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滄海橫流
- 諸天遺棄之地
- 皈依.c
- 3530字
- 2019-12-23 22:07:54
獵魔聚居地不遠處的荒原里,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在潛伏著。
從廝殺聲響起再到重歸于平靜,連短短半天都不到,一個個火騎身影在忙碌著,清理著戰(zhàn)后的痕跡。
“這些火騎還真是威風(fēng)啊,咱就只能躲后面看戲,太沒排面了。”
猴子躺在地上,嘴里還叼著一根草棍,顯得十分悠閑,此時嘴里如此咕噥道。
旁邊一個高大的青年半蹲在那里,眼里滿是羨慕的看著那些火騎身影,聽到猴子的話后,十分認可的點頭。
“羨慕啊?去加入他們啊,一個個跑的和兔子一樣快,還想去火騎?”
馬烈同樣躺在地上,沒好氣的對猴子道,除了他們外,還有數(shù)個身影百無聊賴的隱藏在附近。
相比起那些火騎,這些斥候們簡直是要多清閑就有多清閑。
聚居地里,在一群火騎詫異的目光中,一身鮮紅鎧甲的緋雨將凌晨送了出來。
兩人在夕陽下并肩而行,凌晨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那些斥候們的身影。
“你的隊友都在?我原以為他們早就跑路了。”緋雨語氣促狹的笑道。
“如果是以前,那肯定跑路了,自從我加入后,我們可不再是兔子隊了。”凌晨翻了個白眼,無奈回道。
“好了,我得走了,記得回城后把說好的劍還我!”
緋雨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突然忍不住問道:“有沒有興趣加入火騎?”
加入火騎?
凌晨的身形一頓,以前他想過很多次要成為這樣的騎士,縱馬狂奔,奮勇殺敵。
很快,凌晨將這種想法拋之腦后,頭也不回了擺了擺手,慢慢遠去。
只留下緋雨僵立在原地,一個黑面中年男子走了過來,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了少年的背影。
他不由詫異道:“在南荒城,很少有人會拒絕加入火騎吧?”
“馬副統(tǒng)領(lǐng),你聽說過我們城主大人收了徒弟嗎?”緋雨則若有所思道。
馬副統(tǒng)領(lǐng)瞪大了眼睛,道:“不可能啊,咱城主出了名的好吃懶做,哪有精力收徒?”
聽到他如此說,緋雨白了他一眼,而后望著凌晨遠去的身影幽幽嘆道:“現(xiàn)在有了。”
馬副統(tǒng)領(lǐng)楞在了當場,身為火騎副統(tǒng)領(lǐng),他知道這意味著什么,看著少年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縷精光。
“以前城主之位都是競選而出的,直到咱現(xiàn)在的城主橫空出世,當年的天才少年震懾整片荒原,連老城主都甘愿退位讓賢……”
“如今那個笨蛋城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無兒無女的,很多人的心思就動了起來,可他現(xiàn)在又收了個徒弟,嘿嘿,這可太有意思了……”
馬副統(tǒng)領(lǐng)一陣自言自語,讓一旁的緋雨不滿起來,神色嚴肅的道:“有本事你這些話當面和城主去說,背地里說算不得本事!”
馬副統(tǒng)領(lǐng)頓時臉色垮了下來,訕訕笑道:“別,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哼!你們這些老油條,也就是咱城主大人脾氣好,懶得和你們計較。”緋雨神情不滿的道,而后徑自走開。
“脾氣好?”馬副統(tǒng)領(lǐng)愕然,而后搖頭自語道:“你們都被他的表面蒙蔽了啊,若是沒有鐵血手腕,他怎能登上城主之位。”
“當年他以一人之力震懾荒原時,你們這些小屁孩還未出生呢……”
馬副統(tǒng)領(lǐng)遙望南荒城的方向,眼神深邃,像是在緬懷很多年前的一段時光。
凌晨自然不知道他們在討論什么,很快他就回到了斥候隊里,一群人頓時圍了上來。
“小子,你這是第幾次離隊了?”
