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C？你是說這些？全部！？”

趙明宇望著腳底下的幾個紙箱子，震驚之下音量提高了好幾度。他雖然沒接觸過這類違禁藥物，卻也從新聞里得知一般這玩意都是論克來賣，純度高的一克就可以賣到好幾千元。

趙明宇視線里能看見的紙箱雖然不多，只有三四個的樣子，但憑剛才腿碰到時的感覺來看，其重量絕對不輕。就算除去里面的容器的重量，其中的價值也不可估量。

方天健連忙“噓”了一聲，小聲道：“你最好小聲點，外面有他們的人聽見就糟了，雖說好像去上廁所暫時走開了。”

趙明宇趕緊閉了嘴，他心里也很清楚要是被倉庫外看守的人發現他們能說能跳的話后果會是怎樣。

但過了一會兒他還是忍不住在黑暗中小聲問道：“這里怎么會有KRC？”

“大概他們把從別的地方運過來的KRC全都保存在這個倉庫里了吧。”方天健說，“所以這倉庫算是他們的秘密基地了。呀——真不知道他們是腦袋秀逗了還是實在找不到其他地方關我們了，總之我們這是挖到寶了啊。”

趙明宇忽然心里一動，道：“那要是把這個秘密基地的位置告訴給警方，讓他們過來查的話，王學遠他們是不是就徹底完蛋了？”

“也許吧，這數量夠他們死上好幾百遍了。”方天健回答，“但你也得先活著出去才行，我倆身上現在可什么也沒有。”

的確啊，趙明宇心中哀嘆：還是老問題，不從這里逃出去一切都無從談起。

就算現在外面沒人，對方也不會好心到在倉庫里留扇沒上鎖的門請他們回家吧。

“出口只有倉庫前面的大門，上了鎖而且是鋁合金制的，別說我們倆了哪怕再來十個人也是撞不開的”省去了趙明宇在倉庫里探索的時間，似乎早已熟悉環境的方天健向他介紹情況，“當然了，要是你有本事把身體縮小到一張紙那么薄，也可以試試從頭頂的氣窗出去。”

氣窗？趙明宇一邊挪動腳步一邊抬起頭扭轉了兩下，這才發現他所感覺到的這黑暗空間中唯一一點點微弱光線的來源就在上方的墻壁上，不知是外面的月光還是哪里的路燈透過只有餐盤大小的圓形氣窗橫杠之間的細縫照進這個倉庫里，讓他雙目的視覺能力沒有完全喪失用武之處。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們沒救咯？”

不知不覺中趙明宇已經靠到了方天健的身前，他一伸手，不知是碰到了方天健身體的哪個部位，感覺是圓柱體但是表面又有凸起，而且那凸起還不斷上下蠕動。面對這奇妙的物體，他忍不住多摸了兩下加以確認。

“喂，別老摸我脖子啦！”

聽到方天健近在耳邊的不滿抱怨，趙明宇方才意識到自己是把方天健的喉結當成了玩具在撫弄，縮回手尷尬地笑了下，只不過在這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里，他禮節性的笑容是否有傳達給對方就不得而知了。

趙明宇又向前踏了一步，終于模糊地見到了方天健的面容，確定了剛才進行的一番對話并非自己腦內上演的戲劇。

趙明宇因此心安了一些，卻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道：“唉，這一個月以來那么多次兇險都躲過去了，沒想到最后是跟你死在一塊兒。”他心中黯然，卻又有點輕松：這些天來所經歷世界的異常以及因此感受到的那么多的不安與困惑總算要離自己而去了。

“聽起來你這一個月似乎過得很不尋常啊，是不是又有故事可以聽了？”方天健又表現出感興趣的樣子。

“沒有。”趙明宇剛想這么說，卻又想到自己和他或許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事到如今再重要的秘密說出來又有何妨呢，更何況這些事藏在他心中找不到人分享早就憋得有點難受了。

“說來話長……唔……”

趙明宇模仿方天健的開場辭，正準備把心中的話一吐為快，嘴卻突然被捂住了，緊接著聽見方天健在他耳邊低語：“有人來了。”

