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別過來，別過來……都給我滾……滾開……”

怒視眼前眾人，舞焰焰神色緊張，雙手緊握發釵，無力著大叫道。

倆人上前，一把抓住舞焰焰的手，舞焰一時竟也動彈不得。

“你們干嘛？快放手。”

楊氏見此，瞬步上前。

之前楊氏并無出手的打算，作為丫鬟的槿兒，于楊氏而言，自是無足輕重，直到此時，見舞焰焰受難，她才大喊出聲……

舞文志神色微凝，明顯頗不耐煩。這幾個賤人，浪費自己太多時間了。

“你們兩個，把她拉下去，好好看住她。”

對楊氏，舞文志明顯還是不敢隨意亂來的，好歹是父親的妾氏，只是讓人將她帶下去看管起來。

“焰焰，焰焰……”

倆人拉著楊氏往外走去，楊氏還一個勁兒的回頭大喊。

舞焰焰自是沒有回應阿娘。對阿娘，她知道阿娘斷不會有事，此時的她只想著如何救下舞香。

“拉下去……還有她，給我拉下去往死里打……”

舞文志厲喝。

聞言，舞焰焰神色怫然，俏臉發紫，對著舞文志歇斯底里的大吼道:“舞文志，你這個畜牲，你敢？給我滾……”

舞焰焰被倆人拉著拖向柴房，像瘋了一般的掙扎著。

“舞文志，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舞焰焰破口大罵，被倆人拖著，她充滿血絲的雙眼，顯得怒不可遏。

倆人將舞香從房間中拖拽出來。

氣弱聲絲，被倆人拖拽于地，見此情景，舞焰焰眼淚瞬間如決堤般，洶涌而下。

她曾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流一滴眼淚，可此時此景，她淚眼發紅，淚水再也抑制不住了。

“娘……娘子……”

舞香看向舞焰焰，眼淚也是流了下來，聲若蚊音，有些虛弱的喃喃喊道。

舞香眼淚狂涌而出，可能是知道自己將要死去，可能是知道從此再也見不到娘子了，也可能是兩者都有吧！

舞香是恐懼的！是萬分恐懼的！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前所遭受的痛苦。

被人活活決罰杖殺，亂棍打死，想到自己即將面對的一切，亂棍打在身上，肉體的疼痛，心靈的無助，內心的恐懼，在絕望中忍受著這一切，痛苦的忍受著這一切，然后隨著這一切，生命靜靜的消逝…………

作為丫鬟，舞香可以為娘子而死，可以為舞文志而死，可以為舞家任何一人而死，因為她是舞府的丫鬟，她可以為所有人而死。

但她除了是個丫鬟，還是個人，想到即將面對的一切，她是萬分恐懼的。

看舞香虛弱的神情，之前舞香被踢飛在地，背脊撞到榻棱上，想必傷勢很是嚴重。

“舞文志，你放過舞香，你放過舞香，我求求你。”

舞香被越拽越遠，舞焰焰也是被越拖越遠。她看著舞香，對著舞文志大聲喊道，聲音凄涼無助，刺人心脾。

“舞文志，我求求你，放過舞香，我求求你，求求你……放過舞香……”

舞焰焰哭泣著，哀求著舞文志。

聽著舞焰焰的求饒，舞文志突然來了興趣，揮了揮手。

拉著舞焰焰和舞香的幾人便停了下來。

這舞焰焰以前似是還從來沒有這樣求過自己，今天倒是新鮮，便一時來了興趣。

舞文志走上前，滿臉笑意的看著舞焰焰道:“你想求我啊？……行啊，求人是你這樣的嗎？”

聞言，她毫無猶豫，雙腿一屈，舞焰焰瞬間跪倒在地，一個勁兒的磕頭，哭泣著大聲道:“舞文志，我求求你，求求你，放過舞香，我給你下跪，放過舞香，我求求你……”

舞焰焰是無助的，于自己而言，舞香是這個世上僅有的對自己好的幾人之一，她不想讓舞香受到傷害。

下跪。

身于如此時代，向別人下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并沒有什么好議論稱奇的。

因為于此時代，人的骨子里就有一種奴性，特別是對于那些丫鬟仆人而言，下跪只是家常小事。可舞焰焰并不是個丫鬟，而她天生就是個不服輸，不認命的女子。

況且她只有十歲，十歲的孩子，在常人眼里，只是個小孩而已。下跪好似并沒有什么不妥的，也沒有傷及自尊一說。

跪倒在地的舞焰焰，滿臉的不堪，滿臉的不甘，都被舞文志看在眼里。但他卻沒有看見舞焰焰兩只小手緊緊的捏住衣角，緊緊的，緊緊的，捏的咯咯作響。

“娘子……”

娘子為自己，給郎君下跪，舞香雙淚俱下，愧疚，難過，感動，甚至還有一絲絲開心。

“求求你，放過舞香，我求求你……”

舞焰焰流著眼淚，大聲哭泣著哀求道。

點了點頭，舞文志似感到很是滿意，隨即便道:“好了，跪也跪了，求也求了，給我拉下去打。”

聞言，舞焰焰抬起頭，兩眼圓睜，眼里死灰一片，緊緊盯著舞文志。

這畜牲，這只畜牲，我竟然和一只畜牲講情面。

不可原諒！真是不可原諒！

“我求求你，放過舞香，我求求你……”

舞焰焰怒火中燒，但依然對著舞文志，一個勁兒的磕頭，磕頭，再磕頭。

舞文志毫不動容，揮了揮手，遠處倆人會意，拖著舞香向著遠處走去。

“舞文志，我殺了你。”

見舞香被拖走，舞焰焰再也忍不住，伸手摘下頭上的發釵，就向著舞文志刺了過去。

啪！

又是一道響亮的聲音響起，舞焰焰被掀飛在地。

“拉下去，關起來。”

舞香被拖走了，沒了身影，舞焰焰萬念俱灰，任由著身旁兩個仆人拖著自己，沒有任何的掙扎。

她沒有再大叫，沒有掙扎，甚至停止了流眼淚，因為她知道，這些都已經毫無意義了。

在真正的絕望面前，這些都是毫無意義的，她知道。

自己被帶到了柴房，倆人將她拖進柴房后，便鎖住了房門離開了，只留下舞焰焰一個人。

一個人的房間，總是顯得孤獨的。特別是此時的舞焰焰，在知道身邊最親近的人將要離開她了，她卻絲毫無能為力。

為什么？

為什么我當時沒有刺死那人？

我本該刺死他的啊！

只要我再狠一點，再狠一點，就可以刺死他了……

舞焰焰猙獰著雙眼，眼神空洞，想著自己為什么沒有刺死他？要是自己再狠一點，結局會不會不一樣？要是自己再狠一點，舞香會不會就可以不用死了？

再狠一點……

實際上，舞焰焰哪怕是再狠一點，也改變不了這個結局。有些超脫能力之外的事情，并不是憑著狠勁兒就能如愿的。

但舞焰焰始終深信，只要自己再狠一點，舞香肯定就不用死了。

舞焰焰屈膝抱著雙腿，背靠著墻角，蜷縮著身子，無聲的抽泣著，抽泣著，孤寂，無力，無助……就這樣抽泣著，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后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疼痛，埋頭大聲的哭了出來……聲音有些悲涼，有些無助，更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