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還未等寧玨反應(yīng)過來,一聲訓(xùn)斥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不過不是對她的,應(yīng)該對的是眼前來找她茬的女子的。
“容安容樂你們住嘴,快見過長樂郡主。”
說話的是后面慢慢跟過來的夏迎兒,賞花宴上,寧玨風(fēng)采無雙,自然也被夏迎兒深深印在來腦海里。她走近了一看,兩個堂妹口中的“乞丐”竟然是寧玨,心下一震。
未免夏容安夏容樂再“語出驚人”,連忙出聲提醒。雖然花貴妃為皇后一派的眼中釘,雖然寧玨搶了越王,雖然自己并無意與寧玨結(jié)交,但大庭廣眾之下,該有的禮數(shù)還是得有的,最起碼要膈應(yīng)人也別那么直白......
聽了夏迎兒的話,夏容安夏容樂也是心中訝異。昨日的賞花宴盡管她們也去了,可她們實際上的身份并不高。
盡管是太師府堂親,她們的父親在朝中其實也只是掛了個閑散小官。排座位的是百花宮中人,她們自然按道理排在了靠后的位置。
確實有聽說寧玨的風(fēng)姿綽約,才氣不凡,但她們事實上并未真正看清寧玨的長相。
如今得知寧玨的身份,訝異過后,她們還是雙雙給寧玨見了禮。
“見過長樂郡主。”
不過不待寧玨回應(yīng),夏容安夏容樂就直接自己起身走到了夏迎兒身后。雖說行了禮,其實她們心中仍是不服。
“一個郡主還穿得如此寒酸,也不怪我認(rèn)錯了......”夏容安抱怨時并沒有刻意壓低音量。
夏太師與定安侯在朝中算是“雙首”,夏婉兒為皇后,夏迎兒在皇城貴圈中也是個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夏容安夏容樂常年跟在夏迎兒身邊跋扈慣了,諷刺一個人對于她們來說也就是諷刺了,一向不會怎樣......
再加上寧玨一是于賞花宴上出盡風(fēng)頭,二是搶了“迎兒姐姐”的夫婿,她們姐妹二人更是心中不暢......
“你說什么呢,我家小姐怎么寒酸了!”
寧玨剛想說什么,卻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又聞到一股香味,仔細(xì)一看,原是清竹買好了糖炒栗子回來了。
清竹很是不忿地大步走至夏容安面前,又以不小的聲音再次重復(fù)了一遍:“問你呢!我家小姐怎么寒酸了!”
夏容樂見自己姐姐被一個丫鬟模樣的人質(zhì)問,生氣地朝清竹一推。不想清竹是個習(xí)武之人,夏容樂沒推動她,反倒自己推后了兩步。
夏容樂十分羞惱,瞪著清竹冷哼。
“穿成這樣還不許人家說了!這衣裳怕是隨意進(jìn)了個不知名的小鋪子買的些廉價的吧,這戴的首飾也是,我迎兒姐姐嫌舊了扔盒里的都比這個好!”
夏容樂一口氣說了太多話,漲紅了臉,停下來緩了緩。
而秉持著多年來良好的“默契”,夏迎兒立刻接上:“還有沒見過好衣裳就趁現(xiàn)在好好瞧瞧,我迎兒姐姐身上這個就是花韻齋的新品,精致的刺繡花紋豈是那些個胡亂的顏料潑灑可比的!好心提醒你們一句,知你家小姐是郡主,那就讓她多添幾套像樣的衣裳首飾,別下次又被人家當(dāng)乞丐不敢靠近了......”
聽到夏容安夏容樂如此羞辱,清竹一雙漂亮的柳眉都皺了起來。在寧玨本人開口回應(yīng)之前,她就又先嘲諷了起來:“呵,一定要穿成像你們這樣花孔雀一樣的才叫不是乞丐?你們隨便找個人來問問,看是我家小姐打扮得好看,還是你們得體!有點眼力見的人都知道答案!”
清竹此言一出,夏容安夏容樂頓時噎住了,連夏迎兒的臉色都變得很不好看。
不得不說,這套衣服將寧玨的美襯托得無與倫比。雖然她們一直說衣服簡陋,但也不得不承認(rèn),寧玨將這并不繁復(fù)的衣服穿出了獨(dú)特的韻味。
她們一直也在說寧玨戴的首飾少而不華,但其實若是讓她們?nèi)ピ诖嘶A(chǔ)上再去添上幾個簪子步搖讓妝發(fā)更得體,她們也不知道從何下手。
只是她們一直刻意將這些事實給忽略了而已。如今被清竹直白地點出來,登時有些難堪。
寧玨自清竹來了之后就從一個戲中人變成了看戲人,見識到了清竹的“能言善辯”,只覺得自己身邊這小妹妹真是可愛。
花孔雀......哈哈,真是想到一塊兒去了!
寧玨控制不住輕笑了起來,意識到好像自己的動作好像有些高調(diào),她趕忙抬手以長袖微微掩唇。
袖子隨她的動作往下滑落了一小截,不經(jīng)意間將冰種紫羅蘭翡翠鐲露了出來。無論是夏迎兒一行人而或是來花韻齋里剛好碰上圍著看好戲的來客,心里都受到了重?fù)簦簧偃诉€忍不住低聲議論。
“這不是花韻齋兩年前的鎮(zhèn)店之寶嗎?”
“記得當(dāng)時是誰買了來著......對了,好像就是定安侯啊,說是給她女兒做生辰禮物......”
“好漂亮啊,戴著這鐲子的人無論穿成什么樣都不至于說像是乞丐啊!有這個鐲子在,想要什么樣的衣服沒有,估計是人家不想穿罷了......”
清竹原本只是想喘口氣繼續(xù)戰(zhàn)斗,沒想到自家小姐一個無意中的動作就完全挽回了局面。她突然燦爛地朝夏迎兒三人笑了起來。
“還有花韻齋的新品有什么了不起的,好像我家小姐穿的不是一樣!這位小姐,很抱歉,您口中那所謂的不知名的小鋪子正是您現(xiàn)在所處的這個花韻齋呢!那您的意思是,這位夏迎兒小姐穿的衣服也是不知名小鋪子里的廉價貨咯?”
此言一出,立刻受到了反駁。不過這次不是“夏府堂親”,竟是夏迎兒本人一時沒忍住脫口而出:“不可能,我從未見過如此款式。”
語音剛落,夏迎兒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tài),便意有所指地往后退了一步,企圖轉(zhuǎn)移所有人的注意。
那夏容安夏容樂也不負(fù)夏迎兒的期望,接過了話茬兒。
“就是,花韻齋每期新品我們都看過,就沒見過這個樣兒的!”
“長樂郡主怎么也不管管你家的侍女,扯謊也不扯個靠譜的,盡鬧這些笑話,平白丟了郡主臉面。”
突然被拉到話題中,寧玨沒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出于禮貌地朝眾人笑了笑。
待她在腦海里回顧了一遍方才聽到的話,準(zhǔn)備反駁時,有人卻先一步替她解釋了。
“這位小姑娘所言非虛,長樂郡主身上穿的確實是我花韻齋制作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