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森林中的人
- 南陽樓茶館
- 三肅一
- 2771字
- 2019-11-28 23:46:47
有位朋友問過我這樣一個問題——你看過夜色下的麒麟城嗎?
不是指麒麟城的高樓,也不是說麒麟城的街道,更不是說麒麟城來來往往的行人。只是說麒麟城,夜色下的麒麟城。
在麒麟城東面的麟角山半山腰處,有著一片森林,找一棵大樹然后坐在大樹的樹枝上,看著麒麟城從黃昏步入黑暗。
在夜色還未來得及將一切完全吞噬的時候,麒麟城便亮起了燈火。
一點,兩點,三點,四點,直到你數也數不清楚,所有的燈火匯聚成一片,燃作一團,這時候麒麟城便像一個在黑夜里點亮的火炬,它的光直透天際。
那時候,他的眼里想必是有著麒麟城的倒映,在他的內心瞬間充滿豪情,“這便是養育我庇護我的地方??!”
他是我們的朋友,他叫秦麒麟,坐在他旁邊樹枝上的,是一個從小便生活在森林里的孩子,他叫他五木,這不算是一個名字,只是一個稱呼罷了。
五木對他的激動很是奇怪,這個時候,就該問他一句了:“你不是一直生活在城里嗎?”。
他能夠懂五木的意思,不然他們還真是難以成為朋友。
“我自小就在那里面生活,所以從來不知道它是這個樣子的,即使我有過想象,可還是不如親眼所見的震撼······”
秦麒麟指著麒麟城的方向,試圖將自己的內心告訴五木,不過五木并沒有在意,他從來不需要在意別人的想法。
對于五木來說,坐在樹枝上遙望麒麟城的夜色,也只不過是他從小到大生活中的一部分,自從父親去世之后,他的生活便極少有什么變動,除了天氣。
此時天氣可不怎么妙,隨著夜色的加深,空氣中的濕氣越來越重了。
“我們該下去了,稍后會起風,在樹上不安全?!?
“好?!?
秦麒麟在隨著五木返回山洞的路上,還是忍不住問到:“你一直一個人生活在這里嗎?”
“以前是兩個人,還有我的父親,只是我也沒搞清楚我是不是他親生的,不過我們確實是親人,他教會了我許多東西,包括在這里生活?!?
五木的聲音很輕,如同是一陣清風,差一點就掩埋在兩人走過草叢發出的沙沙聲中,這不是害羞,只是一個獵人天生的直覺在告訴他,他們可能有麻煩了。
秦麒麟還想說句什么,他的嘴巴剛動,五木就轉過身來捂住了他的嘴,“噓~”,五木聞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可能是某種犬類動物,就在附近的草叢里面。
他扶著秦麒麟輕輕蹲下,往前爬了幾步,緩緩的扒開了面前的草叢,秦麒麟突然瞪大了雙眼,拿手用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叫出聲來,比如說大喊一聲——“狼!”。
比遇到狼更可怕的,是遇到一群狼,就像他們兩個現在這樣。
秦麒麟好不容易才平復了自己的內心,他用手輕輕戳了戳旁邊的五木,湊在五木耳邊說到:“這些狼好像沒有發現咱們,咱們還是繞路走吧?!?
五木搖了搖頭。
“沒那么容易,你可能不了解狼這種畜生,它們的鼻子絕對比我的要靈,而且還非常狡猾,看這個樣子,很可能已經有其它狼圍上我們了,面前的這些狼不過是迷惑我們的?!?
“你聽!”
秦麒麟學著五木的樣子,側起耳朵來聽著周圍的動靜。
“沙沙,沙沙”
只聽見周圍的草叢里面傳來一陣不規律的沙沙聲。
“還真是,這狼也太狡猾了吧!五木,咱們現在怎么辦呀?總不能在這里等死吧!”
五木沖他擺了擺手。
“別急,讓我想想。”
“有了,趕緊跟我上樹,咱們從上面走。”
五木像一只靈活的猴子,三兩下便爬到了大樹樹冠里面,而后他一邊等著秦麒麟爬上來,一邊觀察周圍的環境。
借著月色可見在他們的四周,除了面前狼群休息的地方,在其他方向的草叢里面都有幾個黑影在不斷的接近著,悄無聲息。
突然,在狼群中間的頭狼爬了起來,在夜色中綠油油的目光盯著五木藏身的大樹,好似看破了樹冠的遮擋,看見了五木的動作一般。
“嗷嗚~!”
