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

他們商量計議了好一陣，終于，有人說，出發。

開始，大家的腳步，都比較輕盈。姚馥也還能跟得上，走了一陣，已有些氣喘吁吁。

漸漸的，她落在了最后面，漸漸的，看不見了前面的人。但，還有后來者。

看來，有許多的人都喜歡用雙腳和意志征服泰山。

當她又靠邊，避讓過一批人走前面，彎腰捶腿時，一個聲音響起:“雙腿和雙腳如何？”

“千斤重，麻木。”姚馥答完話，強行直起腰，看著她帶有微微笑意的臉。

這一刻，姚馥才發覺她的個子很高，超過了1米7。

夜色蒙蒙，星星閃耀，忽然之間，姚馥又有了力氣，對她燦然一笑。

她偏頭看著姚馥，像一個純真的孩子，卻問著智者的問題，“你覺得泰山如何？”

姚馥沒有思考，本能抬頭望向前方看不清的石階，看不清的山，笑著回答，“很好。

它就在那里，亙古泰然，無論帝王將相，升斗小民，它一視同仁。

無論對它如何敬畏，拜服，贊誦夸耀。它依舊故我。”

她淡淡一笑，道：“你的見解與眾不同。我問過許多人，泰山如何？

他們都是夸贊它如何高大雄偉，有多少人，什么人來膜拜過，有多少吟誦它的詩詞。

我與你的看法一樣，它就只是一座山而已。

有多少人來征服它，拜服它，解讀它，都是人個人的思想，而不是它付于。

它與日月星辰和人一樣，都是寂寞的。人的來去，它的始終。都是孤獨的一段歲月。”

那段談話結束。她們又進入沉默。

似乎，都在思考彼此的言語，見解。

她在前面，總是離姚馥五步遠的距離。

她走，她就走。她停，她也停。

她既不嫌棄她慢，也不催促她快。

始終，她很有耐性地領路在前。

姚馥想，她就像一顆星星，指引陪伴她的行程。

她們悶頭走一段路，又會停下歇歇，抬頭看看天空的星辰。

她仰望頭頂，抬手指著一群星星，說：“那個星座是天蝎座。你認識嗎？

我是天蝎座，你是什么星座？”

姚馥順著她的手指轉著頭地仰望，又遙望，道：“我不認識星座。

分不清哪些星星屬于哪個星座。我是天秤座。”

她點點頭，不再答話。休息夠了，又悶頭前行。

渴了，各自從包里摸出礦泉水，“咕咚咕咚”，喝二口。

餓了，看見賣稀飯，玉米，泡面的小攤，買二碗稀飯，一根玉米，一人一半。

這次，姚馥付錢，下次，她在姚馥停在攤邊的時候，就已經遞錢給老板。

在最陡峭的那一段石階，姚馥四肢并用，真正地屬于是爬泰山，幾步一歇，還累得喘不過氣。

而她，依舊似閑庭信步，登山如履平地，腰背挺直，氣息都未有一絲變化。

一度，姚馥甚至懷疑她是不是泰山化成的精靈，或者，山中的草木所化。

不然，為什么，一個白晰嬌嫩，不像運動達人的女孩有那么強的體能。這不科學。

科學不科學，姚馥也已經沒心思管。

她必須得認真，全神貫注地爬那在她眼里等于天梯的石階。

如果真的成功登頂，姚馥想，她的意志，心境會上到一個新臺階。

雖然，累得不想說話，很想躺下，一動不動地看著天空。

但是，姚馥不敢不能躺下，她知道，只要躺下了，她決計起不來。

只有堅持，一鼓作氣地攀登，她這次才能算征服了泰山。

午夜過后的三點鐘，終于走進了天街。

在零晨的四點鐘過一刻，她們到了山頂的酒店暫歇。

那晚的天氣一直很好，都只有風，沒有雨。

那日早晨五點，她們又走出酒店，準備回家看日出。

外面很大的霧露，不是雨卻像雨，像春天的朦朦煙雨。

姚馥的雙腿疼痛得很，挪動一步都很艱難，膝蓋直愣愣地打不過彎。

但是，為了這次圓滿的泰山之行，不在意日出的她，也依舊憑借意志，忍著酸痛下去看日出。

從酒店下臺階到下面觀景的最佳平臺，有好幾百米。

她依舊走在前面，下石階還一蹦一跳，輕松無比。

跳下一階，她又回身伸手攙扶姚馥，臂膀給她借力。

在她的幫助下，她們到了山崖邊的大石坪。

深秋的清早，山上無遮無擋，西風呼呼地吹，很是寒冷。

姚馥跟許多未穿大衣的人一樣，“嘶嘶”地抽氣，又抱緊雙臂，在風中，瑟瑟發抖。

姚馥在心里自我埋怨，應該在酒店租一件大衣。不用管它不干凈，又老土。

她說，“你不要抱著雙肩，人多，被人不注意碰一下，身體會失去平衡，安全很重要。”

姚馥聽了，覺得她說的非常有道理。

放下了手臂，但依然止不住地嘶嘶有聲，瑟瑟發抖。

她看姚馥二眼，轉身離開，腳步朝往山頂。

看著她三步并二步，急急忙忙，姚馥以為她需要用洗手間。

目送她的背影一段路，她又轉回頭，望遠方的云海。

又望天邊，灰蒙蒙的一片，沒有一絲日出的跡象。

許多人議論，這么大的霧，應該是看不到日出。

也有人回應，再等等，時間還不到六點。

這個季節的日出時間不與夏季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