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固體廢物及土壤污染控制措施與建議

本節前半部分介紹了我國以堆肥、焚燒、填埋為主的固體廢物污染控制措施，分析了固體廢物污染控制中存在的問題，并提出了污染控制建議。后半部分介紹并評估了當前我國的土壤污染控制措施，有針對性地提出了土壤污染防控的建議。

一、固體廢物污染控制措施

我國正處于高速發展之中，勢必會由于GDP的提高、物資的生產而產生大量的固體廢物。固體廢物具有污染源和資源的雙重屬性。本著“減量化、資源化、無害化”的3R原則，在固體廢物污染控制方面的重點就是加強固體廢物的無害化利用與管理，以期為社會發展、人類進步創造更多的物質資源和生產資料。

2013—2015年的城市生活垃圾污染物排放情況如表3-6所示，可以看出我國城市生活垃圾的無害化處理能力和無害化處理率都在升高，這和我國不斷完善的固體廢物處理處置措施方案不無關系。

2014年，城市生活垃圾無害化處理率達90.3%。衛生填埋處理量為1.05億噸，占65%；焚燒處理量為0.53億噸，占33%。全國生活垃圾焚燒處理設施無害化處理能力為18.5萬噸/日，占總處理能力的35%。2015年，城市生活垃圾無害化處理率達93.7%，衛生填埋處理量為1.15億噸，占無害化處理量的63.9%；焚燒處理量為0.61億噸，占無害化處理量的33.9%；全國生活垃圾焚燒處理設施無害化處理能力為21.6萬噸/日，占總處理能力的32.3%。

傳統的固體廢物處理處置措施為堆肥、焚燒和填埋三種。下面將分別對這三種基本處理處置措施加以介紹。

（一）堆肥

堆肥是指利用含有肥料成分的動植物遺體和排泄物，加上泥土和礦物質混合堆積，在高溫、多濕的條件下，經過發酵腐熟、微生物分解進而制成有機肥料。

1．用于堆肥處理的原料

（1）基本材料：不易分解的物質，如各種作物秸稈、雜草、落葉、藤蔓、泥炭、蔬菜垃圾、廚余垃圾等。

（2）促進分解的物質：一般為含氮較多和富含高溫纖維分解細菌的物質，如人畜糞尿、污水、蠶沙、馬糞、羊糞、老堆肥及草木灰、石灰等。

（3）吸收性強的物質：在堆積過程中加入少量泥炭、細泥土及少量的過磷酸鈣或磷礦粉，可防止和減少氨的揮發，提高堆肥的肥效。

2．堆肥技術手段的控制措施

（1）水分：對于條垛系統和反應器系統，堆肥的水分不應大于65%；對于強制通風靜態垛系統，水分不應大于60%。任何堆肥系統的水分含量不應小于40%。水分過低，不利于微生物的生長；水分過高，則堵塞堆料中的空隙，影響通風，導致厭氧發酵。

（2）氧含量：一般認為堆肥中的空氣氧的體積分數保持在5%～15%比較適宜，低于5%會導致厭氧發酵；高于15%則會使堆肥體冷卻，導致病原菌的大量存活。

（3）C/N（碳氮比率）：在堆肥過程中，碳源被消耗，轉化為二氧化碳和腐殖質物質。而氮則以氨氣的形式散失，或變為硝酸鹽和亞硝酸鹽，或被生物體同化吸收。因此，碳和氮的變化是堆肥的基本特征之一。堆肥中堆料的C/N一般在20∶1和30∶1之間比較適宜。若C/N過低，則堆肥會影響農作物的生長；若C/N過高，則不利于堆肥過程中微生物的生長。

（4）溫度：堆肥化操作過程中，堆肥溫度應控制在45℃～65℃。堆肥化過程是一個放熱過程，若不采用通風的辦法進行控制，溫度?？梢赃_到75℃～80℃。溫度過高會對微生物的生長活動產生抑制作用，過度消耗有機物，并降低堆肥產品質量。

3．堆肥對環境的影響

堆肥處置在我國起步較早，但是近年來在固體廢物處理處置中所占比例卻越來越低，主要原因是長期使用垃圾堆肥會造成土壤嚴重“渣化”。由于我國垃圾分類制度嚴重缺失，分類處理基本無人遵守，堆肥中的陶瓷和玻璃等對作物危害很大，給農業生產帶來了不安全的因素。并且垃圾堆肥的肥效較低，化學成分不穩定，產生的有機肥重金屬含量過高，使得垃圾堆肥遠不如化肥對土壤的貢獻大。垃圾堆肥可以作為填埋和焚燒處置的預處置手段，類似于好氧發酵的過程，可以解決填埋處置中滲濾液氣味大和焚燒處置中廢物的水分高、熱值低等問題。

（二）焚燒

垃圾焚燒發電是近50年發展起來的新技術，是垃圾“資源化、無害化、減量化”的最好措施之一。可用于垃圾填埋的土地資源越來越稀缺，且焚燒可以提供大量的熱能，因此焚燒在固體廢物無害化處理處置方式中所占比例越來越大。

1．用于焚燒處理的固體廢物來源

有害廢物即含有毒性、腐蝕性、易燃性、易爆性的固體、半固體和除廢水以外的液體廢棄物，主要是由化工、醫藥、農藥、電鍍、油漆、涂料等行業產生的有害廢棄物。對城鎮生活垃圾而言，其中所含的有機物均具有可燃性，所以大都可以進行焚燒處理。

2．焚燒技術的對比

3．焚燒產物的處理

焚燒產生的灰渣分為底灰和飛灰。底灰采用提取和回收，玻璃化、熔融等熱處理法，固化或穩定化和蒸發結晶等方法進行處理。飛灰常采用固化穩定化技術并提取重金屬。對于二英類物質的控制和處理，須采取加強垃圾分類收集管理，推廣3T（Temperature, Time, Turbulence）焚燒技術，進行煙氣急冷降溫，采用高效除塵設備，進行細菌降解等措施。

