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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凌瀾身份

綺乾殿,書房里。

夜凌瀾一如往常端正的坐在桌案前,處理著天下第一樓那邊的事務,齊瀟這些天總算是將手上的事務處理完畢,得了空就來她這一趟。

依舊是不羈的半躺在她的桌面上,單手支頭,酷酷的看著她走進書房來。

扁扁嘴,幽怨的看著夜凌瀾,“主子,你今天起的似乎有些遲啊。以前來的時候你就已經(jīng)坐在位置上處理文件了,可今天我都在這等到快要睡著了你才出現(xiàn)?!?

說著自顧自爬起來,拎過她手上端著的茶盞,便自顧自的倒了一杯百花茶,咕嚕咕嚕的仰頭喝下肚子里去。

“啊!”滿足的輕嘆一聲,“喝過那么多的茶,還是主子這兒的茶最好喝!”笑嘻嘻的拍馬屁,那勾唇輕笑的懶洋洋模樣看起來有些欠打。

夜凌瀾順手抓過一本賬冊就朝著他的腦袋拍去,“別嬉皮笑臉的,要講正事。我問你,面脂的事情處理得如何了?”

抬眸,不理解的瞅了一眼夜凌瀾,順帶著又傾身過去,倒了一杯百花茶,“怎么了?一直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主子又不是不清楚?!?

夜凌瀾眼珠子一瞪,不難看清她眼底的微微怒意,“關(guān)鍵是儲備以及技術(shù),這兩道至關(guān)重要的坎,你可有把控好?”

他還以為是多大的事情呢,搖了搖頭,又是一杯花茶入腹。

端得一副風流公子的姿態(tài)。

畫面看著甚是詭異。

“放心吧,半個月前就開始著手儲備了。之前還沒想到主子會將店鋪開到帝都以外,就沒想要提前準備。如此得了確切的消息,自然是要提前儲備充足才行?!?

從齊瀟眼里,她看見了:放心吧,小爺辦事最為靠譜不過了,這事穩(wěn)沒問題!

夜凌瀾松了口氣,緩緩地坐下來,目光有些恍惚不明。

“天下第一樓最主要的職責就是搜集各方面的消息,既然花樓還要繼續(xù)經(jīng)營下去。

那面脂生意只能換到別處去開店鋪了,本王的技術(shù)可不是蓋的,相信這面脂一推廣出去,就有很多人整著要訂購?!?

齊瀟整個人都振奮起來了,他急急地站起來,不再軟骨頭的賴在椅子上,一雙眸子里全是看銀子時的亮芒。

“按照主子這個思路完全有賺頭啊,就是不知道這面脂現(xiàn)世之后會不會被別人偷師,將技術(shù)給偷過去?!痹较朐讲粚ξ叮R瀟干脆拽住了夜凌瀾的衣袖,“主子可得想一個萬全之策才行啊,咱們是剛剛興起來的勢力。本身并沒有多厚的底蘊,若是同那些善于管理家財?shù)纳倘俗錾?,定然要破財?shù)陌?!?

一想到自己原本都快要裝進兜里的銀子被人搶走,她心里就十分的不好受。

可臉上還是一派輕松自得的樣子,“放心,本王有獨門秘笈,料那些懷有覬覦之心的人使盡千般能耐,也沒有辦法窺到其中半分!”

指尖叩擊桌面,危險的冷芒從眸底閃逝,“若說偷技術(shù),只要咱們內(nèi)部人員不泄露信息,那些人也只有抓心撓肝的份!”

齊瀟聞言底氣大振,急忙狗腿子的蹭到夜凌瀾身邊,給她捏肩,“嘿嘿嘿,看來主子早有謀算啊,倒是我沉不住性子!”

她有些不習慣除了擷兒以外的人觸碰,抬手就將肩膀上的爪子給打落,“別對本王動手動腳的,可別說相處那么久你看上本王了???”

一聽這話,齊瀟立馬一跳三丈遠,雙手護在胸前,警惕的瞪著夜凌瀾,“主子你、你想什么呢!我可是有喜歡的人了,就你這樣的也只能讓我敬而遠之,壓根提不上半分興趣好么!”

