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漸漸停歇,天地間只剩下彼此交錯的腳步聲。玄燁牽著菱歌的手,步伐穩健而緩慢,仿佛不愿打破這份難得的寧靜。
“你冷嗎?”他忽然開口,聲音低沉溫和。
菱歌搖了搖頭,輕聲道:“不冷。”
其實她心里還是有些發顫,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剛剛那一場生死劫難,讓她的心神尚未完全恢復。可她不想說出口,怕他會擔心。
玄燁卻察覺了她的細微變化,腳步一頓,轉身將她輕輕攬入懷中,用體溫包裹住她。
“不怕了。”他說,“我在。”
菱歌怔了一下,鼻尖微微泛酸。她靠在他胸口,聽著那有力的心跳,像是終于從噩夢中醒來,重新找回了安心。
兩人靜靜相擁片刻,直到風卷起幾片雪花落在她肩頭,才緩緩松開。
“走吧。”玄燁牽起她的手,語氣輕松了些,“找個地方歇歇。”
他們一路離開斷魂谷,尋到一處山林深處的小屋。屋內雖簡陋,但還算干凈,爐火燃起后,暖意逐漸驅散了身上的寒氣。
“你還記得我第一次帶你去北境軍營時的事嗎?”玄燁坐在她對面,一邊添柴一邊問。
菱歌點點頭,嘴角浮現一絲笑意,“我記得你當時差點被我氣得吐血。”
“是你太倔。”玄燁笑著搖頭,“明明靈力耗盡,還非要自己走路,不肯讓我背。”
“那時還不熟。”菱歌低聲說,“總覺得你是那種……會吃人的戰神。”
“現在呢?”他挑眉。
菱歌抬眼看他,眼神柔和了幾分,“現在覺得,你更像是……一個會護著我的人。”
玄燁聽了,笑意更深,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早該是這樣。”
爐火映照下,他的輪廓顯得柔和了些,少了平日里的冷峻,多了幾分溫情。
夜色漸深,菱歌靠在窗邊,望著窗外飄落的雪,思緒卻慢慢飄遠。
“你說……天啟皇朝會就此罷休嗎?”她輕聲問。
“不會。”玄燁回答得很干脆,“但他們若再敢動你一根頭發,我會讓他們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恐懼。”
菱歌轉過頭,看著他堅定的眼神,心中某處悄然柔軟下來。
“你總是這樣……說什么都像真的能做到一樣。”
“因為我能做到。”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單膝跪地,與她平視,“菱歌,你信我。”
她看著他,良久,輕輕點頭,“我信你。”
翌日清晨,陽光透過枝葉灑進小屋,空氣中彌漫著清新的草木氣息。
“想不想出去走走?”玄燁站在門口,一手扶著門框,目光溫柔。
菱歌披上外袍,走出屋外,深吸一口新鮮空氣,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
他們在林中漫步,玄燁時不時為她摘下一兩朵未化的殘雪之花,別在她鬢角。菱歌起初還有些不好意思,后來也漸漸放松下來,甚至主動拉著他去看一朵罕見的紫色靈花。
“這花叫‘忘憂’。”玄燁指著那株花說道,“傳說吃了它,能讓人忘記煩惱。”
“那你吃過嗎?”菱歌打趣道。
“沒有。”他認真地看著她,“因為有你在,我不需要。”
菱歌耳根微紅,低下頭不敢看他。
玄燁卻笑著繼續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說起他在北境征戰時的一些趣事。他說他曾為了躲避敵軍追殺,在一片泥潭里泡了一整夜;也曾因誤食毒果,連續三天說不出話來……
菱歌聽得咯咯直笑,眼角彎成月牙,臉上終于褪去了昨日的陰霾。
