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的是歌，別害怕?！?

楊心卓在前面走著，特意轉回來看著他補充說明。

交還了臨時工作證后出了大門，一起向不遠處的地鐵站走過去，沿街處處亮著燈。

“剛才沒有機會說，這可是對您表演的贊美。多虧了嚴老師的精彩演繹，讓我聽的時候相信了歌中描繪的愛情，難道不是一種極大的成功？”

嚴云凱聽完她這一番話就放心了，準備從外套口袋里掏出眼鏡戴上。

“對了，廣告還沒有確定時間?！?

他還沒歇一會兒就又想起接下來的工作，今年好像除了排上日程的贊助商廣告和盛典錄制，頂多新歌能帶來屈指可數的幾個采訪，除此之外就真的沒什么價值實現的機會。

“廣告那邊不用擔心，他們已經出了一版策劃在討論，時間以我們這邊為主?！?

楊心卓認真地回答完，不知道看到什么突然瞳孔放大，遲疑地放慢了腳步向小花壇的方向看過去。

“怎么？”嚴云凱心頭一緊，莫不是什么危險的突發情況？于是他急忙向前走了兩步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今兒個這光的傳播速度居然落后了聲音，遠遠的就有人潤喉糖不要錢似的拉長嗓子喊——

“嚴云凱！”

尖銳的喊聲刺激著他的耳膜，也刺激著不喜張揚易害羞的薄臉皮。

“我是不是看錯了？……難道是幻覺？”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四個人踮著腳在旁邊舉著手機，手機屏幕里滾動的是他用了二十幾年的名字。也許是來的匆忙沒能提前準備，那幾個人頭上帶著街邊小攤能買到的發光發箍，手里是一些奇奇怪怪能舉起來揮動的物品——

比如封面印著其他人的一本卷起來的雜志，一條鮮艷的大紅色圍巾，一串咬了半口還沒來得及吃完冒著熱氣的牛肉丸子，以及可能是買給自家妹妹的閃閃發亮的絢麗魔法棒等等……

果然應該是幻覺，就是群眾演員拉過來五十也不能再多了。

“是……公司安排的？”

他本來想問是不是楊心卓替自己準備了這些，可是再看過去這略顯寒酸的陣容，又不太想打擊她的工作積極性也不想辜負她的一片好心，于是改口。

“絕對不是我！是真的！我發誓！”

楊心卓第一時間就把自己摘清楚，和他站在花壇的另一端偷偷交換想法，

“您是對自己多沒自信？就算我有那種打算也不會真的實施，花那個錢不如給你包個體育場直接來個演唱會?！?

看著他們停下來的動作，那邊的人又開始新一輪的語音轟炸：

“嚴云凱！我們永遠支持你！”

雖然喊的聲音嘹亮就快把路對面的小區門衛也喊過來，但是出于極強的自律和法律意識還是沒有靠近一步，只是遠遠地望著。

這下情況就變得很復雜了，嚴云凱已經被這幫人的熱情沉重到再也邁不出去一步，更別說是選擇揮手回應就走還是過去聊兩句以示友好。

怎么辦，好想找個地方藏起來。

這時已經引起其他路過的人注意，甚至還有剛才采訪自己的小實習生也下了班準備過來乘地鐵。

“簽訂契約吧，嚴先生，讓我成為你的經紀人來解決這些煩惱?！?

楊心卓終于看不下去了，渾厚了聲音模仿著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妖魔鬼怪，瞬間站出來表示這可是自己工作的一部分，要和他一起面對。

沒等她說完自己的招牌臺詞，嚴云凱就已經向花壇那頭走過去，步伐很堅定。

“你們是在等我嗎？”

誰能想到電視里的人還真的走過來和自己說話，那群人也算是表現的很正常。先是驚訝了好一會兒，然后是反向撥浪鼓瘋狂點頭，最后有些想說話又壓抑的大起大落。

“……謝謝，早點回家。”

一群人又是和說好了一樣默契點頭，堵在喉嚨里的激動只能憋成紅眼相向無語凝噎。

寧靜的氛圍中不知是誰乍然爆發了一句：“快點給他們打電話！”

楊心卓一聽大事不妙，莫非被圍追堵截到慘遭封路的那一天這么快就來了？

這一秒竟然沒有因為有人追捧過分歡喜反而特別清醒，當務之急是保證他的人身安全和出行方便。

“嚴老師我們快走！”

她開始回想之前學過的防身術招式，關鍵時刻可能也派的上用場。

“可是地鐵站就在那邊……”

嚴云凱壓低聲音無奈地說出事實。

“你們快點！再不來他們就要走了！”

就當兩個人想要假裝若無其事地微笑路過，還沒走多遠就聽到背后那已經盡量克制卻難掩焦慮的擠牙膏擠爆了的聲音。

可能是不遠處也有人為了他來，天道好輪回，在火車站不也曾看過這樣的風景。

他竟然想到那一對沒能趕上地鐵的情侶，盡管現在才是晚飯的時間，大可不必擔心這樣的情況發生。

不會，怎么也不會有人為了自己這樣。

嚴云凱自我否定地搖了搖頭，什么時候可以變得如此自戀了？誰給的勇氣凈想一些不可能的事……

還不是因為之前楊心卓天天在耳邊說什么人氣爆棚紅紅火火，才導致他有時候也跟著跑偏。

“嚴老師……請等一等……”

揮舞著紅圍巾的女孩終于破釜沉舟，生怕被當成可疑人員保持著距離跟過來，想留住他。

是要收禮物了？楊心卓摸了摸帽繩上的結，時刻準備拿出作為經紀人的威嚴拒絕。

“那個……我們還有兩個朋友也想和您見一面，正在從側門趕過來很快的……”

她越說聲音越小，印象中這種要求一般都很難實現，怎么可能有明星專門為了等粉絲而耽誤了自己的行程。

楊心卓心里倒是想著這些人也太辛苦了，幾個門都有人蹲點倒是絕對不會錯過。

“我是坐車時手機里看見直播剛巧地鐵經過這兒就過來了，沒想到真能見到……”

“我是被同學在朋友圈里炫耀她們在路上能偶遇又知道您今天來所以……”

“我是看見您工作室的宣傳，本來想看看有沒有官方組織應援……后來就和他們一起在這等了……”

這緣分，拴紅線的老頭都不敢這么安排，是什么機緣巧合把這樣幾個人聚集在這里。

沒有官方應援還真成了自己的問題，早知道就算他不愿意也花點小錢好不讓自家這么窮家破院的，萬一被媒體拍到整個工作室也丟人。

現在不是總結反思的時候，首先要著手解決是走是留的問題。

楊心卓一時沒了主意。按照他的脾氣應該是有求必應，實在點說時間倒也空余，可是這樣的決定真的……可行？

“……那就等一會兒，讓他們別著急，注意安全。”

嚴云凱自作主張答應下來卻也沒站著沒動，讓楊心卓留下繼續和他們“打發時間”，自己一個人走遠進了一家奶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