試探地問了一下。
蘇知遇驚訝地看向她,“三娘,你也知道岳麓書院?那可是很多求學(xué)之人理想之地,自然是好的!”
“那現(xiàn)在要是有個機會給大哥你去試試,但要要經(jīng)過面試官的考驗通過了才能進去岳麓書院,你愿不愿意?”蘇白問道。
“當(dāng)然!”蘇知遇聞言肯定地說,“要是有這個機會,大哥當(dāng)然是會好好把握色。”
“好!那大哥等你院試結(jié)束了,我們就去試一試吧!上次吳東家他有個朋友,剛好認(rèn)識面試官,可以引薦你過去一試,但能不能通過,還是得看大哥你的本事了!努力吧!”
蘇知遇有些不可置信,“三娘,這是真的嗎?誰能舉薦我過去?”
蘇知遇很不可思議,畢竟他現(xiàn)在說穿了也就是一個無名小卒,哪能就那么慶幸得到他人的舉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