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純粹的感情
- 我同你的故事
- 燈下黃葉樹
- 2478字
- 2019-11-19 20:30:17
“何默,能來嗎?這回就我自己。”“在你家嗎?你今天沒上課嗎?”“忘了?今天星期天?!薄芭杜??!薄斑€沒起床?”“哪兒。在小市上?!薄澳敲茨銇戆??!薄耙粫壕偷健!?
敲開那扇斑駁的老木門,你象第一次那樣穿著白色的衣裙出來迎接我。
坐在藍色的沙發(fā)上,窗簾拉上了,有些暗的光線里,我覺得你的臉色有些蒼白,白的有些透明。
“在小市上做什么呢?”“沒事瞎溜達?!薄白罱鼪]參加招聘會?”“參加了一兩場,好像沒什么太中意的工作?!薄芭?。”
沉默。我和你之間其實很少談到現實。我們似乎都在回避?;蛟S,我只是沒意識到現實究竟有什么意義。我還沒有明確的知道現實對你我來說究竟意味什么。而你是真的清醒的有意的在回避現實。
現實往往不是夢境的延續(xù),相反,現實往往要打破夢境。我的生活正慢慢的靠近現實,有歌有夢的歲月即將走到盡頭。我不再回避,只是自然的不再回避,而不是意識到曾經的回避。
“你畢業(yè)后打算做什么?”我問你?!拔??沒想過?!薄澳愕奈磥頃鞘裁礃幼拥哪??”我瞇起眼睛瞧著你說?!拔业奈磥?,我大約不會有未來,我沒有未來?!蹦阏f著,你的眼睛里幽深的絕望閃閃爍爍穿透有些暗的光線,你的臉上帶著微笑,淡淡的,有些透明,竟有些凄涼。“怎么會?我看著你蒼白清秀的臉龐“你是很漂亮的女孩,你的未來也會很美。”“真的嗎?”你的臉上還是那樣淡淡的笑著。
“你相信純粹的愛情嗎?或者說純粹的感情。”你問我,雙眼幽幽的瞧著我?!安恢?。這世上真的有純粹的感情嗎?或許那只在童話的世界里才有吧?!薄笆菃?。”你低下頭,輕輕的吐出這兩個字。
“我真的是沒有未來的女孩?!碧痤^,你說?!霸趺??”我的心情還在早晨的明朗里。
“何默?!薄岸??”“你說過喜歡我?!薄鞍 薄拔蚁矚g你??墒俏也桓覑勰恪N沂菦]有未來的女孩。何默,你很單純?!薄鞍??”我有點莫名其妙?!昂文氵€喜歡我嗎?”我怔怔的看著你。你蒼白的近乎透明的臉上帶著奇怪的紅暈,淡淡的笑著,笑容里是透骨的悲哀,絲絲的從你的整個人里透出。你坐著似乎離我很遠,無助,孤獨。
我不明白你怎么了。但是,早晨的明朗早已消失不見。你刻骨的絕望,我永遠無法捉摸的絕望讓我忘記現實。
我說:“是的,我喜歡你。”“你喜歡我。這就足夠了。我不配有愛。我在這世界上其實是多余的。”
“吳雨,你怎么了?”我終于覺得有些不對勁了?!俺鍪裁词铝藛幔俊薄皼]有。”你說,恢復了平靜。
又是沉默,屋里的一切靜靜的。我和你靜靜的,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這老屋子,屋子里美麗絕望的你。我在夢里。在你的夢里。
你的臉上慢慢的又現出淡淡的紅暈:“抱抱我好嗎?”你抬頭看著我,眼睛晶亮晶亮。我走過去,抱住你得手有些顫抖。為什么?為什么?我們談到了什么?我們,我和你會有未來嗎?