齊瀟滿臉驚恐,心里的震動更甚。

“如此最好,可別忘記了本王可是有家室的人,日后舉止要有度,別讓別人誤會了。”抬手執(zhí)筆落墨,看都不看一眼跳腳的齊瀟。

她自然知道這小子心思全在另一個人身上,可平日里與自己相處時行為舉止都不怎么注意,若是被人故意尋釁滋事,那可是一個不小的隱患。

齊瀟昂著腦袋,罵罵咧咧,“主子你就放心吧,我齊瀟不是那種會破壞別人家室的男子。且不說對你我只有長姐的尊敬之意,許久之前我的心里就住下了一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都這樣了,哪能看上自家主子。

夜凌瀾這回倒是被他氣笑了,抬眸瞟了一眼咋咋呼呼的他,忍不住出口調(diào)侃,“知道你心有所屬,恨不能三百六十五天整個人都黏在別人身上??赡悻F(xiàn)在還是我的下屬,自然要為我操持好細節(jié)之處。這一點,沒得推?!?

齊瀟順勢點頭順從,“是是是,主子說啥是啥。齊瀟保證以后一定會與你保持距離。好了,快處理手上的文件吧,屬下還等著拿回去照章辦事呢?!?

夜凌瀾自知事務繁多,今日之內(nèi)怕是處理不完所有的文書,所以只挑揀出一些最為緊要的先處理。

天下第一樓的事情有關(guān)命脈,自然被她放在了首要位置,這第一個批改的就是天下第一樓的文書。

紅郎招募的事情依舊那么棘手,但凡家中生活條件還過得去的人家,就不會輕易將自家男兒賣去青樓,如今天下第一樓紅郎急缺,她一時間也想不到好的法子解決。

停筆,皺眉,幽暗的目光射向氣定神閑喝茶的人身上,“齊瀟,你可知帝都哪里可以找到愿意加入青樓的干凈男子?”

“什么?”他沒聽錯吧,主子這意思是要逼良為娼???!

一臉驚愕看向正襟危坐的自家主子,嘴巴微微張開,瞳孔驟縮,就連端著茶杯的手都微微一顫,頓在了半空中。

“咕嚕!”

咽口水的聲音在莫名安靜死寂的書房里響起,顯得特別大聲。

痛心疾首,“主子,你要從良民下手?不會是要逼良為娼吧?這種不要臉的惡毒手段還是算了吧,咱不能去做那害人匪淺的事?。 ?

“啪!”

隨手抓過一本書冊,直接扔到蠢蛋的腦袋上,順帶著將他手中的杯盞給碰倒。

冷冷的視線不要錢似的“嗖嗖”射向齊瀟,說話的聲音多了一絲咬牙切齒的意味,“你腦袋里整天想的都是些什么想法!不要用你那臟兮兮的腦袋來想這件事情好么?我只是問你帝都是否有資源不是要你去逼良為娼!”

齊瀟自知理虧,咽咽口水,脖子一縮,摸摸鼻子,臉色訕訕道:“呵呵呵,屬下知錯了,知錯了。”

正了正顏色,端著一口氣,“要知道每每富庶繁華之地,那暗無天日的地方定會藏有污穢。污穢之地所出皆窮貧困苦,主子可以從那些人下手。

用銀子做正當交易,也不算是做壞事。而且從那里出來的人,忠誠度一般都比較高,心思沒那么復雜,容易掌控?!?

看著齊瀟終于說了一次人話,她也就大發(fā)慈悲,勉勉強強的饒他一回。

她心思一動,“這樣,你領(lǐng)幾個暗影,我們今天就去那些地方掃一下點?!奔热恢朗裁吹胤接袑殻亲匀皇呛煤昧私庖环潘悴回摯蠛昧紮C。

齊瀟放下一直不舍得離手的杯盞,抓過一旁放著的重劍,三兩步走到自家主子身邊,“既然如此,咱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吧。趁著天還早,也容易隱藏行跡?!?

“好!”

齊瀟本為男子,不好隨意拋頭露面,出去之前,她還給人家好好的喬裝打扮了一番。

如今齊步走在帝都的長街上,行人來往,商販走卒吆喝聲不絕于耳,望著這片富庶繁華之地,不由得心生慨嘆。

“帝都富庶繁華果然不假,只是不知那無人注意到的污穢邊緣之地,又會給人一種多大的反差感?!?

齊瀟爽朗一笑,“去了不就知道了么?反正也不遠,幾步的事情而已?!?

“賣栗子糕嘍,賣栗子糕!”

街道旁,有些小販開始了一天的活計。

瞟了一眼那個賣栗子糕的小攤位,眸子微微一瞇,危險的冷芒亮到閃光。

“這個季節(jié)還會有栗子?”

