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她想為之奮斗的一切。

01

除夕夜那天很晚了，杜邢昀和黎妮妮、元霆興奮沖沖地跑到祝愿家，元霆穿著一件豹紋的貂皮大衣，手里抱著一筒煙花。

喜感有些上了頭。杜邢昀那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短款羽絨服，更加顯得他的腿長。

“你們都不用在家過年的嗎？”

黎妮妮摟過祝愿的肩膀。

“唉呀！跟每年一樣，找你一起去廣場上放煙花呀！”

祝愿用食指點了點黎妮妮的臉蛋。

“走吧！你們不來我正準備學習呢！”

“這么刻苦，大年三十都不放過，你說你早些年就這樣，怎么說現在學校前十名都有你的一席之地。”

元霆拍著煙花說。

“呵！怎么說話的元霆。”

她牽著黎妮妮的手走在前面，另一只手緊握著口袋里的手機。

杜邢昀和元霆走在后面，嬉笑歡快的聲音飄飛在狹長的巷子里。

笑容最燦爛的還是杜邢昀，今天他突然好像很開心。

廣場上的人不是很多，基本上都是一些小孩子，年輕人。

廣場的一面是月星湖，湖兩岸的走廊上隔著幾米就掛一個大燈籠。

風一過，安靜的湖面輕輕地波動，連帶著兩岸上的燈籠，從廣場上望過去，就像有無數只螢火蟲在飛舞。

“先放這個最大的。”

元霆把那個最大的煙花筒放到廣場的最中央。

“準備跑哈！喲！”

“砰”一聲，美麗的煙花直沖云霄，一個接一個。

杜邢昀拉著祝愿的手跑得離煙花有了一些距離才停下。祝愿癡迷地看著上空美麗的煙花，直出了神。她的臉上，時亮時暗，格外美麗，杜邢昀凝望著祝愿，對面的黎妮妮目視著杜邢昀。

煙花一開一滅，最終塵埃落定。

祝愿收回目光，頸子已經有些酸痛，手上有種明顯的溫度。

她慌張地收回的自己的手。

“謝謝！好漂亮呀！”

杜邢昀握緊剛剛牽著她的手，臉上的笑容依舊如初日般溫暖。

“祝愿，新年快樂！”

祝愿正想說話，元霆和黎妮妮跑過來。

“今年我買的煙花給力吧！”

黎妮妮拍了拍元霆的肩膀。

“還行！那邊在賣什么去看看，”

黎妮妮拉著祝愿往前面人多的地方跑去。跑到黑暗的地方會回過頭看了一眼杜邢昀，他的目光落在她旁邊的人身上，一如既往的神情和溫柔。

四個人沿著河岸悠閑地散著步，祝愿和黎妮妮手挽手走在左面，杜邢昀和元霆并排著緊跟在他們右面。

黎妮妮和杜邢昀相鄰，她的話明顯比平時多了許多，哪怕她平時的話已經夠多了。

“你們有什么新年愿望嗎？”

話閉，祝愿道：“我一定要考上一個大學，一個很不錯的大學。”

祝愿上前一步，張開雙手轉了一圈，停下來縮了縮脖子，滿面笑容掃視大家。

元霆豎起大拇指。

“牛！那我跟你一樣。這才是即將奔赴戰場的斗士模樣。”

祝愿反問：“你呢？”

黎妮妮摸著臉蛋，想了想。

“就希望你能考上我可以考上的大學吧！你呢！邢昀。”

“我嘛！就希望你們的夢想都能實現。”

“哇！感覺自己壓力好大，大家的愿望能不能實現都與我息息相關。看來我一定可以考上大學的。”

抬頭望月，月正圓。

時間無法定格在這一刻，這個晚上終將逝去的。所有的期許都在來年的時光里。

除夕夜晚，新年鐘聲敲響的那一刻，她把自己的第一個心年祝福給了尚可為。

他回了四個字：新年快樂。

祝愿看了許久，帶著甜美的笑容入夢。

02

后面的半年，怎么度過的，好像格外清晰，又好像十分的迷糊。

那些自己咬著牙走過的日子在走出高考考場后的一刻回憶起來，她竟然想哭泣，她不得不承認她被自己感動了。

鬼知道她怎么從班級的最后一名考到了班級的前十名。那一百多天，沒有一天她不是在凌晨一點之后睡覺，五點之前起床。她成了自己以前覺得最不可能的樣子。

尚可為的承諾生根在她的五臟六腑里，融入血肉里。他是她愿意付出一切奮斗的東西。

沒有誰可以讓她這樣的。哪怕她自己。

見證了她奮斗歷程的是房間里一踏一踏的試卷。一本重一本的資料書。她哭了好多次，每當堅持不下去了，只能先哭一哭，再擦干眼淚，要緊牙關，告訴自己再堅持一下，然后一切繼續。

她就是有些累，高考完了后在家里睡了一天一夜。

然后開始等待。

日子開始變得很慢。

03

高考放榜那天，祝愿和黎妮妮連晚飯都顧不上吃，早早地聚集在元霆家，點開網頁，等待時間走到二十二點整。

祝愿和黎妮妮緊緊地抱在一起，把對方的手都掐出了紅色。

“我說你們能不能不那么緊張。”