那一天是以我們身體的纏綿結束的。當我的孤獨填滿你的孤獨,我們各自得到的是兩份孤獨,這些是我后來才知道的。
因為孤獨我們渴望愛情,因為害怕孤獨,我們不敢言愛。
是的,世界上怎么會有純粹的愛呢?你有的是命定的孤獨,而我骨子里的孤獨不會因熱鬧而改變。
我其實不再強烈的感覺孤獨在啃噬我的心,我眼前的社會正以無限的精彩吸引著我投入,而我的眼睛也正被它的多彩所眩暈,而你卻仍然在命定的孤獨中尋找著,試著逃離孤獨,一步步的走著命定的軌跡。
是的,我的孤獨象樹,扎根在心里,它讓我痛苦,也讓我沉醉,可你的孤獨卻只讓你痛苦。我和你因為孤獨而吸引,而愛,卻從來沒有過一樣的孤獨。
那次之后的一個星期二,李峰來找我。早晨,一樣的大霧,空氣濕潤清冷。
我來到學校門口,李峰的身邊還站著一個女孩,冷艷高挑。
“李艷,我女朋友?!崩罘蹇次仪浦?,給我介紹說。
“何默,找你有點事。聽說你文章寫的挺好。我們老板有篇文章,想讓你給寫寫,明天能到公司去一趟嗎?”
我有些意外:“什么文章?公司里沒人能寫嗎?”
李峰微微一笑:“公司里倒是有專門寫東西的,不過,公司發(fā)展了,也需要更多的宣傳。”
“哦,好吧?!?
“那么,明天來吧。勝利廣場十九樓二一0二。到了給我打電話。”
“好吧?!?
“明天見吧。”
“明天見?!?
我們說話時,李峰的女友一直在他身邊靜靜的站著,保持著冷艷,時不時打量我?guī)籽邸?
我打了個電話給你,告訴你李峰把我推薦給他老板。
電話里聽見你笑了笑,笑聲中似乎有些淡淡的傷感,你說試試吧,也是個機會。
我說試試吧,無所謂。
我說有空嗎,出來玩嗎?
你說要上課,改天吧。
我只好決定一個人出去走走。
我想不出李峰怎么會把我推薦給他老板。不過這也是個機會,去看看也好。李峰也是一番好意。
我到了海城公園,隨便找了一把石鋪小徑邊的長木椅坐下,坐著看來來往往的人。
很好的陽光照在木椅和我的身上。小徑上偶爾有人走過,小徑旁邊的草地樹陰下有一對情侶躺著坐著,男的張看一本書,女的瞧著男的,看著小徑上走過得人,不時的貼近男友的耳邊說句什么。
一個撿破爛的女人在小徑外的通道上轉來轉去,撿拾游人丟下的礦泉水瓶,易拉罐。
這樣撿破爛的女人,城市里有很多。穿著深藍色的粗布衣服,頭發(fā)蓬亂,躲避著路人的目光,沉默無語,默默的彎腰,起身。
不知什么時候,木椅的另一頭上坐上了一個小男孩,手里拿著一個大夾心面包,呼哧呼哧喘著氣,剛和伙伴玩了一氣,玩累了,等氣喘平了,吭哧一口咬下去。
這時一個伙伴跑過來,去揪坐著小孩的衣領子,小孩急忙伸手一格,夾心面包掉到地上,顧不得撿,小孩起身就跑,另一個孩子追上來,兩個人嬉笑著跑遠了。
我正瞧著這快樂的一對小人兒,撿破爛的女人走過來,似乎稍稍猶豫了一下,彎腰撿起正掉到我腳下的面包。
女人撿起面包,趕忙轉過身去,可就在她起身的一瞬間,我看見她的臉。
這一張古銅色的臉,憂傷蒼白,或許在彎腰到我腳下的一瞬間覺到了恥辱,鼻翼急速的翕張著,只是一閃,這張臉讓身邊所有的陽光暗淡。
我剛剛看見歡快的孩子感到的快樂,立刻被眼前生活重壓下而彎腰的女人的酸楚趕的無影無蹤。
我站起身,差不多中午了,該回去了。
一路上,我在想,是什么讓一個女人放棄虛榮與對美的渴望?虛榮與美是女人一生的夢與追求啊。
宿舍里,老四和老大正討論是回去縣城還是留在海城打拼的好。
這樣的討論總不會有結果。如果沒有穩(wěn)妥的結果,我們往往無法做決定,只是推測、爭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