4．焚燒對環境的影響

由于生活垃圾焚燒處理速度快、占地面積少、減量化效果顯著，因此在我國用地緊張、生活垃圾處理壓力大的情況下，生活垃圾焚燒已經成為一種常用手段。然而，民眾抗議建造焚燒廠的新聞屢見報端，體現了人們對于垃圾焚燒產生的不良環境影響的擔憂。對大氣環境而言，停留時間不夠或者溫度過低的焚燒會產生二英類物質，此類物質具有致癌、致畸、致突變的作用，是典型的環境內分泌干擾物。在焚燒爐中，高蒸汽壓下重金屬會轉化成金屬氯化物在飛灰中富集，有些重金屬的含量可能遠遠超出國家標準，并通過各種遷移轉化路徑進入生物圈。對土壤環境而言，污染物隨大氣擴散落地，排放到大氣環境中的二英類物質也可能吸附在顆粒物上，隨大氣沉降進入土壤環境，因此焚燒廠下風向的土壤中污染物質的濃度會顯著高于其他方向，進而再通過食物鏈的富集作用進入人體。

（三）填埋

填埋處置是指在陸地上選擇合適的天然場所或人工改造出合適的場所，把固體廢物用土層覆蓋起來的技術，是解決固體廢物的最終歸屬問題的處理處置手段。填埋分為安全填埋和衛生填埋。安全填埋是指對危險廢物在安全填埋場進行的填埋處置。衛生填埋是指對城市垃圾和廢物在衛生填埋場進行的填埋處置。

1．用于填埋處理的固體廢物來源

一般城市垃圾和無害化的工業廢渣、經焚燒和堆肥后產生的廢渣、有毒有害固體廢物等。

2．填埋技術手段的控制措施

應使固體廢物最大限度地與生物圈隔離，防止其對環境的擴散污染，確?，F在和將來都不會對人類造成危害或者影響甚微。

（1）填埋場建設的安全性：要選擇地質和水文條件適合的場址（良好的地質屏障）；具有適合可靠的填埋場密封系統（良好的技術屏障）；對廢物要進行適當的預處理和采取相應的建筑技術措施（良好的廢物屏障）。

（2）填埋場運營期間或之后應盡量達到如下效果：無或盡量少的填埋場有害氣體產生；盡量少的廢物有機滲濾液釋出量。

（3）多屏障安全體系設計方案應包括：優選建筑材料，原則上應選擇使用壽命長的材料；對填埋場應達到的安全效應或安全要素進行監測，如對滲濾液運移的監測等。

填埋場所用材料必須具備耐久性，填埋場最終封場后多用作綠化用地或建造高爾夫球場等設施，所以必須保證填埋的廢物或產生的滲濾液不會滲漏到地下水中，且填埋產生的廢氣不會散發在綠地上。

3．填埋對環境的影響

填埋作為我國應用最廣泛的固體廢物處理處置措施，對環境的影響不容小覷。對大氣環境而言，填埋場中細微顆粒、粉塵等可以隨風擴散，有些致病菌也會附著在上面，成為大氣環境的污染源；即使是封場以后，填埋場仍有可能產生有害氣體，如果不加以妥善處理，將會對大氣環境造成不同程度的影響。對水環境而言，填埋場中經自身分解和雨水淋溶產生的滲濾液會流入江河、湖泊和滲入地下，導致地表水和地下水受到嚴重污染。對土壤環境而言，未經妥善防護的填埋場中的有害組分容易污染土壤，且填埋場的存在會浪費大量的土地資源。

二、固體廢物污染控制中存在的問題

當前，盡管我國固體廢物污染控制在某些方面得到了明顯改善，但仍存在問題，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1．固體廢物處理處置方面配套的法規、標準尚未完善，且執行和監察力度有待改進。

目前，我國在固體廢物管理方面主要出臺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環境保護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固體廢物污染環境防治法》《國家危險廢物名錄》《醫療廢物管理條例》等幾部基本法律，但尚未構建起完善的管理法律體系。此外，由于部分地區缺乏必要的監督和治理意識，個別基層環保部門或環境監測站甚至尚不具備基本的執法條件或環境監測能力，難以為有效執法提供基礎和依據。

2．在我國改革開放的經濟大發展過程中，盡管目前已有若干大城市的固體廢物處理技術達到國際先進水平，但由于發展水平不均衡，許多企業，特別是鄉鎮企業和個體企業的生產工藝仍然較為落后，采用粗放式經營方式，靠犧牲環境來獲取利潤。廢物的產生量大，不投入治理污染的資金，缺乏先進的污染治理與防治技術，尤其是危險廢物集中處置能力不足，對周邊環境帶來了生態、環境與安全隱患。

3．固體廢物管理的經濟手段尚不完善。固體廢物排污費的征收面小，標準低，收繳上來的排污費沒有有效利用在污染的防治中。

4．固體廢物環境管理體制尚不完善。例如，同是固體廢物，城市生活垃圾歸城市建設部門管，而工業廢物則歸環保部門管理。部門之間職責不分明，職能運行協調配合機制不夠健全，在很大程度上降低了有關部門的管理和行政效能。同時，短缺的財政資金使管理部門在經濟發展與治理污染中陷入兩難境地，難以實施充分有效的管理手段。

5．垃圾收運體系不健全，分類回收發展緩慢。在我國有成千上萬人以撿破爛為生，他們為垃圾分類作出了應有的貢獻，但其收集和處理效率較為低下。垃圾收集和轉運設施尚不完善，難以實現較大程度的資源回收和循環利用。再生資源回收交易的線上和線下平臺建設不完備，尚未實現充分的信息交流，不具備交易模式成熟、交易平臺廣大的市場。垃圾分類推進緩慢，民眾的分類意識和知識均有待提升。

三、我國固體廢物污染控制建議

1．建立并完善固體廢物污染控制的法律保障

加速建立和完善固體廢物污染控制法律法規、標準及技術規范體系，強化在固體廢物產生、收集、處理等全過程各環節的環境執法監管中落實相關法律法規的執行。明確各類固體廢物管理的責任單位和責任人，梳理并明確各部門在固體廢物管理中的職責，解決參與部門多、管理職能分散引起的管理效率低下問題。定期開展環保專項行動及安全大檢查，嚴格追究違法企業和部門的責任。

2．做好源頭預防工作

堅持“預防為主，防治結合”原則，嚴格控制各種工業企業產生的固體廢物量，將垃圾治理的視點和重心前移。加快產業結構升級，推行清潔生產，淘汰資源浪費嚴重的工藝與企業，在生產、流通、消費等各個環節實施減量化原則。借鑒發達國家源頭控制經驗，政府部門鼓勵增加使用可循環及可再生商品，并對固體廢物處理、處置合理征收處置稅，在減少固體廢物的產生量的同時，刺激固體廢物處置業的發展和處置技術的革新。倡導公眾踐行綠色消費方式，延長生活物品的使用壽命。