二十二點終于來了，祝愿和黎妮妮開始退讓起來，都不想先查自己的成績。

“先查我的。”

元霆的分數是四百五十八分，超乎了他自己的估計。他給自己鼓了一分鐘的掌。

“你們到底誰先來。”

祝愿怯怯地看著黎妮妮，說：“還是你先吧！妮妮。”

黎妮妮閉上眼睛，咬著牙說：“查我的吧！不過求求你們如果，如果沒上五百五不要讓我再睜眼了。”

元霆說：“放心吧！我早就做好準備了，江景大酒店頂樓給你預訂好了。”

黎妮妮把自己的眼睛用手指蒙住只留了一個縫，首先看到的是出現在電腦屏幕上的第一個數字五，然后是七，她興奮地跳起來一把抱住旁邊的祝愿。

“太好了，太好了。”

隨著元霆和黎妮妮好成績的出現，祝愿更加有些緊張了，她的手輕微地抖動著。

元霆把祝愿的信息輸入之后，她的成績立即出現在了頁面上。五百六十一分，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她推開門，一路狂奔出去。等元霆和黎妮妮反應過來追出去的時候，早不見了祝愿的身影。

元霆和祝愿面面相覷，大眼對小眼。

“什么情況！臥槽！”

“現實版的范進中舉嗎？”

04

耳邊只剩下清晰的風聲和她急促地呼吸聲。那天的天很黑，像是要有一場大雨。她跑得很快，朝著某個熟悉的方向。

塑料拖鞋打在水泥路面上，發出“啪啪”的聲音，一聲一聲，越來越明亮，最后歸于平靜。

她停在門前，莊嚴地做了一個呼吸，把頭發整理好才敲響了門。

心臟猛烈地跳動著，好像馬上就要沖破最后的束縛，她的兩只手交疊在一起，壓制住自己激動的心情。

門開了，尚可為從里面打開門，他的臉上掛著不淡不咸的笑容，更多的是意外。在瞳孔里，然后很快消失。

“你怎么來了，進來吧！”

祝愿沒有進去，仍舊停留在原地。

“尚老師，我考上大學了。我超出一本線五十多分。”

尚可為笑容放大了很多。

“真的嗎？恭喜你。”

“那你答應我的承諾是不是可以兌現了。”

他的笑容慢慢地收回去了，眉頭微皺。

“祝愿你聽我說，我覺得你對我也許只是一時的心熱，只看到了某個你喜歡的地方。等到你到了大學校園，進入了一個更加廣闊的天地，你會發現很多優秀的人。我祝你幸福。”

祝愿傻住了，半天都反應過來，他這些話是什么意思。

“尚老師，我不是。我就是喜歡你，你說過我考上大學就和我在一起的。你說過的。”

祝愿上前一步，離得尚可為很近，逼視著他，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彌漫在她的周圍，就像他那句承諾陪伴了她一百多個難熬的夜晚一樣。

尚可為有些躲閃，目光。放在別處。

“我當初這樣許諾你是因為我不想打擊你學習的激情，不想影響你的高考。”

眼睛里有什么像液體一樣的東西落下來，經過冰涼的臉上，越來越多。

祝愿抓住尚可為的手，抽涕著。

“為什么要騙我，我寧可你當初就拒絕我。你怎么能說話不算數。”

“祝愿，你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我騙你是因為我希望你可以考上一個好的大學。”

她一把抱住尚可為，撲進他的懷里。

“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尚可為有些發怒了，眉頭皺得更緊了。他一把推開祝愿，大手拉著她的手臂吼道。

“祝愿，你聽清楚了，如果你很傷心，對不玩。但是這件事你太先入為主了，你就從來都沒有想過我喜不喜歡你，我是不是有女朋友？”

是呀！她從看見他一眼起就癡迷著他，從來都沒有想過他是不是喜歡她，可能他早就有女朋友了。可是她就是像傻子一樣，沉迷于他的承諾，喪失在自己對他的深情之中。不過是她太自以為是，太自信，以為全天下的男生都會喜歡她。

原來不是的。

從來都不是的。

反正他不是。

她低著頭，一點點靠著墻壁往下滑。

尚可為蹲下來，遞了一紙巾到她的面前。

“對不起，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祝愿打開他的手，那張紙巾掉落在地面上，她看著那張紙巾，眼睛發疼，她真想跑上去踩上一腳，讓它粉身碎骨才好。

“別哭了。”

她頭埋在兩腿間，發聲地哭了出來。這是她從來都不曾想過的結局。

是失落，是心痛，是無奈。

祝愿永遠都會記住這個晚上，她哭得不省人事的晚上，這個漆黑的晚上。

轉角處的墻邊，一抹高大的人影投射在地面上，他頭靠在墻壁上，盯著白色的天花板，像是被什么打了一耳光。

如果說她是自以為是，他也是吧！

他曾以為她努力想考上大學是為了他，現在看來簡直是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