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跟我喝酒，以后有的是機會。咱倆這才剛認識不久，人活一輩子，時間長著呢！將來，你離開這里了，去讀書也好，去工作也好！哪天回家，路過學校的時候，順道拐進來找我，我們就可以喝一頓。就算我將來也離開了這所學校，說不定，哪天咱們在哪兒還會遇到呢！到時候，照樣兒可以一塊兒找個飯館，吃點兒飯，喝點兒酒。所以，你今天不用遺憾沒有跟我喝成酒。對我來說，肉比酒好！真的！因為今天這個雞腿，我會記你一輩子的！”

“其實，我一點兒也不想離開這兒！我就想跟你多待一些時候。每次跟你說話，我都感覺特別長見識！我不知道怎么，就特別愛聽你說話。我發誓：這次這一關，要是能過去，我一定忍著，初三畢業以前，再不打一次架！”

“這事兒，在沒有最后結果之前，你最好安安穩穩地耐心等著，別再想不開，造出什么別的事兒來，把事情搞的更壞。再說，假如因為這個事兒，你在這兒念不成這個書了，讓你爸再幫你跑個別的地方，照樣還可以念的嘛！另外，咱們凡事都應該學會從兩方面想；你怎么就能肯定這次事情發生后，你就念不成了呢！也許明天什么事兒都不發生呢？也許，明天學校知道你打了架，也不開除你呢？你記住了，不論什么事情，結果沒出來，什么時候都別說‘最后’這兩個字兒。同樣是打架，不同的學校，不同的校長，不同的老師處理，那結果，卻是大不一樣的！這個雞是王四自己燒的，還是從什么地方進的貨？”周遠程把身子往前挪了挪，靠著辦公桌，在床上盤起腿，把雞骨頭放到桌上，又伸手撕了塊兒雞肋。

“王四自己說是他做的，挺多人背后都傳，他的雞都是從縣里那家馬記燒雞店進回來的。”王云又撕了一塊兒雞肉，放進嘴里。

“我說呢！這雞的味道，好像跟我以前吃的雞那么一樣呢！你這么一說，我仔細品品，還就是馬記燒雞店燒雞的味道；我以前吃過好幾次，估計，這個王四就是拿了人家馬記的燒雞，在青山鄉這兒打他自己的牌子賣。”周遠程品味著雞肉，吃得有滋有味兒。

“照你這么說，應該是！”王云肯定周遠程的說法。

“從你今天來我這兒的表現看，你對打架這個事兒像是真后悔了！看在你還有上進心的份上，我給你出一招吧？也許管用。”周遠程看著王云愁眉苦臉的表情，覺得挺好玩兒，笑著說。

“什么招？”王云立刻興奮起來，兩眼睜得老大，盯著周遠程；好像突然發現了救命的稻草一樣。

“你再像這樣買半只燒雞，兩瓶酒，去你們班主任那兒，和他喝一頓；你這事兒說不定就沒事兒啦！”說完，周遠程笑呵呵地望著王云。

“我見了劉永河心都抖，哪敢找他喝酒呀！在咱們學校，我就覺得你最和善！好相處。學生們背后都說，咱們全校男老師，就你不打學生。劉永河平時不打，打起來，幾乎次次都見血。”王云搖著頭說。

“你不是挺能打架的嘛！還怕他呀！他要打了你，你找幫小弟兄，把他也收拾一頓，看他還敢厲害不？”周遠程故意這樣激他。

“哪能呢！他畢竟是老師嘛！這和我爸打我一頓，我找幫人把我爸揍一頓有多大區別！那樣做，我還是人嗎？周老師，我知道你是跟我開玩笑呢！你好好給我出個主意行嗎？”王云又扯下一塊兒肉，遞給周遠程。

“硬的不行，你就服軟！一會兒回去，趕快寫份檢查，明天一大早，在劉永河找你之前，你先去找到他，把檢查交上去；老老實實向他認個錯！我估計你能混過這一關。千萬記住，你先主動找他，不要讓他先找你；這是兩種性質的事兒。”周遠程咬了一口手里的雞肉。

“真的！”王云懷疑地問。

“應該管用，老師一般都吃軟不吃硬；特別喜歡主動投案自首的同學。因為主動投案自首的人，通常還有良心，有藥可救；值得放你一馬！你沒聽說，國家對主動投案自首的人，罪輕一等嘛！”周遠程向王云解釋。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個我知道！那我一會兒就去寫檢查。”王云的情緒明顯高漲起來。

周遠程和王云吃完最后一點兒雞肉，就催他爬在辦公桌上寫檢查。周遠程則躺在床上抽煙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