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伴隨著透過窗戶照進殿內的清晨第一縷陽光，門外響起李德全的聲音。

顧君堯回了回神，看向門口，“進來吧。”

許是開著窗戶在此獨坐了一夜的緣故，顧君堯的聲音聽上去比平日里要沙啞了幾分。

李德全應聲推門而入，看到的就是端坐在桌邊的顧君堯，他身上還是昨日穿的那一身衣服，而眼下有明顯的青黑，很顯然他是昨夜一宿未曾閉眼過。

李德全不知具體原因為何，但不妨礙他關心道：“陛下，您這怎么能行啊，就是再大的事也都沒有您的身體重要呀...”

“什么事？”

李德全話還沒說完，顧君堯就啞著嗓子岔開了話題，他不想李德全再就著這個說下去了。

顧君堯明顯不愿多談的想法，李德全準確無誤的接收到了。

一時間，李德全心下無奈至極...

即便自己再擔心、再想要幫忙，可對癥才能下藥，若是陛下一直都是這般什么都不愿說的模樣，他便有再多的辦法也都沒有一點兒用處...

李德全很想要問清楚來龍去脈，可到底他不過只是個奴才，他所要做的就是無條件服從主子們的命令，而不是輕易過問主子的事...

李德全輕輕嘆了下氣，壓下心中所有的疑慮，恭敬的頷首低眉道：“十萬大軍已全部整頓完畢，現已全在朱雀門集結，等候陛下施令。”

“朕知道了。”顧君堯點點頭，“擺駕朱雀門，給將士們踐行。”

說罷，就起身打算直接去朱雀門。

卻不知是不是坐的太久又起得太迅速的緣故，顧君堯有一瞬間的頭暈目眩，腳下不穩。

見自家陛下猛的一個踉蹌，李德全嚇得大驚失色，連忙一個箭步朝顧君堯而去，伸手扶住他，“陛下您沒事吧！”

顧君堯撐著桌邊穩住了身形，搖搖頭，“無事，就是起得猛了些。”

“走吧，莫要將士們久等了。”

顧君堯擺擺手拒絕了李德全的攙扶，徑直往朱雀門而去。

...

朱雀門的城樓之上，一身湛藍錦袍的顧君堯負手而立。

他雖為著龍袍，但本身氣質不凡，自帶著君王的貴氣，不怒自威，“匈奴無視簽訂的協議，出爾反爾，全然不把我齊國放在眼里，這是明目張膽的挑釁！”

“既然如此，便該給他們些顏色瞧瞧，讓世人知道凡是想在齊國土地上撒野的，都必須付出代價的！以揚我齊國之威！”

顧君堯聲音高亢嘹亮，帶有振奮人心的力量。

說完以上的話，緊接著見他接過李德全遞過來的踐行酒，舉至身前，“此酒，祝我齊國的英雄們凱越而歸！”

話落，一飲而盡。

將士們也隨著顧君堯一起豪邁的飲下碗中的酒，而后將碗重重摔下地面，一時間士氣高漲。

對于這個現象，顧君堯十分滿意。

兩國交戰，士氣很重要，但凡帶有必勝的決心，這仗就不會輕易敗！

不得不說，這十萬將士不虧是夜家調教出來的兵，論氣勢，無人能及。

也應了傳聞一般，這齊國的夜家當真就是為了戰場而生的！

不過，此次顧君堯倒是沒讓夜瑾或者夜璃領軍，而是命了夜瑾曾經手下的一個副將。

其實前日商量對策時，大臣們一致舉薦了夜璃，認為由曾經大敗匈奴的夜璃出馬，此仗必定能大獲全勝。

可考慮到夜璃即將大婚，所以顧君堯便否決一眾大臣的提議。

至于為何也沒用夜瑾，顧君堯也有他自己的考量...

如今夜璃家中的至親長輩只剩下夜瑾一人，成親這等人生大事，還是長輩在場好一些。

否則堂堂朝陽郡主出嫁，至親血脈無一人在身邊，豈不是讓人看了笑話。

他不想讓夜璃承受這些，所以顧君堯怎可能在今日派夜瑾帶隊前去。

當然，顧君堯也在意這勝敗的問題，所以也沒隨便指派了一個人去，這次領軍的李時南雖不如夜瑾或是夜璃那樣對戰場有著絕對的掌控力，但也是個打仗的好手。

且顧君堯做這些決定還基于了先前夜璃與匈奴的哪一戰已經重創了匈奴，所以如今匈奴的這些舉動，就如跳梁小丑一般，根本不足為懼。

因而有十萬夜家軍已綽綽有余，根本不需要用到夜瑾夜璃這樣的沙場殺器。

于是顧君堯以一句“殺雞焉用牛刀？”強勢的壓下所有不同的聲音，最終讓李時南領軍。

...

也好在夜璃沒去，這才讓齊國免去了一場更大的災難。

也因為夜璃沒走，所以顧君堯的后來的大半輩子都活在悔恨之中...

他甚至不止一次覺得，這顧氏王朝沒了就沒了，只要能換得她好好活著就好！

可到底事發后的悔恨從來都是為時已晚，沒有意義...

這些，都是后話了。

現在的顧君堯，對于這次的這場仗信心滿滿，他覺得夜璃去了就是多此一舉。

匈奴的行為同以卵擊石無異，無論從什么角度來看都毫無勝算，他還曾想：匈奴的這個新王怕不會是個傻子...

當然，這只是一句玩笑話。

一個能在上一任王橫死、局勢大亂時，掃清一切障礙成功登基為王的人，怎么可能會是個沒腦子的人。

而事出反常必有妖。

所以，這也就讓顧君堯不免多想：匈奴的這番舉措是不是暗藏了什么陰謀。

可他也就只是想了想。

因為邊境雖遠，但哪里的人仍舊是自己的子民，同上京城的百姓沒什么兩樣，在他眼里都是同等重要的！

所以無論匈奴在密謀著什么，他這兵都必須要派，這一仗必須要打，因為顧君堯必須要救他的子民脫離這水深火熱之中。

這也是為什么顧君堯直接讓十萬夜家軍前去平亂的另一層原因。

夜長意味著夢多，只有早些解決了邊境的問題，才能早些騰出手、騰出時間來全力應對接下來匈奴，或是其他野心團伙針對齊國的陰謀...

顧君堯其實考慮的已經非常周全了，只是他沒想到的是，這次所有的陰謀的目標不是針對盛元大陸的第一霸主，而是他。

因而他這周全的考慮，不但沒有起到作用，反而從側面幫了幕后黑手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