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慕朝前走了幾步，看著那立著的身影：“這么晚了，兄長怎么不去休息？”

那道身影轉過了身，赫然就是齊修遠。

齊修遠深夜來此，齊慕大概是明白為什么的，果不其然，她一抬頭，視線里齊修遠正朝她走來。

大約離她一臂距離，他停了下來，原地站定：“慕兒，父親他……”

齊慕看著他，眼神微冷。

齊修遠注意到她這一細微神色，眉頭皺了一瞬，還是決定說出來。

“慕兒，無論怎樣，我都希望你記住，他是我的父親，同時也是你的父親，哪怕你不想承認，這也是不容更改的事實。如今他的境況如何你應該也清楚，若他倒了，齊家隨之衰亡，你又如何能置身事外？”

“一起滅亡不好嗎？”

齊慕輕輕嗤笑一聲，眼神涼薄。

世人都嘆唇亡齒寒，焉知這對于她來說不失為一種好的結果。她的心里甚至涌動著隱隱的期待，這種感覺是同歸于盡的痛快。

像具行尸走肉十六年之久了，她早已厭倦這個世界。

齊修遠向后退了一步，腳步略微有些不穩。

“你心里竟一直是這么想的？”

他震驚的看著齊慕，竟怎樣也沒料到這才是她心里的真實想法。

齊家滿門系榮辱于一身，全憑齊霆。可以說，齊霆若倒，那對齊家是致命性的打擊。

只是他沒想到齊慕竟對家族榮辱如此漠然，哪怕齊家覆滅，族人性命不保，甚至她也為人魚肉，竟也甘愿？

齊修遠努力想從齊慕臉上看出一絲絲說謊的痕跡，結果以失敗告終。

對面那人，眉目清冷，天生帶著一股疏離感，此時的她側著臉，齊修遠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覺得她周身冷意更甚。

齊慕垂眸，靜靜看著玉蘭樹下她的影子。

夜色漸濃，四周悄然。齊慕平靜的聲音響起。

“時辰不早了，我要休息了，大公子請回吧。”

她動作隨之而起，未看齊修遠一眼，側身繞道進了里屋。

吱呀一聲起，齊修遠轉身去看時，齊慕已將門合上。

小小院落，僅唯窗戶處透出燭光，昏黃的燭火搖曳著。不多時，四周完全陷入黑暗，燭火已被人掐滅。

她竟叫了他大公子……

齊修遠看著這四周的黑暗，內心復雜至極，這是個多么久遠的稱呼啊。久遠至她和他剛相識時。

心里真是越發煩躁了……

屋內：

齊慕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她睜著眼看著頭頂的帷帳，外面已經沒有聲音了，齊修遠也已經走了有一會了，可她卻不受控制的總是想著齊霆的事。

她整個人煩躁極了，這可不像她，齊慕心里重重鄙視著這樣的自己，試圖蒙著被子讓自己逃避去想。

在不知道第幾次入睡失敗后，齊慕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罵了自己一句，從床上下來穿衣完畢出了杏影軒。

前往丞相書房……

齊霆平時公務繁忙，常宿在書房，這次暈倒也未挪動地方。

齊慕輕車熟路，一路無阻的到了書房外，她看了看守在門口的守衛，等他們交接換班時，齊慕偷偷溜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