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

楊心卓合上筆記本，她其實很怕他如果很累也不愿意說就成以前一樣折磨連身體都快要拖垮。有時安排工作不忍心，當曾經對于他偶像的崇拜慢慢變成也可以臺前幕后，說不清的變化和消失讓懷疑從自問自答中誕生。

感覺到他的雙手又攏過來，這份不安頓時瓦解。嚴云凱將她像抱著毛絨玩偶一樣抱在懷，現在他不需要堆滿房間的沉默，擁抱終于有了溫度。

“暖和。”

他半響就說了這么兩個字，看不見她嫌棄的表情也不愿意撒手。

“……”

楊心卓也覺得這樣抱著挺暖和，但是占便宜一定是她要占上風。手不夠冰就沒辦法襲擊他，于是在上樓前故意把手露在外面吹了一會兒，趁他不注意戳進他的后衣領。

“嘶！”

正常人都會被這么一招凍得哆嗦一下，嚴云凱后脊一涼，他回頭抓住她的手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往她的臉上貼去，楊心卓左躲右躲還是沒躲過，縮起來可憐兮兮地看著他，說：

“冷~”

裝，接著裝。他又不是不了解她。楊心卓見不能成功地蒙混過關，嘆氣，手塞進口袋就此作罷。就在她為沒得逞而失落時，口袋里突然多一只手傳遞著溫暖的熱量。

“你做森么啦……”

她也沒趕他走，就這么握著，模仿著偶像劇里害羞的臺詞。嚴云凱在口袋里捏一捏她的手心，非常應景地回她一句：

“給你暖一下。”

可惜沒人記錄下這一段，不然以后每次回想恐怕也要檢討這么大的人搞這些花樣怪不好意思的。

距離跨年還有數個小時，晚會官方已經開始在社交平臺上小視頻轟炸，作為合作伙伴嚴云凱也有必要轉發一下自己被迫營業的幕后祝福。雖說廣告的部分一般由工作室賬號承擔，他的博客總共也沒幾條，這種時候轉發過百都是各位兄弟看得起承蒙關照。

作為下半年影視獻聲勞模，金曲串燒是合適的選擇。當然也要給自己的作品登場亮相的機會所以大家喜歡容易炒氣氛的挑一首，算一下比去年的表演時間長一整首歌。

放在今晚五六家電視臺的上百個節目里，能被看到的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已經是種榮幸。然而一條收視率的曲線對于組成高低峰谷的人來說看節目的人可能不那么在意，但足以證明觀眾是不是愿意為他們多留些欣賞的目光。

“倒計時三分鐘。”

導播車里十幾塊大大小小屏幕和六七個盯著屏幕的神情緊張的人時刻關注著鏡頭里的舞臺，每年的這個時候總會讓人格外期待。

“主持人就位，登場。”

前面將近一個小時，一直在后臺后場的嚴云凱和以往一樣完全看不出緊張，就在還有兩個節目就要到他的時候，楊心卓無奈地從包里掏出小紙條在一堆人瞠目結舌的圍觀中向他們解釋這是他的個人愛好然后一人一顆疊了兩顆星星相互交換，嚴云凱滿意地把她的那顆星星放進貼身襯衣的口袋才正式開始熱身準備。

“我去那邊等你。”

楊心卓指了指對面的出臺口，等會表演結束就從那里離開。送他登臺再迎接他回來，這是看演出之外獨屬于她一個人的小樂趣。

已經拿著話筒準備上臺的他舉起一只手抖一抖想和她擊掌，楊心卓一邊笑一邊實實在在地拍上去然后握了握表示兄弟我看好你隨即很快就溜走了。周圍看到的工作人員和伴舞會心一笑，是美味的糖，是與一般味道不一樣的糖，這一對兒真的有點好玩和認知里的印象太不一樣。

鬧鐘總算是在每天清晨的同一時間響起，想要從美好的夢中醒來面對現實很難。窗外的喧嘩毫不留情吵到他的臉上，揉揉眼睛，只好換上規整的正裝出門擠入人潮。

鼓足勇氣對自己說一聲早安，這世界才變得五顏六色。

因為緊跟聽眾需求潮流她的備用手機專門用來存各種現場直拍，很奇怪的是在她的鏡頭里的他要比一眾場外跟拍更生動獨特，后來有用心的人專門研究了一下原因，大概區別在無意中看向這個鏡頭的次數多一點所以才細微的與眾不同。

“你的再見我故意忽略

這樣還能再騙自己一個月

習慣

就與你再無關”

等她回過神已經進串燒部分的第一首歌，背景突然暗淡變成憂郁的顏色，這一首是為一部從頭虐到尾的電視劇定做的一到該流淚時就出現的插曲，也許格外能引起共鳴所以幸運的被廣泛翻唱。

“紅線牽絆的宿命，蝴蝶是你不是幻覺

橋上等雨等天晴，一曲恩怨怎作言盡”

畫面一轉，到了古代還是苦情，她也無法解釋為什么這么多找上門的都是苦情歌，明明他的聲音更適合溫柔治愈風格，像是一個王子站在孤單的星球上為大家唱歌。

可能音樂的世界里還是苦情歌和小甜歌各有市場，其余的英雄好漢平分剩下兩斗。

唱完鞠躬揮揮手走下臺，路上離得近的觀眾特別熱情地希望他多走一段時間，楊心卓伙同其他幾位工作人員揪著他趕緊走，雖然希望和觀眾多眉來眼去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不能耽誤他們看接下來的節目。

“去換衣服休息一會兒，倒計時的時候再和觀眾互動。”

在休息室她見者有份發給大家小零食，只有嚴云凱是被她監督著又換衣服又喝水回來的時候零食都沒了，只能默默地坐在那里看現場表演。

“想吃咱回家再買，不差這些。”

怕被說公司不行虐待人，楊心卓小聲地跟他開玩笑，嚴云凱很乖的應了一聲，這一幕熟悉他們的人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我今天沒忘詞。”

他冷不丁地張口說話，這件事從去年一直記到現在楊心卓也是服了他。

“有進步，值得表揚。”

她有時感覺這個奔三的人比自己還像小孩子，不過看在平時他也不少在自己幼稚的時候甘愿陪著一起瘋，哄回去也行。

被提醒可以準備再次上臺，嚴云凱也終于把編輯很久的博客發布出去。他不經常使用社交軟件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就是打了字來來回回考量要不要寫這些最后還不如算了，但現代人的孤獨和熱鬧與其認識多少人說多少話關系并不大卻又不能全丟掉。

“讓我們一起為新年的來臨倒計時，全場一起……”

金色的雨降落在整個舞臺上，頭發上，肩膀上，擦的干凈的皮鞋上，身上落滿了象征慶祝的亮閃閃的禮花。忙著向遠在天邊和近在眼前的人送上新年的祝福，擁擠的人群中彌漫著一種情不知所起的自我感動，也許是人類的悲歡就在這一刻相通。

倒計時的結束代表著新的一年開始，這個時候已是深夜，電視不一定能完整的出完字幕就會被關掉。帶著幾粒賴在身上不肯走的金色亮片，他特別想在這一刻找一個人緊緊擁抱，謝幕了仍然吵吵鬧鬧的卻感覺到有些可怕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