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的日子依然靜靜如水的流淌。有些事有了第一次也便會有第二次。于是在這些日子里,我們孤獨(dú)的身體一次次纏繞,而我們的靈魂卻似乎離彼此越來越遠(yuǎn)。你不談戀愛的宣言還在,我們這難道不是在談戀愛?是的我們沒有給彼此一個承諾,我們只是孤獨(dú),因為孤獨(dú)而相互吸引,也因為孤獨(dú)而絕望放縱。
我約你,但是我發(fā)現(xiàn)不是每次你都在。我們走的越近便越發(fā)的陌生。
老三終于找到了他的樹木。為了這棵樹木,他可以放棄整個森林。是一個美麗的女孩,高挑,白皙,純凈。只是在她的身上我總能聞出一種青春與腐爛混合的氣味,她的清純與淡淡的冷漠叫人一眼難忘。我不知道吸引老三的是不是這些。
女孩是音樂系的。老三的戀愛低調(diào)的隱蔽著,除了見過那女孩之外,其他的關(guān)于他們的事我們一無所知,直到他們交往一個月之后。
那天晚上老三走進(jìn)宿舍,已經(jīng)熄了燈,我們幾個點(diǎn)著蠟燭打撲克,借著紅色得燭光,看得出老三的臉色有些難看。老大臉上貼著紙條正在看牌,老三直走過去:“老大。”“嗯?”老大還沒抬頭,“借我五百塊錢?”“嗯?五百塊,做什么用?”“有急事。”老三的聲音有些不自然。老大抬頭看了看他,看見他難看的臉色。老大起身,打開柜子,取錢。老三接過錢臉上的表情很難受,他說:“老大謝謝。”老大拍拍他的肩膀:“不夠,再說話,我沒有可以幫你借。”老三走了,我們幾個繼續(xù)玩牌。
玩著,老四問老大:“老大,你說老三借錢干什么?”“不知道。”“別是出了什么事。”“瞎操什么心?”“是該問問,別真出了什么事?”我說。老大說:“行,等他回來問問。”
但是直到兩點(diǎn)多我們上床睡了,老三也沒回來。他整個一晚上沒回來。他回來的時候是下午兩點(diǎn)鐘,沒課,我們都出去了,只有老大在宿舍里。在老大的一再追問下,老三說了一切。
后來老大告訴我們,老三回來的時候腫著眼睛,看來是一夜沒睡。老大問他出什么事了,干什么去了。他只是說老大你別問了。老大越發(fā)覺得可疑,說你不說是瞧不起哥們。老三后來就說了。他說我女朋友懷孕了。老大驚訝:“是你的?”“不是。”“誰的?”“她在我之前和體育系一個男生好過。”“你借錢,是打胎?”“是。”“你個傻瓜,這樣的你還要她。”老三沒說話。“你傻不傻啊,讓她去找體育系的去,這不拿你頂雷嗎?”“老大,好歹我是個爺們,我沒法不管。”老大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老大問:“你打算怎么辦?還和她好下去,還是完了。”老三說:“我也不知道。”
關(guān)于那晚上的事我們在老大那兒聽來得就是這些。至于后來怎么樣。老三不再提起,我們也不好問。
而我和你,我也一直不知道你和我談起警校的事是要告訴我什么。我們不了解彼此的過去,是的,我們不熟悉。有時侯我一個人瞎溜達(dá)會想起你,會想我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們是什么人呢?我走在街上,旁邊走著陌生人。我們難道不是這陌生人中的兩個嗎?
夜了。我一個人溜達(dá)著,白天逛了逛書市,買了幾本書,那陣子我迷上了古典小說,到處搜羅。有些看到了但買不起,于是在書市里翻看摩挲直到天色黑下來。
路燈亮著,身邊是行色匆匆的人群和悠閑溜達(dá)的人群。高大的玻璃大廈,映著路燈靜默的燈火。大廈下的人群中有一個乞丐,矮小,蜷曲,畸形,整個身子腿腳痙攣曲在身后,肚子下面是一塊裝了四個輪子的木板,用手撐著地面,在人群中游弋著。我在很多地方看見過他。
我漫無目的的走著。走在人群中,冷淡孤獨(dú)。夜的燈火亮在街道兩旁的每一所大廈每一間商鋪酒吧夜總會練歌房和別的夜生活的場所里。
有很美的歌聲,從一家酒吧里傳來,夜的聲音空曠遙遠(yuǎn)而嘈雜,我注意這歌聲是因為聽起來耳熟。走進(jìn)酒吧,吧臺前幽暗的燭光,男的調(diào)酒師,幾個散開的座位,幾對時尚閃亮的男女,細(xì)腰身寬肩膀漂亮的男侍。一邊的音響,掛在空中的電視vd中正放著梅艷芳的《女人花》,而你正拿著麥克風(fēng)長發(fā)遮住一半的臉頰,眼睛在幽暗中閃光,深情的吟唱。“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你的聲線清澈,沒有梅艷芳那樣的成熟與黏稠,但一樣的深情。
我環(huán)視,座位中有兩個男人,我見過。只是不穿黑西服,穿著時尚的休閑服。坐著,靜靜的喝著啤酒,眼睛看著唱歌的你。
你依然白衣黑褲,深情的吟唱,可眼睛看進(jìn)酒吧幽暗的光線里,卻空洞絕望。你在那兒唱著,唱著是在表演,有人在所以表演,可是我看著你,看著你,卻似乎只有你一個人,你的心不在這里,你唱著,象是在空空的山谷里一只鳴叫的鳥兒。你唱著,有人在欣賞,你唱著,在人們中,你唱著,依然孤獨(dú)。
我看見了不一樣的你。你不在我熟悉的生活和世界里。盡管我們生活在一個世界里。但是世界不是我們的。
我離開,悄悄的。我只認(rèn)識我認(rèn)識的你。另一個你,另一個世界的,我不知道,我沒有準(zhǔn)備,該不該,能不能認(rèn)識。
是的,我的世界單純安靜。對社會對這社會上得人我所知甚少,我所有的只是一個大學(xué)生對世界書生氣的理解。我相信一切真理,相信真理可以拯救世界。而感情,那復(fù)雜的愛情我又能知道多少呢?我相信刻骨的感情,我相信關(guān)于自由的一切真理,相信裴多菲的“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我不愿過問你的過去,我相信一切美好的東西,我相信我關(guān)于美好的信仰。我有時想起,有時會想關(guān)于你的種種,你對于我還神秘,還陌生。可是也只是偶爾。我不愿意離開我熟悉的去探詢我不理解的。你在我心里一直是你,不是我不熟悉的什么。是的一切在我的眼里早已按我想好的布置妥了,我在一切在。所以我看不見一切在我的想法之外的東西也不自覺的拒絕它們的存在與闖入。我無意于探尋我不熟悉的你的世界,我忘記了人是多面的,我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在你的世界里。盡管我們因為孤獨(dú)走到一起,盡管因為孤獨(dú)我們的身體相依為命,可是我們的思想我們的存在依然陌生,是的曾經(jīng)連體的我們分開的太久,我們曾走過不一樣的路途,經(jīng)過不一樣的風(fēng)雨。
那天我見到我不熟悉的你,但是我很快忘記,是的,人的記憶是選擇的,記住它想記住的,忘記它想忘記的。我不肯抓住你,我放任,我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