3．推行固體廢物資源化利用

建立完整的廢舊物資回收系統，推動再生資源回收體系建設。借鑒生態工業園區使一家工廠的廢氣、廢水、廢料、廢熱成為另一家工廠的原料的建設模式，大力建設垃圾處理廠與其他企業間以固體廢物資源化利用為特點的生態產業鏈，使城市固體廢物經加工轉化為產品，形成城市固體廢物在企業間的閉環循環。不僅能夠在區域層面上解決大量城市固體廢物的處置問題，降低垃圾處理處置的費用，還可實現固體廢物的價值增值。

4．完善固體廢物管理中的經濟制度

現行的按戶收費制度對生活垃圾的分類收集和減量化帶來了很大困難。應結合地方配套政策和實際情況，合理推行垃圾按質按量收費制度、對原生材料征稅與再生材料補貼綜合政策、預收處理費用和押金返還制度等。對處理電子廢棄物、危險廢物等固體廢物的企業由政府實行補貼制度，按照處理費用的百分比進行補貼。對污染嚴重的企業，利用合理的政策和經濟技術手段加強管理，如排污收費和代為處置收費。通過行業、企業、協會與政府的合作，減少固體廢物的產生，加大固體廢物的回收力度。

5．加強危險廢物安全處置管理

落實危險廢物申報登記制度，完善相關配套性法規。各級有關部門落實安全管理職責，嚴格把控危險廢物的貯存、登記、轉移、處置等，加強危險廢物管理中的技術研究。

6．加強垃圾分類宣傳教育工作

利用多種宣傳手段，強化公民環保宣傳教育工作，改進消費觀念，倡導低碳生活，增強全民環保意識，普及垃圾分類的知識，選擇省市進行示范試點工作，推動城市生活垃圾分類和存量治理。

四、土壤污染控制措施

我國土壤污染防治遵循“預防為主，防治結合”的原則。控制措施主要體現在對清潔土壤的保護——源頭控制和對污染土壤的治理——土壤修復兩個方面。

（一）土壤污染來源

在各類環境要素中，土壤是污染物的最終受體，水、氣污染會陸續轉化為土壤污染。土壤污染具有隱蔽性、滯后性、污染不可逆性及修復艱巨性等特征，會造成大量的土地資源浪費和流失，并嚴重威脅人群生命健康。因此，只有加強對土壤環境的保護和修復，才能實現資源和經濟的可持續發展，使生態系統實現良性循環。

我國土壤污染主要是在不合理的工農業生產過程中長期累積形成的。同一區域土壤中污染物的來源可以是單一途徑的，也可以是多途徑的。工礦企業排放的污染物造成局域性土壤污染嚴重，農業生產活動引發大范圍的耕地土壤污染，人類生產活動與自然活動疊加會導致一些區域性、流域性土壤污染。

1．自然污染源

我國部分地區土壤重金屬污染的原因之一是巖石礦物的自然風化或地球化學活動異常導致土壤母質含量高。高背景值地區（如云南、貴州、廣西）的土壤中，鎘、鉛、鋅、銅、砷等的背景值遠遠高于全國土壤的背景值。這些地區中重金屬含量高的巖石（如石灰巖），在風化過程中釋放的重金屬會富集于土壤。

2．工業污染源

（1）工業生產。工業“三廢”（廢氣、廢液、廢渣）是造成廠區及周邊土壤污染的最主要來源。工業生產中的“跑、冒、滴、漏”，設施的破損泄漏和意外事故，污染物無組織排放等過程，均會導致生產區域內的土壤遭受不同程度的污染。2014年全國土壤污染狀況調查結果顯示，在調查的690家重污染企業用地及周邊的5846個土壤點位中，超標點位占36.3%；在調查的81塊工業廢棄場地的775個土壤點位中，超標點位占34.9%。工業企業的污染場地已成為城市污染土地中最重要的類型之一。2001年至今，全國有超過10萬家企業（包括金屬冶煉、電鍍、機械加工、鋼鐵、化工等行業）關停運轉，產生了大量的高風險污染場地。

（2）礦業活動。礦山的開采和冶煉過程會產生大量的尾礦、金屬廢渣及含重金屬離子酸性廢水。這些污染物隨著礦山排水和降雨進入水環境（如河流等）或直接進入土壤，直接或間接地造成礦區上游及下游的土壤重金屬污染。據統計，目前受采礦污染的土地面積200余萬公頃，且每年以3.3萬～4.7萬公頃的速度遞增。

（3）石油污染。石油的開采、煉制、貯運、使用過程中原油及各種石油制品會進入環境并造成污染。我國作為世界十大產油國之一，勘探、開發的油田和油氣田共有400多個，覆蓋地區面積占國土總面積的3%，其中約480萬公頃土地的石油含量可能超過安全值。研究表明，穩定運行50年左右的油井井場，石油污染的強度可達103～105mg/kg。

（4）固廢處置。工業固體廢棄物的隨意傾倒、堆存或不安全處置是造成城市土壤污染的主要原因之一。近年來，我國固體廢物產生量持續增長。2014年，我國工業固體產生廢棄物達325620萬噸。廢棄物的簡易堆存或填埋、露天焚燒及電子廢物的粗放式拆解已經造成了土壤包括重金屬、持久性有機污染物（POPs）的復合污染。污染范圍以固廢處置地為中心向四周擴散。

3．農業污染源

（1）污灌及污泥施肥。污灌及污泥施肥是我國耕地土壤重金屬污染的主要原因。未經處理的污水和污泥中除了一些難以分解和降解的有機化合物外，還有較高濃度的重金屬（如銅、鉛、鎘、汞）及大量的可感染微生物（如大腸桿菌、痢疾菌、沙門菌）等。近年來污水灌溉已成為農業灌溉的重要組成部分。目前，我國污水灌溉面積已經達到400萬公頃，耕地土壤因污灌遭受嚴重的重金屬污染。環境保護部和國土資源部開展的首次土壤污染狀況調查結果表明，55個污水灌溉區中有39個（占71%）存在土壤污染問題，在1378個土壤點位中，超標點位占26.4%。主要污染物為鎘、砷和多環芳烴。