頭狼突然沖著大樹的方向叫了一聲,像是下達了指令,而收到指令的狼群頓時興奮了起來,草叢中的黑影突然開始加速,兩個呼吸間便撲到了五木和秦麒麟藏身的大樹下。
“秦麒麟,你快點,狼要撲上來了。”
“你可別嚇我,狼不是不會爬樹嗎?”
“狼是不會爬樹,可是它會跳起來咬你屁股?。∧阙s緊往上爬,小心狼給你拉下去?!?
被五木這么一嚇,秦麒麟使出了吃奶的勁兒,終于爬到了大樹樹冠的位置,秦麒麟滿頭大汗的看著五木說到:“現在咱們安全了吧?”
五木卻還是搖了搖頭。
“不行,頭狼過來了,一會兒狼群會嘗試著撞樹,要把咱們搖下去,不要小看狼的耐心,就算不能把咱們搖下去,也會留下幾只狼守著咱們到天亮,況且樹上也不安全,我們還是得想辦法趕緊回去?!?
“一會兒你抱緊我的腰,我帶你離開這里?!?
“好。”
秦麒麟應了一聲,沒有再多說什么,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自己只能把安全交給這個剛認識幾天的獵人朋友手里了。
只見五木從腰間解下來一捆繩子,在繩子的一端拴著一個鐵爪子,五木將繩子晃了兩圈后朝前面丟了出去,帶爪子的那端正好繞在了前面一棵大樹的樹枝上,五木將手里的繩子這端在胳膊上繞了幾圈,又在手里盤下幾圈,之后便招呼了一聲:“抓穩了?!?
五木腳下用力一蹬,身子便隨著繩子蕩了出去,呼吸之間便帶著秦麒麟來到了被爪子繞著的大樹枝上,五木解開繞在樹枝上的繩子,依法炮制往下一棵樹去了。
如此幾次之后,他們便甩開了狼群,觀察周圍環境安全后,五木便收起了繩子,帶著秦麒麟下樹趕路。
他們是淋著雨回到山洞里面的。
秦麒麟和五木坐在火堆前,一邊烤著一只野雞,順便烤烤被雨淋濕的衣服,他們說著各自生活中的一些趣事,就像是真正的老朋友那樣,其實他們剛剛認識了半天的時間。
“五木,你為什么不去外面生活呢?森林里面有太多的猛獸和危險,你為什么不去麒麟城看看?我知道你也想要去看看的。”秦麒麟最后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五木看著火堆發呆,火光將他的臉照的紅彤彤的。
“是想過,不過這里是我的家,我要永遠待在這里?!?
五木回答著秦麒麟的問題,心里卻想到父親和自己說過的話——“孩子,咱們兩人是僅剩的五木族人了,我族有著麒麟神族的一絲血脈,當年答應了麒麟王,要永遠在此守護麒麟大陣,族人生生世世不得離開這片麟角森林······”
“為什么你要永遠待在這里?你難道不想娶個老婆,然后生個孩子,那時候你才算有個家。”
五木聽到秦麒麟的問題,看了他一眼,然后回過頭來繼續看著火堆說到:“你們外面的人是不是總有那么多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要問那么多為什么呢?”
“我確實想過離開這片森林,去那個燈火通明的城市去看看,可是等我到達森林的邊緣后,卻突然發現,沒有路了?!?
“不可能?外面明明有好多路呢!難道你中了迷魂陣?”秦麒麟驚訝的說到。
五木還是看著火堆,語氣不快不慢的說:“哪里有什么迷魂陣,就算有,也是在我心里。
那次是我離外面最近的一次,只要踏出一步,就走出了這個困了我們祖祖輩輩幾千年的森林,可是當我抬起腳時便發現,沒有路了。
你知道那種感覺嗎?
當我在森林里面的時候,明明沒有任何道路,可是在我眼里,到處都是路,無論哪里,都是一片坦途。
當我看到外面之后,我發現外面有太多路了,多到我不知道該走哪一條。
就這樣,我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直到太陽從東面跑到西面,我還是沒有找到路。
后來我終于明白了,其實那些路都不屬于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