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重申一遍，我是商業(yè)律師，不是民事調(diào)解員！”

“哎呀我知道，幫個忙嘛，我都答應人家了。”

還是熟悉的燒烤攤，熟悉的烤串。西裝筆挺的柯金恒灌下一口啤酒，生無可戀道。

“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說話？我是商業(yè)律師！專攻商業(yè)并購案！”

“那人安歆的案子你不也接了？少跟我來這套，你們律所就沒有法律援助指標？”

齊林眼睛一瞪，當爺好糊弄？

“多行善積德，難怪人安歆看不上你。”

“你！這TM你都知道？！”

柯金恒有點后悔認識面前這個年輕人了，接安歆的案子自己確實動機不純，但這個秘密他從未跟任何人說過，難道這個齊林真是什么神仙轉世？

這個奇妙的想法剛從腦海中浮現(xiàn)，就被柯金恒立刻否定了。真有洞悉人內(nèi)心想法的本事會去當醫(yī)生？隨便做點啥不賺錢？

“那就這么定了哈。”

“定什么了？！我可什么都沒答應！”

“不想追人安小姐了？”

“我...關你屁事！”

此刻的柯金恒就像是個玩具被搶的孩子，那還有往日里的風度翩翩？

“我?guī)湍阕饭媚铮銕屠钅棠逃懝溃饩痛瓪猓煌饩捅镏！?

齊林撕下一塊被調(diào)料均勻包裹烤的焦香酥脆的羊肉，雖然自己曾在手術室發(fā)誓這輩子再也不吃燒烤，但奈何不住人類的本質就是真香啊！

“我...”

“我回去值班了啊，記得明天來找我。”

不等柯金恒把話說完，酒足飯飽的齊林拍拍屁股起身跑路，柯金恒見勢要追，卻被早在一旁等候著的燒烤店老板懶了下來。

“嘿嘿，老板你忘記付錢了。承蒙回顧，二百八。”

。。。。。。

“老大！”

剛回辦公室坐下，蕭松的聲音便在門口響起。

“都八點了還不走？陪我值班啊？”

“不是，那個阮向陽的家屬找你，我讓他去會議室了。”

齊林這才想起之前被李桂英打斷的術后談話，趕忙應了一聲，起身離開座位。

“抱歉啊，之前手上的病人有點急事處理了一下，向陽已經(jīng)醒了吧？”

阮同甫點了點頭，較之前幾日憔悴了許多的臉上勉強扯起一絲笑意。雖然兒子依舊在監(jiān)護室觀察，自己也不能進去，但傳來的消息還是讓他一直懸著的心終于算是放進了肚子里。

“ICU的護士說陽陽的狀況還不錯，我就是想來問問檢查結果出來了沒有？”

望著眼前賠笑著的中年人，齊林突然有些想念遠在家鄉(xiāng)的父母了。

“病理結果出了，確實是肉芽腫性阿米巴腦炎。病灶已經(jīng)在術中摘除，但向陽現(xiàn)在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因為這個病...目前還沒有確切有效的治療藥物及方法。”

“什么...沒有有效的治療方法？那我兒子沒救了？！”

阮同甫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情緒有些失控。

“別激動，治療方法和用藥都有，只是每個人的情況不同，再加上這種病太少見，到現(xiàn)在未知還沒有整理出一個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的治療方法而已，不是您理解的那種沒救了。”

聽說沒有有效的治療藥物和方法，大多數(shù)家屬第一時間的想法就是病人沒救了。有這種想法的人不在少數(shù)，甚至有人因此放棄治療。

引起肉芽腫性阿米巴腦炎的病原蟲棘阿米巴蟲對絕大多數(shù)的化療藥物均耐受，雖然比如磺胺嘧啶、戊雙脒、磺酸丙氧苯脒等藥物在體外試驗有效，但在患者體內(nèi)是否還有效需要進一步驗證。

因為罹患這種罕見疾病的人實在是太少了，就算有證明有效的病例也只能是沒有統(tǒng)計學意義的個例而已。

“小齊醫(yī)生，您就告訴我陽陽他還有沒有救！我們?nèi)ε浜夏銈冡t(yī)生的工作！”

阮向陽到底有沒有救，能不能治好？齊林也不知道，他查閱了全球所有相關的治療文章，卻依舊連一個初步的治療方案都沒整理出來。

有報告稱多黏菌素B和戊烷脒經(jīng)鞘內(nèi)注射可能有效，也有文章指出用磺胺嘧啶加5-氟胞嘧啶的。關鍵這兩例報告已經(jīng)是十幾年前的了，兩例患者的身體情況和阮向陽也不一樣，同一種藥用在不同體質的人身上可能發(fā)生的情況完全不同。更何況多種藥物組合的結果也完全未知，這也是為什么說這種病沒有有效治療方法的原因之一。

盡管十分為難，齊林還是開口回答道：

“我理解您作為家屬的焦急，我們只能保證全力進行治療，您也得和向陽一起做好長期治療的準備。”

臨末，齊林還補充了一句。

“向陽是我高中學長，不管是作為醫(yī)生還是我個人，肯定是希望他的病能治好的，這點請您放心。”

接下來幾天，阮同甫似乎完全忘卻了公司的繁雜事物，每天早上準時出現(xiàn)在病房。他與阮向陽的父子關系似乎緩和了不少，但在齊林看來，依舊有點別扭。

“換藥了阮哥，哎喲，阮叔叔今天這么早。”

“早啊小齊，陽陽他左手握不住東西，不會是...”

“哦這算正常的手術后遺癥，過段時間應該可以恢復。”

手術時不可避免的需要切除部分與包囊接觸的腦組織，雖然理論上被切除的神經(jīng)細胞不可能再恢復，但人的大腦還有一個神奇的代償功能，就是將某一部分的腦區(qū)功能缺損用其他的類似腦區(qū)替代部分功能。不過這里面的學問實在太多，到目前為止，人類也沒有完全弄明白。

“沒事，吃飯的家伙沒什么問題。”

腦袋被裹成粽子的阮向陽看上去心情不錯，抬起右手打了幾個響指。

“別高興太早，下周你就要開始進行藥物治療了。可能副作用會讓你很難受，但是一定要忍住。”

“行了行了，昨天不是已經(jīng)說了一遍了嗎？你怎么跟我爸...”

阮向陽差點忘記了父親還在病房，及時住口翻了個白眼乖乖閉上了嘴巴。

看著面露尷尬的爺倆，齊林會心一笑。

這對父子，以后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