（2）農藥、化肥及農膜。農藥和化肥已成為我國耕地土壤污染的主要來源。我國是世界農藥生產和使用第一大國。目前，我國每年施用農藥量達（5～6）×108 kg，其中80%直接進入環境，40%～60%落到地面滲入土壤，全國約1300萬～1600萬公頃耕地受到農藥污染。一些高劇毒、高殘留農藥，如雙對氯苯基三氯乙烷（DDT）、六氯苯、氯丹及滅蟻靈等，目前雖然已被禁止生產或使用，但歷史殘留問題仍使土壤存在安全隱患。我國耕地面積不足全世界10%，卻消耗了全世界30%的化肥，化肥有效利用率只有35%左右，每年轉化成污染物進入土壤環境的氮素達1000萬噸。農業種植中廣泛使用的農膜具有較好的穩定性，不易降解。棄置的殘舊農膜會長時間殘留在菜地土壤中，破壞土壤的整體性和通透性。此外，生產農膜所使用的熱穩定劑中含有的鉛、鎘等重金屬化合物及酞酸酯類物質會從農膜中析出，進入土壤。我國每年地膜使用量約為130萬噸，殘留率高達40%，農膜污染土壤面積已超過780萬公頃。

（3）畜牧養殖。畜牧養殖污染源主要來自飼料添加劑，其中含有大量銅、鋅、鎘、砷等重金屬物質。使用畜禽糞便的有機肥料施用到農田中后，會導致土壤發生銅等重金屬的污染。在一些受規?；笄蒺B殖廢水灌溉影響和施用養殖場有機肥的耕地土壤中，土壤砷、鎘、銅、鋅等重金屬超標嚴重。

4．其他污染源

（1）燃燒源。居民在冬季廣泛采用燃煤取暖設施，農村大量焚燒秸稈和木材，再加上森林火災，這些活動會釋放出大量的SO2、NO2、可吸入顆粒物，以及不完全燃燒時產生的二英、多環芳烴（PAHs）等“三致”物質。這些物質通過干濕沉降進入土壤環境，發生氣—土、水—土界面的跨介質污染。

（2）交通源。汽車尾氣及汽車輪胎磨損產生的大量含重金屬的有害氣體和粉塵等直接沉積或干濕沉降至土壤，引起公路、鐵路兩側及機場周圍的土壤污染。此外，運輸過程中油或化學品的泄漏也會導致土壤污染。土壤污染區呈條帶狀分布，以公路、鐵路為軸向兩側，重金屬污染強度逐漸減弱。隨著時間的推移，公路、鐵路土壤重金屬污染具有很強的疊加性。

（3）污染物的擴散遷移。污染物在大氣—土壤—水系統中的遷移轉化如圖3-13所示。污染物進入土壤，在表層土壤積累并引發淺層土壤污染，再通過淋濾下滲作用產生深層土壤及地下水污染，這屬于點源污染。污染物通過大氣和水介質進行擴散遷移，使污染面積不斷擴大而形成面源污染。因此以大氣污染物沉降的方式造成的土壤污染具有污染區域范圍廣和外源污染的特點。

即使某一區域未被施與任何污染物質，也有可能由于大氣沉降而引起土壤污染。例如，對天津郊區農田重金屬來源分析發現，農田土壤中鎘（Cd）和鉛（Pb）的90%來自大氣沉降。典型大氣沉降污染如酸雨，會引發土壤酸化問題。2015年環境公報數據顯示，480個監測降水的城市（區、縣）中，酸雨頻率平均值為14.0%。出現酸雨的城市比例為40.4%。

（二）土壤污染源頭控制措施

防止土壤污染，最為直接有效的方式就是從源頭控制。我國在土壤污染源頭控制方法方面進行了努力探索，對重要污染來源進行了分析研究，發布了一系列的土壤保護條例法規并開展了大量的防護工作，以確保實現土壤污染的有效預防。土壤的污染，一般是通過大氣與水污染的轉化而產生。因此，在工業方面對土壤的源頭控制主要以嚴控“三廢”排放及大力推動節能減排為主。在農業方面，可通過全面開展環境衛生污染整治活動來控制農業土壤污染。此外，由于近年來國家加強了對大氣污染的治理，在交通運輸排放的管控上尤為凸顯。這些措施也間接對土壤酸化、POPs及重金屬的污染起到控制作用。

1．政策標準制定

自“十二五”著力加強土壤環境保護以來，國家發布了《全國土壤環境保護“十二五”規劃》《重金屬污染綜合防治“十二五”規劃措施與行動計劃》《節能減排“十二五”規劃》，發布實施了《重點環境管理危險化學品目錄》《生活垃圾焚燒污染控制標準》（GB 18485—2014）、《錫、銻、汞工業污染物排放標準》（GB 30770—2014），將《土壤環境保護法》列為立法計劃，且通過了《土壤污染防治行動計劃》，批準發布了5項污染場地系列環保標準。這些政策標準的制定為土壤污染的控制提供了方向和依據。

2．管控“三廢”排放

推動重點企業清潔生產和節能減排，嚴格主要污染物總量減排核查監管。對造紙、印染等重點項目實施廢水深度治理及回用工程；對重點行業的揮發性有機物進行綜合整治，開展了VOCs污染源排查工作。實施持久性有機污染物（POPs）統計報表制度，并對全國主要行業的POPs污染防治進行階段性的評估；對水泥行業實行氮氧化物排污收費稽查，加強污染源的在線監控；對火電行業的現役火電機組脫硫設施進行增容改造；在石油煉制行業開展催化裂化煙氣脫硫工程。

3．農村污染整治

開展農村污水、垃圾、糞便無害化處理、土壤衛生、病媒生物防制等農村環境衛生整治活動。已基本建成全國農業面源污染監測網絡，實現對農膜殘留、秸稈焚燒等污染情況的動態監測；開展農村生活垃圾治理行動，2014年全國對生活垃圾進行處理的行政村占總量47.0%；開展以地膜回收利用為主的農業清潔生產示范，現已累計建成1600多個農村清潔工程示范村。通過實施測土施肥項目，減少不合理施肥量近200萬噸；大力推廣秸稈的綜合利用，實施重點地區農作物秸稈還田，建設農作物秸稈機械化還田區；改善耕地質量，按照用養結合方式開展農業生產；完善畜禽規模養殖場廢棄物處理和資源化利用設施。對農村進行無害化衛生廁所改造，規范糞便的集中處置。