“你以前……真的很孤獨吧?”她忽然問。
玄燁腳步一頓,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隨即又恢復如常,“是啊,那時候總覺得整個世界都是冰冷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她輕輕握住他的手,“你還有我。”
他低頭看她,眼中情緒翻涌,最后化作一句低語:“嗯,還有你。”
兩人并肩走在林間小徑上,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溫暖而不刺眼。
然而,就在他們繞過一片密林時,玄燁忽然停下腳步,眉頭微蹙。
“怎么了?”菱歌察覺異樣。
玄燁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緩掃視四周,煞氣在體內悄然凝聚。
“有人在窺探。”他低聲道。
話音剛落,不遠處的一棵古樹后,一道黑影猛地竄出,慌張逃竄。
玄燁冷笑一聲,煞氣猛然釋放,如同狂風驟起,直接將那人掀翻在地。
那人狼狽爬起,連滾帶爬地往林子深處逃去,臨走前還不忘在地上留下一道詭異的印記。
“墨淵的人?”菱歌皺眉。
“不是。”玄燁蹲下身,指尖拂過那道印記,神色凝重,“比幽冥宗更古老的東西……”
菱歌聞言,心頭一緊。
玄燁站起身,將她護在身后,目光冷冽地望向那人消失的方向。
“看來,我們的安寧日子還沒開始,就又要結束了。”
他回頭看向菱歌,語氣卻依舊溫柔,“不過沒關系,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無所畏懼。”
菱歌看著他,嘴唇輕啟,正欲說話——
“你覺得,他們會放過我們嗎?”
那人逃走后,林間空氣仿佛凝滯了一瞬。玄燁站在原地,煞氣仍未完全收斂,周身縈繞著淡淡黑霧般的氣息。
菱歌緩緩走近他身邊,低聲問:“你覺得……他們會放過我們嗎?”
玄燁沉默片刻,目光依舊盯著那道殘留在地面的詭異印記,語氣沉穩而冷冽:“不會。”
話音未落,遠處忽然傳來一陣異樣的波動,像是某種法陣被啟動的前兆。
“來了。”玄燁眼神一凜,瞬間將菱歌拉到身后,同時雙手結印,體內的狂煞之力迅速翻涌而出。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四面八方的密林深處,數十道身影悄無聲息地浮現,將他們團團圍住。這些人身穿各色服飾,顯然來自不同勢力,但無一例外,眼中都閃爍著貪婪與殺意。
“果然是沖你來的。”玄燁低聲道,語氣里沒有一絲意外。
菱歌心中一緊,她能感覺到那些人身上散發出的靈力波動,至少有三名元嬰境強者混在其中,其余修士也大多修為不俗。
“他們是誰?”她低聲問道。
玄燁蹲下身,指尖輕觸地上那道印記,眉頭微皺,“墨淵的人沒來,但這股氣息……比幽冥宗更古老,也更危險。”
他站起身,目光掃過四周,聲音不大卻清晰傳入每一個包圍者耳中:“你們想死,還是想活?”
眾人并未回答,反而有人率先出手,一道凌厲劍氣劃破空氣,直取二人要害。
玄燁動了。
煞氣如潮水般暴漲,他一步踏出,竟硬生生將那道劍氣震碎,余波席卷開來,逼得數名修士連連后退。
“菱歌,別離我太遠。”他說。
菱歌點頭,雙掌一合,體內靈力流轉,雙生靈核隱隱發熱,隨時準備應戰。
戰斗一觸即發。
敵人雖多,卻無人敢率先強攻。玄燁立于風雪之中,煞氣繚繞,宛如修羅降世,令人望而生畏。
“上!”終于有人怒吼一聲,帶頭沖了上來。
剎那間,數十道攻擊鋪天蓋地而來,火符、雷刃、冰箭齊飛,靈氣震蕩,整片密林都被攪動。