“老大,開了他吧!”
“每次都是擅自行動,讓老子們在一旁等,太特么無聊了……”
面對著這一群人的數(shù)落,凌晨感到頭都大了,嘴里毫不客氣道:“有誰不滿意的?來來來,咱大戰(zhàn)三五百個回合。”
一群人頓時焉菜,這四年里,相比起這些斥候們,凌晨進步可謂神速,在斥候隊里也只有馬烈和他境界相當,只是真正打起來嘛……
一群人將希冀的眼神投向馬烈,只見他神色頓時垮了下來,別過了頭去,不去看凌晨一臉躍躍欲試的模樣。
馬烈趕緊扯開話題,嘴里感嘆道:“不知不覺,這小子來咱們隊里都四年了,咱們回城后,好好慶祝一番,為活著的人,也為死去的人。”
凌晨臉上一黯,四年里,斥候隊里換了不少新面孔,有些人已經(jīng)離去,再也不可能回來。
有的如老貓那樣上了年紀的老斥候,也有和凌晨如今一般年歲的少年,甚至有人連名字都未留下。
盡管每天吵吵鬧鬧,從一開始來斥候隊里的孩童,如今也變成了少年。
不得不承認,這些人教會了他很多,這是凌晨以前從未有過的。
一群人唏噓下,很快又吵鬧著要回城去,既然打不過你,總不能還喝不過你,譬如此類的話。
荒原北岸,這是凌晨沒去南荒城之前所生活過的地方。
奔行一天后,凌晨又看到了那條濤濤荒河,他清晰的記得白川便是在這里傳給了他天行者。
大河兩岸都有人影在取水,那條破爛不堪的木橋,也早已被一條由嶄新的木板和鐵索組成的新橋代替。
凌晨思緒萬千,想到了過去很多事,渡橋后,又是三四日的路程。
一座偌大的城池輪廓開始出現(xiàn)在所有人眼前,不管荒原里多少風(fēng)雨飄搖,這座城池依然像是奇跡般巍然聳立,為無數(shù)人遮風(fēng)擋雨。
斥候隊照常入城,卻發(fā)生了一些小插曲。
“請問,哪位是凌晨?”
一個守城的士兵攔下了他們,開口問道。
馬烈感到詫異,凌晨也不明所以的站了出來,表露身份。
“我就是凌晨。”
守城的士兵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靜,道:“城主吩咐,回城后,去城樓找他。”
而后,不理會一群人詫異的眼神,他如頑石般守衛(wèi)在城門處,一語不發(fā)。
只有馬烈大有深意的看了凌晨一眼,拍了拍他的肩頭,嘆道:“去吧,你算是熬出頭咯……”
凌晨一臉茫然,一行人進城后,他獨自登上城樓,心里腹誹不已,這幾年里,基本沒見過白川一次,還以為早就忘了他這個人呢。
這是他第一次登上城樓,斑駁的古城樓上,有無數(shù)刀劍槍戟痕跡,也不知歷經(jīng)了多少歲月。
城墻樓很寬,足以容得下數(shù)匹駿馬同行,每隔數(shù)米都有披盔戴甲的身影佇立著,如同一尊尊雕像。
凌晨沒走多遠便被攔下,一個滄桑的男子聲音淡淡傳來。
“讓他過來吧。”
凌晨分辨出那是白川的聲音,朝著那個方向而去,很快就看到了他的身影。
不遠處,白川一身黑色大衣獨坐在城墻上,似乎在失神的望著天邊那將要下山的紅日。
夕陽的余暉將他的身影也染紅,寂靜無聲,蒼涼孤寂之意凝集在他身上。
高大城墻上傍晚的風(fēng)吹的他一身大衣獵獵作響,一頭凌亂的黑發(fā)隨意披散在腦后,他似在努力回憶,緬懷一些事。
“你找我?”
