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以后，周遠程見到了呂霞的男朋友，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孩兒。他叫陳玉。

陳玉，是學校一位五十多歲的老師，陳永駐的兒子。陳永柱和呂霞的父親，呂光明是世交；兩家一直走得很近，所以，陳玉從小就和呂霞認識。兩人上小學雖不在一所學校，但也經常見面；初一的時候，陳玉和呂霞都來青山鄉中學讀書，并且分到了同一個班。

據說，就在初一做同學的那一年，倆人好上了。契機好象是一個男同學纏著呂霞要她做女朋友，陳玉英雄救美，和那男同學打了一架；結果，那男同學被陳玉打斷一條胳膊，自己頭上也被對方開了一道口子。

呂霞可能因此感動，自那以后，兩人就走得特別近；呂霞初二到綠原縣教師進修學校學音樂時，兩人還一直書信往來。

陳玉之前做什么，周遠程沒打聽過，不太清楚。

呂霞來青山鄉中學的第二個星期，陳玉也來了學校，把學校食堂旁邊兒一間空屋收拾出來，開了一個小賣部。

青山鄉中學以前沒有小賣部，學生和老師要買東西，都要到校門外大約五十米處的一家小賣部，或者直接上鄉街去。

學校的小賣部，一向都是學校的必備部件兒；一般學校都由校長，或者某位校領導的親戚把持。因為學校據有相對獨立性，校園學生又相對集中，外出時間少；經營完全是壟斷的；這就決定了收入穩定，利潤高，風險小的特點。

周遠程很奇怪，青山鄉中學，在陳玉開小賣部以前，怎么會沒有小賣部？難道校長劉啟明那么精明強干的一個人，會想不到靠這個發財致富？這件事兒，他過了很久，才終于想明白。

自從陳玉開了小買部，就經常到呂霞的辦公室去坐；當然，多半兒時間都是在晚上，學生上晚自習的時間；或者學生熄燈就寢后。因為，這兩個時間段兒上，沒有學生買東西。

在這兩個時間段兒，周遠程多半兒一個人待在辦公室看書。學校辦公室墻壁很薄，隔壁稍微大點兒的動靜，周遠程這邊兒都能聽到。

所以，那時，周遠程常聽到在呂霞不斷彈奏的電子琴聲中，傳出吃吃的笑聲，和突然高起的一兩句話語。

這些動靜，常常打亂周遠程的思緒；把周遠程從書的境界中硬生生拽回現實。逼著他去猜測：“他們兩人正在干嘛？”

那時，周遠程心里常生出對這兩個戀愛中年輕人的羨慕。羨慕他們每天都可以見面，有那么長的時間相處；或者什么也不說，一個彈電子琴，另一個斜依在床頭，默默地看著彈琴那一個，偶爾交流一個微笑，或者一個眼神。

這種場景，周遠程也曾有過；只是，被他塵封進了記憶深處。

因為他們那批大學畢業生，是屬于定向招生，定向分配。說的簡單點兒，就是從哪個縣招來，將來還分配回哪個縣去工作。而且，還要分配到鄉村去當教師。

如果擔心分配到鄉村，不愿意去，就只能托關系，進行變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