4．交通污染防治

實施黃標車淘汰工作，加強新生產機動車環保達標監管；積極推廣新能源汽車，推動油品質量改善。加強綠色交通頂層設計，啟動研究了交通運輸行業落實生態文明建設方案，進行全國公路水路交通運輸環境監測網規劃與試點工程建設工作。加強交通運輸環境保護，增設公路水路環境保護設施。推進交通運輸節能減排，開展低碳交通城市區域性試點工作。

（三）土壤污染修復

根據污染范圍、風險級別及修復成本和周期，可選擇在原地治理受到污染的土壤（原位治理）或將污染的土壤轉移至專用的反應器中進行處理（異位治理）。在國內的工程應用中，受到場地條件等因素的限制，很少使用原位處理技術，而偏向于使用異位治理。具體的土壤修復措施大致可以分為以下四類。

1．物理修復技術

（1）工程措施。利用未受污染的新土替換或部分替換污染的土壤以稀釋土壤中污染物濃度，增加土壤環境容量。主要包括客土、換土、去表土及深耕翻土等方法。其中，深耕翻土法適用于輕度污染的土壤，客土法和換土法則適用于相對重污染的土壤。該技術可徹底、穩定降低土壤中污染物的含量，但工程量大、投資費用高，會破壞土壤結構，換出的污土需進行堆放或無害化處理。

（2）蒸汽抽提。蒸汽抽提技術對于揮發性有機物和處于包氣帶的易揮發性有機物更為有效。處理效率主要取決于污染土壤的飽和含水度以及被抽提污染物的理化性質，如蒸汽壓和揮發性。抽提出的蒸汽可通過碳吸附或類似方法進一步處理。為強化抽提效果，可以向土壤中注入熱空氣或蒸汽。該技術通常在原位進行，因此操作比較簡單，成本較低，系統容易安裝和轉移，也易與其他技術組合使用，但修復效果受下層土壤的異質性、土壤的滲透性及地下水位等因素的限制。此外，排出的氣體需要進一步處理。

（3）熱處理。利用直接或間接的熱交換，加熱污染土壤至足夠高溫度，使土壤中的有機污染組分蒸發、分解的過程，主要包括熱脫附和微波熱修復。該技術實施周期短，可用于處理各種揮發性污染物，但容易破壞土壤結構，降低土壤養分和生物活性。

（4）固定—穩定化。此類技術是將污染物固定或穩定在土壤中，防止污染物進入其他環境介質中。該過程可通過將污染物密封在固體物質中或將它們轉化成移動性最小、毒性最低的物質形式。目前已有多種不同技術被認為是安全可靠的，其中較為成功的有瀝青固定化、熱塑性材料固定化、硅酸鹽水泥固定化及玻璃化。

2．化學修復技術

（1）化學氧化法。化學氧化法是一種常見且高效的土壤修復技術，其主要用于處理苯、甲苯、多環芳烴及酚類或氰化物等可被氧化的污染物質。最常使用的氧化劑為過氧化氫、臭氧及高錳酸鉀。該技術效果好、易操作，治理深度不受限制。但土壤理化性質及氧化劑劑量對修復效果有明顯影響，且存在二次污染的風險。

（2）離子交換、螯合和沉淀。具有較高陽離子交換量的土壤化合物能夠結合帶正電荷的有機化合物和金屬離子，使污染物被化學固定從而降低其對土壤的危害。因此，可以通過向土壤中投加合成樹脂、沸石或黏土等土壤改良劑來增加土壤的陽離子交換量，強化土壤中帶負電荷物質對帶正電荷污染物的結合能力。該方法的效果和費用較為適中，被固定的污染物易再度活化。

（3）光降解。光降解技術的基本原理是通過紫外光照射來降解有機污染物，主要有土壤表層直接光解、土壤懸浮液光解、光催化氧化等。土壤表層直接光解采用人造紫外光或是直接讓土壤在陽光下暴曬。該技術對淺層污染的土壤十分有效，且處理過程可在原位進行或在預制床中進行。但是對于深層污染的土壤則必須將其挖出并轉移至專用的設備中進行處理。每種污染物具有其最佳的光解離波長，因此須根據目標污染物的吸收光帶來選取紫外光源。由于光電子能將污染物完全降解，因此該技術不會產生二次污染。

（4）化學淋洗。該技術可分為原位淋洗和異位淋洗。土壤原位淋洗是指在污染場地逐步注入特定淋洗劑至污染區域，淋洗劑在重力或外力的作用下流過土層，使吸附或固定在土壤顆粒上的污染物脫附、溶解，然后再將含有污染物的淋洗液從土層中抽提出來進行分離和處理。異位淋洗是將土壤挖掘并轉移至專用設施中，在機械攪拌作用下，使用清水反復沖洗污泥，去除或減少污泥中的有害物質。清洗后分離出的細粒攜帶主要的污染物質，因此需要進一步處理?？赏ㄟ^在水中添加化學助劑或表面活性劑來強化該過程。該技術處理周期短、效率高，但修復效果受土壤條件的限制，修復場地要求靠近水源，因需要處理廢水而增加成本。如果處理不當，注入的提取劑可能造成二次污染。

3．生物修復

（1）微生物修復。原位生物修復技術也被稱為好氧生物修復，可通過向土壤中通入氧氣和營養物質來強化污染物質的生物降解。異位修復技術有兩種方式：液相修復和固相修復。液相修復需要將污染土壤挖出并轉移至專用設施中與水混合，隨后加入氧氣的營養物質并充分混合。需要控制溫度、營養物質和氧氣濃度以確保微生物良好的生長環境從而能持續地進行代謝活動，降解污染物質。固相修復是在地表上層的預制床中進行污染土壤的處理。相比液相修復，該技術處理成本較低但修復效率較低，修復時間長且需要占用較大的空間?？傮w而言，微生物修復技術環境友好、成本低、無二次污染、處理效果好、易于管理，較適用于大面積受污染土壤。主要技術瓶頸是修復周期較長，處理成本及效果存在不確定性。