玄燁冷哼一聲,左手一揮,狂煞之力化作一道黑色屏障,將所有攻擊盡數擋下。右手則猛然拍出一掌,掌風撕裂空間,直接轟碎一名敵人的胸膛,鮮血灑滿雪地。
“誰敢上前,死!”他的聲音如同雷霆炸響,震懾四方。
可敵人并未退縮,反而更加瘋狂地涌來。他們似乎早有準備,配合默契,形成層層攻勢,意圖以人數和消耗拖垮二人。
菱歌咬牙迎戰,手中靈力凝聚成劍形,每一次揮動,便有一名修士倒下。她的動作干凈利落,毫不拖泥帶水,雙生靈核的力量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盡致。
“他們的目標是你。”玄燁一邊戰斗一邊提醒她,“不要戀戰,找機會突圍。”
“我知道。”菱歌回應,眼神堅定。
兩人背靠背站立,默契十足地應對一波又一波的進攻。玄燁的煞氣越來越盛,甚至開始影響周圍環境,雪花未落地便被蒸發,空氣中彌漫著灼熱與血腥。
然而,對方似乎并不打算給他們喘息的機會。
就在他們勉強擊退第三輪攻勢時,遠處忽然響起一道陰冷的聲音:“沒想到你們竟能撐到現在。”
話音落下,一道身影從人群中緩步走出。
那是個身穿青袍的老者,面容枯槁,雙眼卻精光四射。他手中握著一枚古樸玉牌,上面刻滿了晦澀難懂的符文。
“你是誰?”玄燁冷冷問道。
老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只需要知道——今天,你們插翅難飛。”
話音剛落,他手中的玉牌猛地一揮,一道金光驟然亮起,整個戰場頓時被一股奇異的力量籠罩。
“是封靈陣!”菱歌臉色一變,立刻察覺到周圍的靈氣正在被壓制。
玄燁神色不變,煞氣卻瞬間暴漲,強行撕裂封鎖,冷聲喝道:“你以為這種東西能困住我?”
老者卻不慌不忙,反而笑得更深:“不是困你,是困她。”
話音未落,陣法中央驟然升起一道金色鎖鏈,直奔菱歌而去!
玄燁瞳孔一縮,瞬間橫移半步,擋在菱歌面前,一掌轟出,將鎖鏈震碎。但他能感覺到,這道陣法并非普通禁制,而是融合了某種古老的封印之術。
“看來,你是真想要她的命。”玄燁目光森寒,殺意暴漲。
老者瞇起眼睛:“她不死,我們門派就永遠無法突破瓶頸。”
“你們到底是誰?”菱歌咬牙問道。
老者輕笑一聲,不再隱瞞:“歸墟門。”
聽到這個名字,玄燁眼神驟冷。
歸墟門,一個早已在百年前消失于歷史長河中的古老門派,據說掌握著失傳已久的封印秘術,專門獵殺擁有特殊體質之人。
“原來如此。”玄燁冷笑,“你們倒是藏得好。”
老者不再廢話,手中玉牌再次揮動,陣法全面啟動,十幾道金色鎖鏈自虛空中浮現,帶著刺骨寒意朝二人襲來。
“別讓他們靠近!”玄燁大喝一聲,身形暴掠而出,煞氣如龍卷般旋轉,所到之處,敵人紛紛潰散。
菱歌也不再猶豫,雙生靈核全力運轉,體內靈力洶涌澎湃,配合玄燁的攻勢,一次次擊潰敵人的圍攻。
可敵人數量實在太多,而且不斷有新的援軍趕來,局勢愈發危急。
“必須突圍!”菱歌喊道。
玄燁點頭,正欲行動,忽然,遠處天空中傳來一道驚雷般的悶響。
緊接著,一道血色長虹自天際劃來,速度快得驚人,還未看清來者身份,便已感受到一股恐怖的氣息降臨。
“糟了!”老者臉色驟變,“他們怎么也來了?”
話音未落,那道血色長虹已然落在戰場邊緣,現出一名身穿紅袍的女子身影。
她目光冰冷,掃視全場,最后定格在菱歌身上。
“雙生靈核……果然在這里。”
她輕輕抬手,下一瞬,整片戰場的空氣仿佛都被凍結。
“你覺得,他們會放過我們嗎?”她望著菱歌,嘴角勾起一抹危險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