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尼?。?！”

這瞬間讓虞央想起了醫院扎針的場景。

但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沒有傳來，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仿佛像是看著別人的手指被咬破，然后在白紙上開始寫寫畫畫一樣。

都說十指連心，而且還不是咬一口那種瞬間的疼痛，還是一邊要擠出血一邊要在紙上作畫的持續性傷害。

而虞央卻對這一切都沒有知覺。

說來也對，活死人，怎么可能會有痛覺呢……

“當當當當，大功告成！”

桓湘邀功似地將那張鮮血淋漓的白紙拾起來，順帶十分享受地舔了舔嘴角上殘余的血漬。

“然后呢？”凌煙見她描描畫畫了這么久，不以為然道：“這根本不像嘛?！?

地上用虞央的鮮血描繪的，只是一個獨立的符箓，并不像是疊符那般一層蓋一層的復雜圖案。

但這句話依舊被桓湘給選擇性的無視掉了。

凌煙發現了，桓湘的眼里，至始至終都只有虞央。

幾次三番被人忽視，令一向高傲的凌煙頗感不快，她下意識地往前踏了一步。

“喂！小屁孩，我忍你很久了——”

“起！”

孰料，桓湘突然張口喝道。

頃刻間，一陣詭異的蒼藍色火焰從白紙下方開始燃起，迅速吞滅了整張符紙，卻沒有留下任何灰燼。

與此同時，一股強烈的失重感傳來。

凌煙身形一輕，忽然腳不著地，飄上了半空。

定睛看去，桓湘和虞央兩人也浮了起來。

“半徑三尺，言靈觸發?！?

桓湘自顧自念叨道。

一段時間后，三人又從半空中跌落了下來。

“持續時間，二十秒?！?

桓湘拍了拍小手：“這就是疊符的第一層效果，飲夢哥哥，你清楚了么？”

第一層，漂浮術！

落地后的虞央和凌煙對視了一眼。

“如果真的是利用了這個符箓，恐怕我需要重新評估夏簡流自殺的可能性了?！?

“你是說？”

“還記得他的死狀么？領帶末端倒系在換氣窗里，先前之所以懷疑他殺，是因為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在沒有墊腳的情況下，憑空把自己吊在一米高的地方……”凌煙意味深長地看了桓湘一眼：“現在，這個不可能被推翻了。”

“這么說，夏簡流可能提前在通風管道內畫了符。等到案發當日，在沒有墊腳的情況下，借此術漂浮起來，然后在這二十秒的時間內，把領帶綁在換氣窗上？”

虞央幾乎能夠想象到，當漂浮術解除的那一剎那，會發生怎樣的場景。

凌煙點了點頭：“問題在于動機，這意味他需要進入案發現場兩次，并且未卜先知地提前畫好符箓，雖然我并不認為有人會如此大費周章地把自己吊死，但至少，自殺的可能性已經從零到有了?！?

從現場來看，那個房間屬于一個密室，至始至終都沒有發現第二個人出入的痕跡。

而夏簡流的領帶上，也只檢測出他一個人的指紋。

如果不是無法解釋的懸空上吊的謎題，警方幾乎已經可以定案為夏簡流是自殺了。

“如果不是自殺，有沒有可能是第三者插手？”虞央問道。

“這得看這個疊符其他層的效用了?！?

凌煙不再是一幅意興闌珊的模樣，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桓湘。

虞央蹲下身：“湘湘小妹妹，這張疊符其他的效果是什么啊？”

“壞女人猜對了呢，符上還畫著指使術、暗示術和催眠術呢，用這四個術，或許真的可以把自己吊死哦?！?

桓湘再一次語出驚人。

“什么術？”虞央感覺自己的腦子忽然有些不夠用。

“指使術、暗示術和催眠術啦?！被赶嬷貜土艘槐椤?

“呃……這三個術有什么用么？”

看到凌煙再次皺起了眉頭，虞央忙搶在她之前問道。

不然要是凌煙再次發問被無視，以她的暴脾氣，估計真的會拔槍的……

“唔……”桓湘思考了一陣，“打個比方哦，催眠術可以讓你意志放松、進入到半夢半醒的狀態，暗示術可以讓你覺得自己正在游泳池邊上，然后在這種情況下，指使術可以讓你往前走十步，做一次跳水的動作……”

說完，桓湘回身，指了指后方。

虞央望去，那里有一扇向外敞開的窗戶，兩側的窗簾在風中擺蕩……

而這里，是病院大樓的頂層！

虞央的后背登時滲出了一陣冷汗！

這哪是什么跳水？

分明就是跳樓！

虞央和凌煙幾乎在同時，理解到了這種力量的可怕……

“因為整個自殺的行為都是讓人在睡夢中完成的，所以這三種術式的組合有個名號哦，叫做‘睡殺’?！?

桓湘還不忘向兩人“科普”。

“睡……殺……”

虞央吞了口口水：“那湘湘你……是不是就能做到？”

“可以呀，飲夢哥哥只要完全放松就好了！”

桓湘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

“開……開玩笑的！免了免了！”

虞央立馬拒絕道。

與此同時，虞央立刻更新了腦海里的危險警報等級。

如果說之前的凌煙是十級危險預警的話，那桓湘起碼是一百級！

這哪是什么乖巧小蘿莉？

明明就是個隨隨便便就能讓你從窗戶跳下去的小惡魔！

范教授究竟是讓他來接一個什么樣的可怕家伙？

正后悔時，凌煙冷不丁問道：“你之前說什么來著？”

“?。俊庇菅氩唤狻?

“要我簽個什么協議？”

“提前……出院……”

虞央下意識地回道。

但下一刻，他就后悔了。

不論是從什么角度來說，這只小蘿莉明顯是在醫院里頭比在外頭安全多了吧！

“你，去把護士叫進來?！?

虞央苦著臉：“凌緹騎，三思啊……”

明明最先是他起的頭，為了完成和范子龍的約定，利用凌煙的特殊身份入院見了桓湘。

但此時此刻，虞央忽然有些猶豫，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么。

“破案要緊?！?

凌煙以這四個字，簡明扼要地概括了理由。

“出了什么事，我擔著?！?

從這一刻起，她鷹隼般警惕的眼神，盯上了桓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