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瞬間暴起，來不及反應的男人被一只前探的純白手套猛地扼住喉嚨。

伴隨著五指的陡然發力，咔嚓一聲，他甚至還來不及發出聲音，便頭顱一歪，軟倒在地上。

轅曉天面無表情地俯下身，一把將那枚藏在男人衣服夾層內的戒指拽出。

隨著手指與環身的接觸，他感到自己的意識彌漫進去，接著左手一翻，一枚深黑而刻有銀翼的徽章便出現其上。

站起身來，他決定立刻離開這里，因為時間已經不算充裕。

之所以故意與男人交談，主要就是為了得到關于#契約#的情報，順便找一個不會立刻驚擾到獵物的方法。

對于男人“血花”的身份，他并不在意，從得知#契約#是什么開始，他就已經注定要得罪遍幾大勢力。

將長靴抵在男人額上，微微一踏，紅白頓時綻開，隨后被赤紅長刀吸收，沒有沾到衣物半分。

四處看了看，他拍了拍手，重新露出笑容，隨后若無其事地走了出去。

……

銀翼，萬榮街分駐點前，周明文隨意瞥了眼四周，提了提手中的大家伙，一邊對同伴低聲道：“兄弟，來幾天了？”

這是套近乎的方式之一，周明文并不在意對方是誰，他只想找個對象閑侃。

同是守門的男人看了他一眼，并沒有說些什么，周明文見此暗罵了一聲。

他們剛被調來換崗，老實說，他不可能喜歡這個苦差，但外邊實在太危險了。

不似兵器、而像是山岳一般砸下來的巨型兇器、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被生生砸斷的白骨……

伴隨往昔，耳邊似乎再次響起大劍犁地之聲，他不自禁打了個寒顫，再看看眼前，似乎也沒有那么不美好了。

“東西。”

一旁的同伴不知何時已經攔下一人，交談聲中，周明文不在意地瞥了一眼。

是個新面孔，長得白白嫩嫩的，沒有肢體缺損……

他緩緩沉下面龐。

是哪里的懦夫？這兩天才敢顫顫巍巍地出來吧？

他莫名咬緊牙關，提了提手中的槍。

草他媽的，老子就看不慣這種被富婆當馬騎的東西，兩槍把他崩了！

或許是為對方沒有經歷過任何失去而怨恨，周明文用盡一切惡毒的言語去咒罵對方，并發自心底地認為他可以一只手將其碾壓。

不過也就是想想了，表面上他依然只是面色冷淡地注視兩人。

眼前的家伙面帶笑容地拎起一塊徽章，在他們眼前晃了晃后走向前方。

周明文仔細打量了半晌，隨即瞇起眼睛。

他突然感到……不對勁。

眼前的菜鳥新人，不止是沒有傷痕，身上的衣物也沒有缺失？甚至沒有污跡？

街上隨便一個扒手，都能轉眼間把這家伙扒干凈吧？

還有，他如果是個前幾天都龜縮在家中不敢出來的懦夫，這銀翼的身份又該如何解釋？！

其實他心里很清楚，隨著末世動蕩，銀翼的身份證明在外流失了不少，輾轉買賣之下，導致銀翼的所有成員“完好無損”，但因為糾纏這件事情太過麻煩，而且對自身危害遠大于益處，他們大多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現在……

巨劍轟然落地，啪嗒，紅布般的血液飛撲在墻上；

而眼前的家伙卻閑庭信步，心中還存有那可笑的自信！

潛滋暗長下，無名怒火已經竄起。

于是就在他面色陰沉地準備開口之時，那名俊秀青年突然半轉過頭，微笑著與他對視。

燦金的光芒霎時間充斥眼前，極度的恐懼與戰栗莫名涌出，像是山坡上奇襲的滔天洪水，陡然沖垮了周明文的內心，他囁嚅著嘴唇，瞳孔猛然收縮——

在那人類膽小、怯懦、畏懼、不安的棕黑色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一只純金的豎瞳！

周明文在門口左側，他的同伴在右側，此刻發生著的一切正好全都處于后者的視野盲區中！

金黃光芒尤現，青年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后收回目光，繼續向前，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

“嘭”，周明文手中的兇器落地，撞出砰然響聲，他的面色扭曲，瞳孔時大時小，右手攥住自己的心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他“哇”地一口吐了出來，混著黃綠色的液體。

污穢之物直瀉而下，尚未弄清楚發生何事的同伴只能發愣地看著眼前一切。

待周明文嗆咳著爬起時，后者緩了緩，勉強壓下震驚，沉聲道：“剛剛那個人，有問題？”

“不，不，沒有問題……”周明文連連搖頭，臉上露出虛弱的苦笑，“抱歉，兄弟，我的那玩意犯了，你懂吧，只是個幾率很小的意外而已?！?

“真他媽該死的，我只抽了一兩次而已……”他嘴中罵罵咧咧地自語著爬起，同伴沉默著看了一會，即使心存疑惑，但對方都已這樣回答也只能點頭，不再去想。

……

“這是暴戾？為什么會發生這種變化？”

灰白的樓道內，轅曉天隨意地走向前方。

剛剛，精準掌控之下，他發覺了那名黃瘦男子的意圖，于是準備動手。

結果在因即將迎接強敵的亢奮與深入敵軍腹地的緊張之下，他那屬于掠食者的一面如流水一般自然而然地被牽引出來，結果便是他的右眼發生了不為人知的變化，轉變為近似豎瞳的狀態，效果出奇的好。

他觀察過銀翼的守備模式，十五分鐘通訊一次，這個間隔足夠他完成襲擊，所以原打算殺死門衛，但這個意外省去了這一步，他能確信那兩人八成不會通報。

——唯一的隱患是露了臉，所以如果能活下來，他會進行收尾。

嘛……意料之外的好事吧，不過，現在還有更要緊的事情得去做……

前踏一步，如水的無形波紋被收回，他從不浪費時間，剛剛的短暫幾秒，他第一次將“精神力”全數外放，大致摸清楚了銀翼老巢的結構分布和監控范圍。

此刻，他正立于樓房左半部分一層樓梯口的正前方。

這名掠食者的臉上再次露出笑容。

接下來，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啊。

一刀砍過去吧，把他們的頭砍下來！

隨著愈發高昂的心情，淡金色的凸起隱約在袖口處攀起，隨即隱匿而下。

血紅色的犄角魔鬼展露，猩紅的長刀巋然出鞘。

轅曉天不再顧及一切，向著樓房內一步跨出。

死神，來敲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