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個皇子斗得那么兇,卻還是沒有個格外出頭的,說不定這平衡也是皇上調劑的手筆呢!咦?父親,你怎么了,盯著我做啥?”
“沒,沒事兒……為父只是想過你能有自己的看法,卻是沒想到你會看得如此通透。有許多為父急了眼兒倒是忽略了,你這一說,確實是那般意思。”
“書中自有黃金屋嘛,女兒這些年來看的那些歷史典籍里皇權勾心斗角的可不少呢!”
“還有啊,父親舉例的那些人里,有幾個是父親是真正了解過的?怕是都沒有吧,我覺著依著父親的性子定會覺得對方小孩子家家的,懶得多加理會,對他們的認識估計最多只是來自于‘聽說’吧?”
“這確實。”寧懷瑾喝了口茶掩飾自己的郁悶,這玨兒平日里也不在身邊啊,怎地如此了解自己,呃,好像了解的還是有損自己形象的一面。哎!
寧玨見寧懷瑾承認,便繼續道:“既然都是未曾深交的人,也沒什么感情基礎,單從外界評論而言,反而似乎只有那個越王風評不錯。”
“旁的要不是身為皇子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要么是身為大臣之子坊間卻少有傳聞,至今鮮少作為。如此看來,女兒接受賜婚反倒可能是最好的選擇。”
“一則賣了皇上面子,別平白用了那份人情,不僅未來沒有更好的選擇,還讓我們定安侯府因此在皇上面前失了分量,難于立足;”
“二則這是皇上賜婚,那些個站隊皇子、大臣私下拉幫結派的議論明面上定是免去了不少,畢竟這婚又不是我們求來的;”
“三則越王或許于同輩中可能是個不錯的歸宿呢?女兒對權力也沒什么欲望,這點他倒是蠻符合我的性子的,至于明槍暗箭,這不是還有父親護著女兒嘛!”
“那玨兒,你的意思是,這圣旨,咱們定安侯府,接?”寧懷瑾聽寧玨說了那么多,也明白那個理兒,但還是有些不死心,要再確認一次。
可不嘛,閨女剛回來,就被大尾巴狼預定拐走了,就算那個大尾巴狼可能是一個好的歸宿,但仍是怎么想怎么膈應。
寧玨無奈地看著咬牙切齒的父親,拍了拍他的背,給他順毛,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哎,好吧!便宜那小子了!若是他對你好便罷了,若是白占了個定安侯府女婿的名頭,看老子以后怎么收拾他!不行,娶親之前我就得好好敲打敲打他,哼!”
寧懷瑾又發泄了一通,這才咋咋呼呼地起身跟著寧玨走去前院,會見那個感覺自己已經被世界遺忘了的德海。
同一時刻,僅隔兩條街的越王府里,正批著自己分管屬的奏章的歐陽越突然打了個寒顫。
“花陌,你有沒有覺得好像有點冷。”
“沒有啊。主子,這大夏天的正午怎么會冷啊?”
“呃,可能是本王的錯覺吧。”
沒太在意,歐陽越繼續提筆批閱了起來。
直到不久后,當自己帶著一車禮物登門拜訪,卻被擋在侯府門外時,聯想起之前的寒顫,歐陽越才驀然明白,原來,那是個預兆啊。
且說那久等在侯府前院的德海,茶是喝了一盞又一盞了,可就是沒見定安侯父女的身影。若不是對方是個有身份的侯爺,德海估計都要懷疑他是不是直接借機從后門逃走來拒接圣旨了。不過對方是定安侯,還是個大將軍,逃倒是不可能的了,唯一的可能就是父女倆相談甚歡,忘了時間了吧。
相談甚歡!談什么?這才是德海頭疼的。若只是互述久別重逢之欣喜還好,但那可能嗎?就怕是定安侯一肚子壞水,跟女兒商量怎么借仙去的侯爺夫人忽悠皇上商量得忘卻時間了。
南風國國風不信鬼神,家中若設佛堂僅意為敬仰先人,勉勵后代,問靈這種說法是斷然沒有的。如今依定安侯方才的口風,卻是要以此為借口。
想想一會兒很可能要聽到定安侯父女共同演繹的一個天方夜譚的故事,偏偏自己還不能直接照搬,得想方設法地將長樂郡主拒婚的說辭婉轉地轉達給皇上,德海就頗為頭大。
畢竟這般忽悠人的說辭,侯爺對自己說是一回事,可一沒轉達好就破壞了君臣關系又是另一回事了。
德海內心滴血:為什么我從前要把畫本子里的那個魏忠賢罵得狗血淋頭?還受個畫本子刺激發誓做個好總管?我……我容易嗎我?傳個話還要考慮維護君臣關系!哎……算了,自己選的路流著淚也要爬過去!
“侯爺到!”
“郡主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傳報聲終于打斷了德海天馬行空的假想。
德海騰地一下站起來,內心狂嘯:“侯爺啊,你們終于來啦!天知道你們商量的時間多一分,我心里就沒底多一分……”
臉上卻是立刻揚起了燦爛的笑容:“侯爺,郡主,不知道夫人如何答復?”
寧玨很想說:公公,笑不出來咱能別笑了不。從前只在書里見過說笑的像朵菊花,一直很好奇那是什么樣的,如今是看到了,但也太丑了吧!
當然,良好的修養讓她忍住了。
她給寧懷瑾打個眼色,想讓他回答德海。
只見寧懷瑾雙手抱于胸前,眼睛到處亂瞟,就是不去回應寧玨,妥妥地示意寧玨絕,不可能讓他親口同意把自己的女兒送給那個大尾巴狼!
德海也是個有眼力見兒的,立馬神色一亮:莫非事情有所轉機?如果是拒婚,定安侯此刻定是興致勃勃地在給自己講故事了吧……
寧玨見寧懷瑾不愿意說,有些無奈,只得自己上前一步。
“公公久等了,因著方才我與父親同母親商量得太過仔細,就耽擱多了會兒,還請公公見諒。”
“沒事沒事,郡主與侯爺同夫人難得相會,商量多用些時候也是人之常情,郡主不必多想。就是不知商量結果怎樣?”
“父親母親認真考慮過后,認為我們……”
“誒,玨……”
“認為我們定當遵從圣上旨意。還有,方才父親沒有立刻同意,只是他心里有愧于母親,想著此乃大事,無論如何都要問過母親的意思。還請公公回稟圣上時勿要多慮。”寧玨給了寧懷瑾一個安撫的表情,打斷了企圖插話變卦的寧懷瑾,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