（2）植物修復。植物修復是利用某些植物能忍耐和超量積累某種重金屬的特性來清除土壤中的重金屬。該技術同樣可用于去除地下水中的污染物質。植物修復技術可以大致分為以下三類。①植物揮發：被攝入植物體類的揮發性有機物在蒸騰作用下釋放到環境中；②植物降解：植物從土壤中吸取有機污染物，通過木質化作用將其儲存在新的植物組織中，或將其轉化為無毒的中間產物儲存在植物組織中；③植物固定：植物通過調節土壤的酸堿度、通氣性及氧化—還原條件來固定有機物，以減少其毒害作用。植物修復成本低，對土壤環境影響小，能夠回收重金屬元素，實現物質的循環利用。然而一種植物通常只能忍耐或吸收一種或兩種金屬元素，應用受到限制。此外，還存在修復不徹底，修復周期長，以及需解決植物的回收、防止二次污染等問題。

4．農業修復

農業修復主要通過因地制宜地改變一些耕作管理制度來減輕重金屬的危害。主要措施有：通過控制土壤水分來調節其氧化還原電位，從而降低重金屬污染；在不影響土壤供肥的情況下，選擇最能降低土壤重金屬污染的化肥；增施有機肥來固定土壤中的多種重金屬，從而降低土壤重金屬污染；選擇抗污染的植物和避免在重金屬污染的土壤上種植進入食物鏈的植物。農業修復易操作、費用較低，但周期長、效果不顯著。

（四）“土十條”控制措施

《土壤污染防治行動計劃》（以下簡稱“土十條”）于2016年5月18日發布，這是我國土壤修復與保護的里程碑式事件。該計劃提出以改善土壤環境質量為核心，以保障農產品質量和人居環境安全為出發點，堅持預防為主、保護優先、風險管控，突出重點區域、行業和污染物，實施分類別、分用途、分階段治理，嚴控新增污染、逐步減少存量，形成政府主導、企業擔責、公眾參與、社會監督的土壤污染防治體系。計劃要求到2020年，受污染耕地安全利用率達到90%左右，污染地塊安全利用率達到90%以上。到2030年，受污染耕地安全利用率達到95%以上，污染地塊安全利用率達到95%以上。為實現上述目標，“土十條”提出下列主要措施：①開展土壤污染調查，掌握土壤環境質量狀況；②推進土壤污染防治立法，建立健全法規標準體系；③實施農用地分類管理，保障農業生產環境安全；④實施建設用地準入管理，防范人居環境風險；⑤強化未污染土壤保護，嚴控新增土壤污染；⑥加強污染源監管，做好土壤污染預防工作；⑦開展污染治理與修復，改善區域土壤環境質量；⑧加大科技研發力度，推動環境保護產業發展；⑨發揮政府主導作用，構建土壤環境治理體系；⑩加強目標考核，嚴格責任追究。

五、土壤污染控制措施的評估

（一）土壤污染源頭控制措施評估

大量研究表明，土壤的污染與水、大氣污染有著密切的聯系。因此我國在《水污染防制法》《大氣污染防治法》及《固體廢物污染環境防治法》等中都有涉及土壤的部分，體現了源頭控制的治理思想，但國內仍面臨日趨嚴重的土壤污染問題。這說明，一方面，目前分散在各法中的條款不足以支撐我國土壤污染控制的有效實施，土壤污染控制缺乏具有針對土壤污染特點的專門及系統的控制法律；另一方面，已開展的土壤污染控制措施落實效果不佳。具體問題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政策標準層面尚處于初級階段

目前我國土壤環境保護還沒有專門立法，《土壤環境保護法》仍為草案，土壤污染控制（正式的質量標準只有3個，監測技術規范只有6個）與治理系統的政策框架不健全，土壤環境保護規劃、土壤環境調查、監測、評估等方面的立法內容尚顯薄弱，甚至存在空白。

2．監管及控制措施落實仍需加強

一方面，土壤污染源頭監管職責分散與交叉，部門聯動機制不健全，監管體制不順暢，監管目標不明確，嚴重影響了土壤污染防治工作的效率；另一方面，地方政府以犧牲環境為代價來促進當地經濟發展的現象仍然存在。執法不嚴導致企業偷排屢禁不止，嚴重影響土壤污染的防控。例如，我國危險廢物管理實行的是企業申報制度，由于監管不嚴，個別省申報的涉及危險廢物的企業數量遠低于實際數量，導致危險廢物傾倒和掩埋的事故頻發。

3．監測技術及其網絡尚待提高與健全

土壤污染防治最大的難點之一就是底數不清，只有摸清底數才能更有針對性地提出治理措施。檢測技術的滯后性導致監測效率低、數據的可信度不高；大部分土壤污染的來源仍有待明確，監測位點仍未連成網絡體系；全國土壤資源和質量數據信息網絡尚未建立，這導致土壤環境質量標準的制定難以確保準確性及合理性。由于企業排放及處置污染物的狀況不明朗，使得污染責任到人難以實現，土壤污染治理難以有效開展。

（二）土壤污染治理措施評估

土壤污染具有隱蔽性、滯后性、累積性、難治理等特點，而我國土壤污染面廣、情況復雜，這決定了土壤修復必定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為促進土壤污染治理和修復中技術推廣，國家最新出臺“土十條”提出，要有序開展土壤治理與修復，要綜合土壤污染類型、程度和區域代表性，針對典型受污染農用地、污染地塊，分批實施200個土壤污染治理與修復技術應用試點項目，計劃2020年前完成，根據試點情況，再比選形成一批易推廣、成本低、效果好的適用技術。

1．土壤修復技術應用性評估

我國的污染土壤修復技術研究起步較晚，在“十二五”期間得到重視，才列入了高技術研究規劃發展計劃，其研發水平和應用經驗都與發達國家存在較大差距。近年來，順應土壤環境保護的現實需求和土壤環境科學技術的發展需求，科學技術部、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中國科學院、環境保護部等部門有計劃地部署了一些土壤修復研究項目和專題，有力地促進和帶動了全國范圍的土壤污染控制與修復科學技術的研究與發展工作。2014年，環境保護部首次制訂了《污染場地修復技術目錄（第一批）》，介紹了固化穩定化、化學氧化、熱脫附等15種成熟、實用的土壤與地下水修復技術。