趙明宇睜大了眼睛，凝神傾聽，果然聽到外面有輕微的人說話的聲音。

“跟我來。”方天健小聲說完，扯著趙明宇的衣袖令后者跟隨他的腳步。

似乎方天健已經完全摸清這個倉庫里位置分布，躡手躡腳地在一片黑暗中走得非常順暢。趙明宇跟在后面正疑惑自己要被帶到哪里去時，方天健的腳步停了下來。

此時趙明宇感覺外面的說話聲又清晰了一些，他正待小聲開口詢問方天健的意圖，卻模模糊糊地看見后者側身向前微傾，像是靠在了什么東西上面。

趙明宇一下子意識到了什么，連忙也學著他的樣子，把耳朵貼在了冰涼的鋁合金倉庫門上，然后終于聽清楚了外面的對話。

“喂，我說，我們到底要在這鬼地方等到什么時候？媽的，大半夜的冷得要死。”趙明宇最先聽到的是一個公鴨嗓子的男人的聲音。

“都說了等遠哥把車開過來才能行動。”回答的是一個略顯尖細的男人的聲音。

“那他什么時候來？”公鴨嗓子的男人問。

“不知道，他去別的地方辦別的事了，回來這邊估計得等到兩三點吧。”聲音尖細的男人回答，“本來這事也只有深更半夜沒人的時候才能干，所以慢慢等吧。”

“干！所以就把我們兩個晾這兒？”公鴨嗓子的男人啐了一口，抱怨道，“這倉庫門鎖得好好的，來頭大象都撞不開，哪里需要人守在外面？有這時間讓老子去會所找兩個女人抱著多舒服！”

聲音尖細的男人道：“小心駛得萬年船萬年船，這年頭離奇古怪的事情太多了，你沒看新聞？眾目睽睽之下上百萬元的珠寶鎖玻璃柜臺里都能給你整飛了，指不定這地方到時候也會鬧個鬼出來。而且倉庫里那兩個小鬼看到那個了，不除掉不行，今晚要是被他們給逃出去報個警，整個組織指不定都要完蛋。”

“那干嗎不在這兒就把他們解決了？那不就什么事都沒有了？”公鴨嗓子的男人不以為意地道，“而且你這也太夸張了，兩個小鬼能有多大能耐？怕個屁。”

“遠哥還要審問他們呢，帶到江上把話問出來以后才能搞死。”聲音尖細的男人道，“另外不是我夸張，這幾個月風頭緊你不知道？上個星期商場里有人劫持人質，那貨用的槍竟然是從我們這搞過去的，條子因為槍的事已經開始偷偷摸摸查我們了，這個點只要稍微讓他們抓到點什么線索，我們全都吃不了兜著走。”

“真是煩，一個個的都想著跟我們作對，害得老子最近沒睡幾天好覺，隔三岔五地被半夜叫出來。”公鴨嗓子的男人抱怨道。

聲音尖細的男人道：“是啊，最近真是時運不濟。這次惹麻煩的那小子也是，本來是遠哥為了賺個外快才特意接近他的，以為釣到一條大魚，結果中途他家公司破產了，根本沒拿到幾個錢。后來聽說他在他學校里挺厲害，就想著利用他去牽個線，拓展一下業務渠道，結果又出事了。走路上被人跟蹤？他眼睛是長屁眼里的吧。”

“據說里面兩個小鬼是跟他一個學校的？”公鴨嗓子的男人問。

聲音尖細的男人回答：“不知道，看那樣估計是的。姓常的小子說他也不認識，只說可能是最近在學校里搞出的動靜有點大，被人給盯上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遠哥是信了，我倒是有那么點懷疑，說不定那倆小鬼是姓常的故意帶過來整我們的。”

“不會吧，他有那個膽子？”公鴨嗓子的男人有點不大相信。

“鬼知道，不過他要是真敢搞事，到時候就把他也扔江里，跟里頭兩個小鬼做個伴，加深一下同學之前的友好情誼，哈哈！”聲音尖細的男人怪笑兩聲。

“哈哈哈，江里的魚可好幾天不愁吃了，哈哈哈哈……”公鴨嗓子的男人也難聽地大笑起來，可笑著笑著他聲音突然變得痛苦，“我去，還得再去上個廁所。”

“怎么搞的，剛才不是才去了嗎？”聲音尖細的男人不滿地道。

“肚子痛，過來之前吃壞肚子了好像。”

“那快去快回，一個人呆這鬼地方怪寒磣的。”

“嗯。”

趙明宇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然后外面就又恢復了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