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我在生物科學系的研究所就職的事么？”

有了厚重屋頂的庇護——也就是進入地下之后，阿瓜的態度肉眼可見的安定下來。

他安心地舒了口氣，一度脫力，之后又正常走動著，完全看不到之前反常的樣子。

“倒是聽人說過，不過沒什么興趣就是了。”

我如此回應。

實際上，我很感興趣——在以美資企業為后盾從而進行研究的設施中就職的事，在文藝社中掀起了一陣話題，特別是曾經對他有意思的女生們，更是懷有強烈的憧憬。

我那時詳細地聽了研究所的事情，知道了那里非常出名且待遇很好之后，突然覺得整日誘騙新人來垃圾網站寫書的自己，待遇是多么凄慘……

“你那研究所叫什么名字來著？”

我裝模作樣。

“叫什么都無所謂了。”阿瓜一邊在靠里的座位落座，一邊沉聲說道：“真的，名字什么的只是招牌，走進里面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嘖。”

此時的我，仍在小瞧他所背負的情況。

前途無量的學霸研究員，被擺在眼前的社會現實打垮，反而數落起研究所的不是。

這倒挺讓我佩服的。

“我進的地方啊……”阿瓜環顧四周，壓低聲音講道：“是研究生物武器的。”

“哈？”

我下意識漏出脫線的聲音。

“BiologicalWeapon，生物武器。”

對我來說，那是毫無實感的詞語。

那個的確是小說、動畫、影視、游戲等諸多娛樂題材中使用的、方便而經典的小道具。

生物武器。

對既存的生物通過品種改良或基因改造達到軍事應用的目的——對軍用犬進行的品種改良，在廣義上或許也能夠歸類為生物武器。

但是實際上，普通百姓的普通生活中——生物武器只要被提到都會讓人不寒而栗，這是天經地義的。

黑太陽。

731。

提起大多數事例中所使用的生物武器，一定是細菌、病毒——病原菌一類。

散播埃博拉出血熱、拉沙熱等等致死率高的病毒，根據情況對其進行基因操控，改良成為令疫苗失效的惡毒品種，諸如此類的情況。

而這種事，在許多報道中也提到過。

我們對于生物武器有種無法釋懷的危機感，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眼睛看不到。

不過……

“怎么了，T病毒泄露了？”

聽著我調侃的話，阿瓜卻沒有笑，反而真摯地搖了搖頭。

“這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在如今全世界范圍的軍備收縮氣候中，是不需要的，以美國為中心的諸多國家苦惱的，反而是恐怖主義與反恐戰爭。”

“感覺九一一事件之后就是這樣了。”我點了點頭。“那你們究竟制造了什么，美國隊長？”

“人體改造因為存在諸多問題，所以很復雜。”

聽到我的玩笑，阿瓜依舊沒有笑。

反而從他的言行可以感覺到，他真的認真研究過那些事情，看來外企的研究所中，總有腦子里缺一兩根弦的領導。

“現代戰爭——方向并非人與人的戰斗。”

“啊？怎么說？”

“戰場不需要人介入，比如說機器人。”

“機器人？像高達么？”

“不對，雖然并非沒有這種構想，但以美國為中心推進的是戰場無人化，士兵不上前線，利用通信回路遠距離進行控制，亦或是用人工智能來控制，都是能夠半自主進行軍事行動的中小型機器人。”

我也是自稱寫手的人，姑且關注過新聞。

自從與阿拉伯打了仗，美軍使用無人偵察機的情況急速增加，美國的軍事相關企業還研發了四足行走、能在不規則地帶進行運輸的機器人。

最近的戰爭也迎來了使用電腦或手機引爆炸彈的時代，不需要有人奔赴戰場，軍隊也無需撫恤戰死者的家屬。

就算是對世事漠不關心的我也產生了“這樣的戰爭也不錯吧？”的想法。

“另外公開的是——美軍也在做昆蟲機械化的研究。”

“昆蟲？”

“在昆蟲的神經系統中埋入芯片，從而達到控制行動的效果。只要搭載小型攝像頭，就能充分地進行偵查，難以被發現，也可以搭載細菌武器。”

我啞口無言，聽著阿瓜講述。

化身研究員的他就是這么可怕，想必沒有那種對生命的敬畏吧，不過……我也很美味地吃著基因改良后的牛肉和雞肉就是了。

“試想一下，既然有軍用犬為先例，那么將其他生物用于軍事的想法，實際上并不新鮮。在二十世紀，有訓練海豚布水雷，還有反之清除水雷的計劃。”

“真是無奇不有啊……”

“但似乎有動物保護協會和環境保護協會從中作梗，計劃終止了。”阿瓜露出尤為諷刺的笑容說道：“之后，這種生物武器的開發被美國從研究機關分割出去，轉而在一般企業中繼續進行，這也都算不上什么機密。”

“也就是說——”我瞇縫著眼睛，“接下來是那種‘聽到了會很糟糕的事情’么？”

“沒錯。”阿瓜低頭說道。

說實話，他此時會沉默，讓我覺得很意外。

他在害怕牽連我。

從前他這個人不會做出任何警告，對誰也都無話不談才對，阿瓜比我想象中的要善良——不過正因如此，我才催促他繼續說下去。

因為我是要將機密寫出來賺錢的立場。

此舉又能夠藉此排解他心理上的壓力，所以我覺得這么做對他也有好處。

“你別看我這樣，也算半個作家呢，對機密之類的求之不得啊。”

“……”

阿瓜抬起頭似乎有話想說，然后嘆了口氣。

安心、不安、失望、期望，相悖的情緒在他的心中卷起漩渦。

不久后，他似乎放棄了，露出一種曖昧的“解脫”笑容，開始講述。

“我加入的部門是——研究鳥類的。”

“鳥？麻雀和鴿子之類的？”

阿瓜頷首。

“特別是鴿子這種適應都市的鳥，使用在偵察任務中非常方便，換成昆蟲的話，有被鳥類捕食的可能性。當然，鴿子也存在被大型食肉鳥捕食的危險，但將大型的食肉鳥用同樣的技術變成武器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