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春雨總是下的斷斷續續，而且還會維持好幾天，似乎在向大家濃重的宣告著春天的來臨。

前一日因為取消了預約的病人家屬，在接回了厲小雨之后，依舊沒有要重新預約的信號，興許正是因為這雨水給人添了惰性，不過對于周零而言，這樣的天氣正是他將自己包裹嚴實的借口。

于是新一天開始，沈曉姝到了事務所后，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在門口等著開門的周零。

今日的周零依舊是長發披肩，兩側臉頰被遮擋著，劉海厚實的甚至蓋過了眉毛，穿著和沈曉姝身上有些類似的包裙套裝，不過看起來很是干癟。

沈曉姝一邊開了鎖，一邊多看了他幾眼，“愛美是天性，不過，我記得昨天你的劉海好像沒有這么……”

“啊，我感冒了，想多遮一遮，好歹能擋風，對了，你的衣服只怕我得過兩日才能還了，下雨天洗衣服很難晾干的。”周零說著，還不由得用頭發遮住口鼻，尤其是喉嚨好處，不過在別人來倒像是害羞的樣子。

沈曉姝卻是覺得他的動作別有他意，到了前臺后，打開了一個抽屜，然后拿出了一條圍巾遞了過來，“昨天快下班的時候我用過一下，還算干凈，若是感冒的話，還是要多做些準備，我們事務所的各位醫生們，只能治心病，不能治感冒，所以我不希望他們被傳染。”

沈曉姝即便是笑著，眼中的光芒也是絲毫不明滅，看著讓人很是治愈，至少周零是這么覺得的。

他接過了圍巾，輕聲道了謝便真的就圍上了，圍巾有些毛絨絨的，很是柔軟，周零覺得每件東西都會和主人很類似，亦如這讓人溫暖的圍巾和沈曉姝。

“對了，我帶你去司南醫生的辦公室去，今天他可能下午才會過來，平日里他是最閑的，其他醫生出去都是和一些不能來事務所的病人交流的，他出去則是吃喝玩樂，不過大家都是明白人，不觸及底線，我們老大也不會多說。”

“啊，老大這個人，經常在事務所里晃，不過，真有什么事情要找他的時候，又會發現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兒，反正也是很特別的一個人。”

“其他醫生，無論是心理醫學院的副教授，還是私家的心理咨詢師，我們事務所都有他們的掛牌名額，辦公室的話，上邊還有三層的空間，雖然給他們保留了地方，但是他們很少到事務所來，認識的話，以后若是在學習或者工作中遇到，我再為你介紹吧！”

沈曉姝在前邊走著，細腰扭扭，偶爾也讓周零的注意力分散，不過好在他還算正直，一直想辦法不去看沈曉姝。

“所以咱們事務所說白了，真的是韓醫生一手撐起的，一方面是他的名氣，從人脈地位乃至他作為管教授十分器重的學生，都將他推到了這個頂峰，另一方面是他的專業，他冷靜獨到，雖然偶爾太漠然了，可是他內心強大，能看透人心。”

“吶！司南醫生的辦公室，一般情況下，左右兩間，除非他真的很信任你，否則你沒有進入的資格，現在能看到的這一塊，因為會是你需要負責的區域，所以你隨便看看，熟悉一下，也許司南醫生對你會有其他要求，但其實他人很大方的。”

沈曉姝口中司南的大方，也是有針對性的，比如他只對女孩子大方，而且是他感興趣的女孩子，沈曉姝看去周零的眼神里滿是期待，想必對于周零在司南眼中十分特殊這件事情很是看好。

“我在前臺候著，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用這里的電話長按1，就能接通，不過，必須是有真正的問題才能找我哦。”

沈曉姝看著此時的周零，心中倒是念及起之前來這里的自己，她其實很奇怪這里的招人標準，因為這里不像別處，需要什么同專業，或者什么學歷證明，只需要你愿意，他們都能接受。

不過看著事務所里各位醫生身邊的助理一波換一波，想想沒有要求只怕才是最大的要求吧，因為跟在這樣的醫生身邊，對于一些病人的異常癥狀，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而不招那些同專業的人，正因為韓弦羽那句“一定不能進入病人的世界”，越是了解人心，越是容易被人心蠱惑。

而那些助理的離開，也是因為他們進入了病人的世界，對這個世界產生更大失望后做出的決定。

沈曉姝看著在辦公室里左瞧右看的周零，心中莫名以為他或許有些不一樣，世間最缺的是單純，可是最要命的也是單純。

畢竟她如今還不知道這‘單純’的周零有著很是不單純的計劃，她沒打算去打擾他，轉身朝著前臺的方向去了。

韓弦羽出現的時間剛好是早晨8:59，沈曉姝不確認韓弦羽小時候是不是班級的好學生，但是踩點進教室的事情，他一定經常做，畢竟這也不是他第一次這個時間點進門了。

“看樣子，那位特殊女助理已經來了。”韓弦羽看了沈曉姝，沉聲說道。

“韓醫生如何知道的？”

“味道，以及你眼神中有想要傳達給我某件事情的欲望。”韓弦羽沒有太多成就感，說著這話也是有氣無力，不過他眼神朝著走廊看去，倒是倚靠著前臺，抬手摩挲著下巴，自我呢喃道：“司南上午不來，他怎么舍得放下她一人在這兒？”

韓弦羽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嘴角一掀，輕呵了一聲，帶著笑意又才朝著沈曉姝說道：“給司南電話，就說這位女助理我今天借用一下。”

沈曉姝點頭，“哦，好……好？等一下，韓醫生，你，你不是從來都不用女助理嗎？司醫生只怕也不會相信吧！”

“我就是要利用他這種心理。”韓弦羽只承認了自己的想法，卻沒有將自己更多的計劃泄露出來，他心情似乎好了不止一點，腳步多了幾分輕盈的朝著走廊走去，不過沒走兩步，他又一個旋身過來。

沈曉姝本來就是看著他走的歡快的步子，心中奇怪，這下被韓弦羽回轉的眼神給盯住，頓時身體一陣僵硬。

不過他轉身的模樣，倒像是灑落了無數春光，燦爛了今日的雨意。

沈曉姝正在心中震撼，韓弦羽卻是打破氣氛，“女助理的名字我還不知道呢！”

“哦，周零。”這是對那位女助理感興趣了？沈曉姝看著韓弦羽含著笑意轉過身去，心中猜測著。

她昨日可是親眼目睹著，周零迷迷糊糊的撞到了韓弦羽的懷中，按照一般套路，如果她現在是韓弦羽的話，絕對會被昨天的小迷糊周零給萌到。

不過沈曉姝腦子里幻想了一下周零和韓弦羽的相處，卻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

她歪頭回來，眼前卻是一道黑色身影出現，嚇得她連忙拍著胸脯，平復起心情來了。

“這里就是寒雨心理咨詢事務所嗎？”

那黑色身影，不過是一位穿著黑衣戴著黑帽黑口罩的男人，他問著話，卻是壓低了聲音，生怕被其他聽到一般。

沈曉姝點頭，“對，先生這邊請。”

“我不進去了，我正在逃亡，如果我不逃，他們就會追上我，到時候我一定會被他們弄死的，我就是問問這里是不是寒雨，既然是，那我下次一定帶她過來，就這樣，我，我先走了，下次再見……”

沈曉姝舉著手，想要叫住那人，那人卻是風一樣的席卷而過，留下一陣冷風。

前因后果都沒問出來，就這么走了，沈曉姝表示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