我國土壤污染呈現多樣性和地域性的特點，因此需要針對不同類型，有選擇性地、針對性地選擇修復技術。土壤污染治理與修復的成本因污染物類型、污染程度以及修復技術的不同，其成本差異較大。一般來說，在國內，農用地治理與修復成本每畝從幾千元到幾萬元，污染地塊土壤治理與修復成本每立方米從幾百元到幾千元。表3-8列舉了我國目前應用較多的土壤修復技術。

對2007—2014年國內開展的60項土壤修復項目進行統計分析，按照土壤污染類型分類，涉及有機污染物的項目有22項，重金屬污染物的項目有23項，同時涉及有機污染物和重金屬污染物的項目有15項。按照選用修復技術分類（見圖3-14）可知，我國污染土壤修復選用的技術種類較為單一，多采用物理化學技術，且存在二次污染的風險。組合修復技術采用也較多，特別是含有有機類污染物的土壤，由于有機類污染物的性質差異較大，采用單一的修復技術難以對土壤進行有效修復，因此需要對多種修復技術進行組合，才能得到最佳的修復效果。

根據我國土壤利用現狀及修復技術應用水平，物理化學方法因為修復見效快而在很長時間里仍將會占主導地位。生物修復技術因具有成本低、環境友好等特點而成為近年來的研究重點和未來的土壤修復趨勢，但生物方法由于修復周期的原因，其應用推廣較為緩慢。改變農耕方式、種植農作物抗性品種、阻斷土壤污染物進入食物鏈、實現對污染土地的安全使用、規避土壤污染物風險，也是長遠而有效地治理和利用被污染土壤資源的一條重要途徑。另外，采用多種技術的組合修復對于復合型污染將是必然選擇。隨著污染場地修復工程項目的增多、鄰避效應的日漸凸顯，未來污染場地修復將很難找到離場處理的場所，應該會更多采用原位修復或者原地異位修復技術，這也將提高對修復實施過程中的二次污染防治要求，因此存在較大二次污染風險的技術將會被淘汰。

我國土壤修復技術發展主要面臨的問題在于：自主研發的修復技術缺乏針對性、適用性和整體性，大多停留在實驗室或小規模的試驗階段，缺少系統化的大田實踐，工程經驗匱乏；對礦區土壤修復和工業污染場地等修復缺乏具有自主產權的修復創新技術；研發與產業嚴重脫節，技術工程、設備之間匹配性不佳，缺乏應用性的修復材料；國家層面尚未建立技術篩選體系等。

2．土壤修復技術環境影響評估

土壤修復對環境產生積極影響的同時，也會產生一系列的負影響，如全球變暖、消耗資源、形成光化學煙霧及產生噪聲等。修復過程產生的環境影響可分為一級影響和二級影響。一級影響指某處土壤中殘留的污染物對該處產生的毒效應。二級影響指修復活動對該地、該區域以及全球范圍所造成的影響。隨著國外修復技術體系的日益完善、場地管理經驗的日益豐富，國外研究者已開始重視修復技術的可持續性。具有可持續性的修復過程也被稱為綠色修復，即在滿足修復目標的同時，盡可能降低修復行動的環境足跡及經濟上的負面影響，正確運用有限資源來設計或選擇污染修復方案，使修復行為的凈環境收益最大化。例如，在大氣方面減少修復過程中溫室氣體、氮氧化物、硫化物和顆粒物的排放，減少修復行為對土壤物理、化學和生物條件的改變，以及對土壤、地表水和地下水帶來可能的化學溶劑和溶解性有機碳，同時還要考慮修復行為對生態系統植物、動物、食物鏈和生物入侵的影響等。

生命周期評價法（Life Cycle Assessment, LCA）被廣泛用于定量評價一個過程、一件產品或一項活動在其整個生命周期內所產生的環境影響及可改善的途徑。近來LCA被廣泛用于確定修復過程產生的環境影響，從而改善修復技術。LCA可被用于修復過程的兩個階段，即篩選修復技術前和修復完成后。LCA用于土壤修復前，主要是輔助污染場地修復方案的篩選。通過LCA評價備選技術的環境影響，并與經濟和技術指標一起作為最佳修復方案的篩選依據。由于目前還沒有相關的法律或規定將環境影響評價或可持續性評價納入修復技術決策體系中，因此，成本和清除效果是實際篩選過程中最重要的考慮因素，而環境影響卻并未在絕大多數的決策體系中得到體現。然而土壤修復的最終目標是保護環境，基于此，對修復技術所產生的環境影響應予以優先考慮。LCA也可對污染場地修復工程的環境影響進行后評估，從而可優化設計修復技術的實施，增加環境影響的知識儲備，并有利于對土壤修復前的全生命周期評價框架的完善。通過LCA可生成大量的排放物數據以及排放物在產生的環境負影響中所占的比重。為了讓這些數據更易管理，將這些數據分屬至不同的環境影響范疇。用于LCA評價土壤修復時所采用的影響范疇如表3-9所示，其中最為常用的有溫室效應、酸化、光化學煙霧及富營養化。分析不同修復技術的LCA評估結果（見表3-10）顯示，每一種修復技術會產生一定的環境影響，但對于同一污染場地，不同的修復技術的環境影響程度不同，側重點也不同。

異位土壤修復的環境影響：

異位修復技術都包含挖掘及運輸土壤的過程。該過程產生的環境影響主要體現在資源的消耗、溫室氣體的排放以及引起光化學煙霧等?？s短異位修復的場地與污染場地之間的距離，回填修復后的污染土壤均可以顯著減少土壤修復所產生的環境影響。運輸過程中所使用的柴油或汽油的品質也會顯著影響環境，因此使用無煙柴油可降低對環境的影響。填埋產生的環境影響主要體現在土地的利用方式。填埋不僅占據土地資源，且從長遠的角度，填埋具有對土壤、大氣及水體二次污染的潛在風險。對于異位熱處理技術，運輸處理設備導致的能源消耗是最主要的環境影響因素。土壤熱處理過程也會產生一定的能源消耗，但其更為重要的是對全球范圍的環境影響，如全球變暖、富營養化及酸化。對于生物修復技術而言，生物通風或/和生物曝氣使用的通風或曝氣設施會產生一定的能源消耗，而生物漿洗過程中的能源消耗更為顯著，主要來自物質的混合過程。此外，生物降解過程中產生的揮發性有機化合物也是該類技術的另一主要環境影響因素。土壤淋洗產生的環境影響較低，但其土壤清潔力度也較弱。土壤在淋洗過程中分離出的細組分含有大量的污染物質，需要進一步處理，因此該技術的環境影響主要體現在土地利用（對細粒物質的填埋）和處理過程中污染物質的泄漏。

