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宮，體元殿。

“給老佛爺請安。”

“起來吧。”

“謝老佛爺。”

“喜哥兒，到哀家這兒來，讓哀家好好看看你。”慈禧叫我名字時是笑著的，但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她看我的眼神，就如同看那待宰的小豬崽。

“是......老佛爺。”我不情不愿地挪過去，眼觀鼻鼻觀心端正坐好。經歷了上一次隆裕的夢之后，我總結出了一個道理：雖然是做夢，但該慫還是得慫。

只見慈禧伸出一只帶著護甲的金貴手掌攥住了我的，噓寒問暖道，“喜哥兒，儲秀宮住得可還習慣？鸝兒那丫頭伺候得可好？”

“還好，多謝老佛爺關心。”不知為何，肚子里頭突然餓得緊。我稍稍抬頭，目光繞著殿下尋么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載湉面前桌上那盤綠豆糕上。

“皇帝，鐘粹宮那邊，你可曾去問安？”

載湉起身行禮，表情肅穆道，“回親爸爸，兒臣，兒臣一早便去過了。只因孫嬤嬤說，圣母皇太后前兩日身子不爽，沒讓兒臣進去，兒臣，兒臣在殿外磕了兩個頭，再來給親爸爸請安。”

我撇了撇嘴角，這會兒倒像個小大人了，方才和我翻臉比翻書還快，也不知道這娃子隨誰。

慈禧點了點頭，松開了我的手道，“那今兒就先散了吧。”

我連忙起身，跟著殿中眾人一起跪了下去。

“是。”

呼......

終于逃出來了，那個老女人，咱惹不起總躲得起。

從長春宮出來，我就著鸝兒的手伸了伸懶腰。剛開春的紫禁城寒意雖未盡，這暖洋洋的太陽照在人身上倒是極為舒服。

“什么時辰了？”

“未到辰時。格格可是餓啦？奴婢一早便讓儲秀宮的小福子備下了早飯，都是格格最愛吃的！”鸝兒傲嬌地拍了拍小胸脯道。

“走著走著！”我眼前一亮，拉著鸝兒就跑。還能讓我吃飽再醒，這夢做得不虧。

“格格當心！”

“哎喲！”一激動，我忘了這宮里頭可都是些石子路，腳脖子好死不死地崴了一下。

鸝兒捶胸頓足道，“格格你沒事吧？奴婢這就去叫太醫，格格你等等奴婢馬上回來......”

小丫頭手腳倒也麻利，話音剛落便一溜煙跑沒了蹤影，只留下我在原地，獨自捂著腳脖子在風中凌亂。

“嘶......疼疼疼！”一動彈就疼，看來暫時是走不了路了。

“活該。”從身后傳來一聲低語，我單腳蹦噠著原地轉了半圈，就見一只明黃色的小胳膊扶住了我的。明黃色的金絲蟒袍，外面套著黑貂皮披風，再加上那與實際年齡明顯不符的傲嬌語氣，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載湉就勢將單腳跳的我扶到了長春宮的殿前臺階上坐好，皺著眉低頭瞅了我半晌，從袖口里摸出了個口袋，遞到我面前。

“......？”我伸手接過，打開一看，不禁輕笑出聲。

“朕，我只是瞧見，方才親爸爸和你說話，你心不在焉的，一直，一直盯著那盤綠豆糕，便帶了來賞你。”說著載湉的目光特意撇了開去，兩只耳朵各紅透了半個，也不知道是不是凍的。

喲，還挺有眼力見兒的。我見狀徹底咧開了嘴角，回了載湉一個自以為還算甜美的笑容。

“謝皇上賞賜。”

紫禁城，長春宮，初春的玉蘭花悄悄地開了。少女的臉上綻開了笑容，明眸皓齒，連著花香一齊映在少年眼底，落進少年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