凌晨走到他近前,站在城樓上眺望荒原,只覺得別有一番意境。
“我去過很多地方,看過很多比荒原好太多的地方,可我最喜歡的,還是每天坐在這里的城頭看天邊的晚霞和夕陽。”
白川神情恍惚,像是在自言自語,低聲喃喃道。
凌晨感到愕然,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說,對他來說,從小到大都在荒原上,從未去過其他地方。
白川收回了目光,看向凌晨,饒有趣味道:“嗯,你長大了不少,今年是十五還是十六了?”
凌晨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回道:“說起來還是四年前你把我?guī)У竭@里的,謝謝你還記得還有我這個人啊。”
凌晨的語氣里頗有些怨意,主要是他經(jīng)常會有修行上的問題,卻不知該向誰去請教。
白川毫不在意,雙眼炯炯有神的看著凌晨,像是要將他每一寸血肉都看透,讓凌晨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感到汗毛倒豎。
“你好像還未出過這片荒原吧?”白川突然如此問道。
凌晨不由點頭,感到疑惑不解,不知他問這個有什么意義。
“世界很大,除了荒原外還有很多地方,浩瀚的海域,古老的戰(zhàn)場,巍峨的帝都,對了,還記得赤瞳嗎?”
“她來自于東方的火梧城,算一算那里的內(nèi)亂也早已平息,她現(xiàn)在是名副其實的小公主了。”
“滄海橫流,這個世界好像要開始亂起來了,有機會你多出去走走吧。”
“在遺棄之地的中心地帶,有一座學(xué)院叫做戰(zhàn)爭學(xué)院,過些時日我就送你去那里修行吧。”
白川一連說了很多話,神色唏噓,凌晨不由注意到他高大提拔的身軀竟有一絲疲憊不堪之意,一頭凌亂的長發(fā)里也有數(shù)根雪白發(fā)絲。
“世界要大亂了?是因為這幾年鬼木信徒的傳播嗎?”
凌晨神色訝異,這算得上這幾年里荒原里最大的事。
“只是一方面而已,你要多出去看看才會知道,你在斥候也有四年了,做完最后一個任務(wù),你就走吧。”
白川輕輕嘆道,眼神里有難以掩飾的疲憊。
凌晨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亂起來,這些年他早已把南荒城當作自己的家一樣,不由問道:“走?去哪?”
“戰(zhàn)爭學(xué)院啊。”白川轉(zhuǎn)過頭去手指向天邊笑道:“很久以前,我的愿望就是要看看,看看這天地的盡頭有什么。”
“所以我修了天行者,它不是戰(zhàn)技神通,據(jù)說創(chuàng)下天行者的那個人,最開始就是這樣,想行走至天地的盡頭,甚至要逃離這個世界,這座樊籠。”
凌晨呆愣在原地,怔怔出神,這個世界真的是一座囚籠嗎?
許久的沉默后,白川繼續(xù)遙望天際盡頭的夕陽,直到那輪紅日一點點的消失。
凌晨默然轉(zhuǎn)身離去,白川卻突然叫住了他。
“凌晨。”
“嗯?”
凌晨不由回過頭來,這似乎是白川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離開荒原后,如果你覺得外面的世界更美好,不想回來了,你便留在那里吧,雖然這世界沒有天堂,但比荒原好太多的地方總是有的。”
白川蕭瑟的話語傳了過來,令凌晨一陣沉默,直到很久后才抬頭看向他,目光里滿是堅毅之色。
“不管我去了哪里,我都一定會回來的,我說過,要將這荒原里的污染變異,都驅(qū)除的干干凈凈!”
凌晨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去,白川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怔怔出神,許久后,他坐在入夜的城樓上,嘴角揚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神色中有欣慰,也像是有無數(shù)的唏噓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