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聚焦，簡短的片頭后直播正式開始。

市電視臺制作這個節目已經有一年的時間，最新一輪的戰略表示，現有上星節目市場份額大頭壟斷很難突破。經過研討和多方面考量后準備在網絡平臺試試水，于是就有了網絡同步直播的打算，一個月的嘗試后效果不錯，大腕請不到就開始越來越多接受新人新歌來做客。

“哥你是最棒的！等節目結束我請你吃好的。”

坐在臺下不遠處攝像機背后的沙發上，楊心卓不知何時口袋里帶著折星星的小紙條，趁著前幾位在臺上準備的時候加著油悄悄疊了一顆。

“伸出手，給你點力量?！?

嚴云凱心想著會不會突然變出一些奇怪的東西，還是把不停搓著膝蓋的手給了她。

“繞口令大全現在就不需要……”

“喏，送你一顆小星星，它可是有魔法的。”

楊心卓甜甜地笑著，想著盡量讓越來越緊張的工作氛圍能稍微緩解一下，她把那團藍色的五芒星鄭重其事地放在他的手心。

他接過去后拿到眼前，用另一只手的瘦長食指滾了滾，最后捏起來放進針織衫腰間的小斜袋里，“我感受到了?！?

鏡頭切換到下一位的介紹短片，從兩側涌上幾個工作人員急匆匆搬走樂隊的設備，坐在旁邊的伴舞已經開始到等候區準備。

“他們好奢侈還有伴舞?！?

楊心卓小聲自言自語，原先是想找些話題放松一下又怕打擾到他只得老老實實坐在一旁看其他人的表演。

在身后坐著的歌手經過他們已經前往等待區準備了，等這一位再上臺就換他在底下候著。

忘了帶小本兒，嚴云凱只好專心在自己的歌詞上。他沒敢走神太久，短暫地在腦海中預演了一遍后就謹慎起來，恭候著被念到名字請上去的那一刻。

網絡的那一端，捧著手機、打開電視一下課就興奮期待著的人拇指已經躍躍欲試，準備在官微發布的瞬間搶下評論第一的位置，殊不知茫茫大海的另一側已經有千萬同樣覬覦著前排的爭奪者也已經“全副武裝”地準備按下發送鍵。

而他們都沒有想到，等會兒這第一的位置卻要心甘情愿地送給某位隨手轉發的知名人物。

“接下來讓我們有請……”

嚴云凱站起來，跨過地上的攝影機軌道和電線，動身前往舞臺一側。

站在如此接近的位置近距離欣賞其他人的表演也不是第一次，竟然還有些閑心替別人緊張起來。

順利地找到所有鏡頭，他終于稍許輕松一點。這首歌沒有樂隊伴奏，也沒有自彈自唱，更沒有群演伴舞，很簡單的一種風格。

沒敢看介紹自己的小短片，只是在流程終于走到他的時候接過話筒按照指示站在臺中央等著主持人結束。

和“假面歌會”相比這里的燈光就簡單的多，淡藍色的背景上不停落下星星點點的雪花，棚頂明亮的黃色光芒傾落而下。

突然間不知道該怎么站了，一瞬間想到第一次登臺時的場景。

前奏是溫婉流暢的中提琴，金色的絲線串聯起八音盒的滾筒和簧片，像是芭蕾舞的腳尖輕柔點過，只用鋼琴和吉他和弦確定節奏，他的聲音從暖陽深處徐徐走來——

“詩句不再干涸

約定好的心愿有多甜”

本來不在意的，前面一段都很穩，直到攝影師開始操作著鏡頭正面迎上去時，嚴云凱看到的一瞬間心里有些慌了。

好在這里是間奏，剛想安慰自己趕緊找回狀態，卻發現下一段開頭的歌詞一片空白。

那就閉上眼睛告訴自己什么都沒有別被影響。

“故意相遇的時光，

感覺你心跳在耳旁”

很好，這樣一來最容易出錯的第二段就完成了。坐在攝像機后面的楊心卓一直都沉浸在欣賞的情緒中，根本沒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心里石頭落了地，嚴云凱終于膽子大了起來開始移動目光，都是不認識的也沒關系。

這可是直播，只有一次機會。于是他也漸漸拿出往日的營業微笑，怎么也得對得起用心寫的歌和這費勁做的造型。

最后一個音符結束，等著伴奏也完全散了聲音三步并兩步從側邊溜了回來。

“……怎么樣？”

他雙手交叉揉著大拇指的關節，什么都不說也不合適。

“我詞窮了?！?

楊心卓很機智，這里還是節目現場，要是讓自己夸的話就成直播事故了。

“咱們先去休息室，提前準備下然后采訪。”

“好?！毙⌒牡仉x開演播室，呼吸也變得順暢。

聽不到評價反而更放心，今天還有一項重要的任務要完成。

仍然穿著演出時的衣服在小后臺簡單地喝口水坐一會，工作人員就拿著設備過來詢問能不能開始準備。

夾上領麥，粉撲和梳子意思意思，在單人小沙發上坐下等待光線的調整。

這次派來的是個年輕的男生，看樣子剛來電視臺實習，面對盡管現在不是一線的嚴云凱十分禮貌還捎帶著些許慌張。

看見他拿采訪稿的手有些抖，嚴云凱拋下自己的艱難境地好心安撫：

“不用緊張，我會配合的?！?

明明自己也拘謹，坐得像在公司開會的部門經理一樣。

“說實話，他比你還緊張，反正不是可以后期剪輯的嘛?！?

楊心卓忍不住站在采訪的男生旁邊揭嚴老師的短，那邊嚴云凱馬上就不好意思扛不住笑了，這下周圍的工作人員都笑了。

采訪的過程一下子就變得輕松有趣起來，順利問完所有問題還多聊了些計劃外的。

“請用一句話介紹一下這首歌。”

“……”他沉默了片刻，閃過無數的片段和想法，最后凝練出一句話。

“恰好落雪時手牽手一起喝一杯桂圓紅棗茶……差不多是這樣?！?

和所有人道別后，也算是結束了一天的工作。高靜在采訪結束前就先回去了，說是要考慮下一次的造型，甚至有些不妙的打算被兩人搪塞過去。

“嚴老師，你最后那句話我怎么有些耳熟呀？”

“突然之間想到你之前說過的話，我覺得很好就這么回答了，不合適嗎？”

“沒有不合適，簡直完美。”

楊心卓把手機和水杯還給他，一起乘電梯下樓，路上遇到之前的工作人員相互問候一下朝著大門走去。

“就是你這么說聽起來很有感情經歷?！?

嚴云凱突然停下腳步，惴惴不安地看著她，把今天所有說過的話都反思了一遍然后問：

“真的會有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