原位土壤修復的環境影響：

原位土壤修復技術產生的環境影響主要體現在殘留污染物、能源消耗及化學品的使用。土壤進行原位處理時，即使已達到當地土壤使用的標準限值，土壤中殘留污染物的風險仍較高，會影響當地人體健康及生態環境。在采用原位生物降解或蒸汽抽提技術時，產生的主要環境影響是能源消耗。由于原位生物修復土壤的周期不確定，也導致了該技術能源消耗的不確定，修復時間倍增會使能源消耗量倍增，從而使環境影響倍增?；瘜W添加劑是原位修復過程中產生環境影響的重要原因之一。注入土壤中的化學物質會破壞土壤的理化性質，產生一定的土壤或水體生態污染。

總體而言，原位修復技術的環境影響小于異位修復技術，這主要體現在能源消耗方面。能源消耗及溫室氣體的排放普遍存在于各種修復技術中，但這些因素可以通過采用可再生能源來提供修復動力以減少影響。采用可持續性土壤修復可以獲得兼顧更多的環境及經濟效益?？沙掷m性土壤修復技術應具有以下特點：成本效益更高，低能耗，廢棄物產生量少，維護生態環境，改善土壤的穩定性，極少排放溫室氣體。

六、土壤污染控制的建議

（一）加快法規及標準的制定

制定國家及地方土壤環境的污染物質量標準，且質量標準要因地制宜。建立區域環境質量水平管理評價標準體系。對土壤防治法的制定，根據預防與整治涉及的目標及對象不同，應區分對待，專門立法。制定或修訂國家及地方土壤環境質量標準體系，按照土壤類型分布的自然規律和土壤利用方式差異的客觀現實，盡快按照分區、分類、分等原則，建立自然土壤、農業土壤（包括農地、林地、草地、菜地、果園地）、工業建設用地土壤的環境質量標準體系；科學制定鉈、銻、釩及新型有機污染物等新標準，修訂鉛、鎳、有機氯農藥等舊標準。填補在土壤環境保護規劃、土壤環境調查、監測、評估等方面的立法空白。

（二）加強土壤污染物來源控制

建立土壤（包括污染場地）污染名錄，制定監督性監測。對已經污染周邊土壤的企業按需整治，建立土壤污染責任終身追究機制；嚴格環境準入，完善產業準入條件。加強對重點企業的廢水、廢氣、廢渣等處理情況的監督檢查，要求搬遷關停工業企業應當及時公布場地的土壤和地下水環境質量狀況；加強集中式治污設施的環境監管，規范固體廢物的收集、儲存、轉移、運輸和處理處置活動，遏制周邊土壤環境質量惡化。同時加強社會監督和輿論監督，加大環境執法信息公開力度，進一步遏制非法傾倒、偷排現象。加大農業生產過程的化肥、農藥及農膜等農業投入品生產、流通及使用的監管力度，從嚴控制污水灌溉和污泥農用。從流域、區域的尺度防控污染源，在加強對工礦和城鄉生活等外源污染向農業農村轉移排放管控的同時，高度重視農業內源重金屬污染的防治。

（三）深入推進“節能減排”及“清潔生產”

嚴格控制生產過程中有毒元素的排放、泄漏，控制新排放新源，逐步削減現有重點行業的污染物排放。通過對重點排放源開展減排示范，為后續減排措施積累經驗和提供借鑒。建立無意產生減排和控制戰略及實施效果的定期評估和更新機制。積極推廣農業清潔生產，強化合理施肥、安全用藥、綠色防控、農田節水等清潔生產技術與裝備的應用，改進種植和養殖技術模式，實現資源利用節約化、生產過程清潔化、廢物再生資源化。

（四）建立符合國情的土壤修復體系

1．加強環境質量、污染風險評估

加強土壤環境質量評估與等級劃分、土壤環境風險評估，明確土壤環境的現狀，各種重金屬、有機污染物的來源，及潛在的土壤風險。區分“農業型”和“城鎮工礦型”污染，農村土壤污染具有其自身的風險特殊性，需把它單獨分開來進行評估，建立相應的標準體系。基于充分、合理的風險評估，有計劃分步驟地恢復高風險土壤地區的土壤正常功能。避免前期評估不足導致修復過程的資源浪費、二次污染及過度修復等問題。

2．建立修復技術篩選體系

在進行污染土壤修復時需要對現有的技術進行優化綜合，建立污染土壤修復技術的篩選指標體系?？苫谖廴撅L險評估的修復導向建立決策體系。建立土壤修復決策支持系統，輔助修復技術的快速篩選。

3．強化修復技術支撐能力

加強符合國情的土壤修復主體技術及相關支撐技術的發展。引進國外先進的土壤污染治理與修復技術，吸收并創新污染土壤修復技術及工程工藝，研發和推廣適合我國國情的土壤環境保護、土壤污染治理與修復實用技術和裝備。從具有二次污染風險的物理、化學修復技術發展到環境友好的微生物修復、植物修復和基于土壤凈化及監測的自然修復；從單一的修復技術發展到多技術聯合的修復技術、綜合集成的工程修復技術；從基于固定式設備的離場修復發展到移動式設備的現場修復；從針對單一污染來源的土壤修復技術發展到多種污染物復合或混合污染土壤的組合式修復技術；從僅考慮修復效果和經濟成本的修復技術發展到兼顧環境、經濟及社會效益的可持續修復技術；從單一企業場地走向大城市復合場地，從單項修復技術發展到融大氣、水體監測的多技術多設備協同的場地土壤-地下水綜合集成修復；從工業場地走向農業耕地，從適用于工業企業場地污染土壤的離位破壞性的物化修復技術，發展到適用于耕地污染土壤的原位肥力維持性的綠色修復技術；從以修復效率及經濟成本為導向的土壤修復決策發展到綜合考慮風險削減、環境效益與修復成本的土壤修復決策支持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