“……”聽得齊瀟莫名一愣。

“沒有啊,許是上一季剩下來的栗子吧。要不然就是假借栗子名號,不用真材實料的那種黑心商販?!?

長街盡頭是一個垃圾堆,但凡是長街產(chǎn)出的垃圾,都會往街尾的小土堆上運,久而久之,這個小土堆就成了一座垃圾場。

齊瀟眼里閃過一抹狡黠,“主子,就是那種地方了。你真打算要過去?”

瞪了耍寶的齊瀟一眼,自顧自忽略掉鼻間的熏臭味,大步往前走,“廢話,還不趕緊跟上來!”

“……啊,來嘞!”說著就提步,快速跟上。

天啊,蒼蠅亂飛,褐黃色與烏黑色泥漬到處都是,還有腐爛的菜根頭頭,以及一些雞鴨的羽毛和腐敗的內(nèi)臟……

嘔~

齊瀟不過是看了一眼,腹內(nèi)便已經(jīng)翻江倒海,難以控制。

他瞅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自家主子,心下暗生敬佩之意。

垂眸看了一下腳下的黑色泥漿小道,只覺得這一趟必定會惡臭滿身。

顧不得欣賞眼前的“景色”,齊瀟屏住呼吸,只想快步逃離此地。

“女郎!你等等我??!”朝著氣定神閑,視四周臟污環(huán)境于無物的主子大喊一聲。

然后快速捂住口鼻,不顧腳下泥濘快步?jīng)_了上去

“快點!”

殊不知,夜凌瀾也在屏息,壓根就不想與人說話……

二人穿過荒蕪雜亂散發(fā)惡臭的幽深野小徑,七拐八拐的走進一個滿是破敗茅草屋的小聚落里。

這里土地被踩得十分平整,放眼看去,疏疏落落的歪斜著幾株柳樹,柳樹底下是一灣灰蒙蒙的小水溝,邊上全是洗剩下的爛菜葉子。

一些早起的居民已經(jīng)在茅屋的空曠之處,借著用石塊簡陋搭建的灶,燒飯煮菜。

裊裊輕煙隨著濕冷的風卷成混亂的一團,熏的人淚意瀠目,喉嚨發(fā)癢。

“咳咳咳咳……”齊瀟捂住口鼻,還是被滲進去的煙霧給熏著了。

一手撐著樹干,彎著腰咳了許久。

“女郎,這處便是我給你說起的地方。條件差到?jīng)]話說,這里的百姓生活普遍不如意,還有一些人甚至做起了偷盜之事?!睊吡艘谎鄯氯羲莱且粯有【勐洌R瀟沒好意思在擱人家跟前說他們的壞話。

伸手扣下一塊發(fā)黑的樹皮,觸手的粉碎感讓他覺得十分詫異,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

下一秒雙目瞪大,不可置信的盯著四周的樹干。

天啊,這些樹干居然風化許久了,而且都已經(jīng)干枯了,了無生機。

目光順著樹干往上看去,可除了一截樹干,那上面已經(jīng)空無一物。

“女郎,這這這……”太滲人了吧……這里的樹怎么都從下半截開始消失了。

齊瀟指了指樹干,倒退半步,又看了眼夜凌瀾,心下有些驚惶。

夜凌瀾抿抿唇,眼里閃過一抹幽暗,她沒有直接上手去碰那些樹干,只是站在一旁靜靜地打量了幾眼。

“饑餓使人生出無窮的力量,這樹應該枯死了有好幾年了?!闭f完就朝著那些茅屋走去,沒再搭理一驚一乍的齊瀟。

夜凌瀾剛走過去,就有一個住在這兒的百姓將茅屋的門打開,二人視線撞個正著。

而后那位老漢像是見了鬼一樣,雙目圓瞪,整個恐懼的不停往后退,就連地上的擺件被碰倒了也全然不顧。

“嘭!”

夜凌瀾沒那么多的耐心在這耗著,一把拽過老漢的衣領(lǐng)子,冷聲冷氣的問道:“你們可是外地過來的游民?為何生活如此貧苦困頓?”

不是她好奇,全天下人都好奇好么?帝都富庶繁華,相應的就會有許多工位空缺,海港河道還有江道都會需要搬運工以及尋常的打掃雜役。

更不用說普通的酒樓小工,茶樓小侍,這工作哪里都有,只要用心干,就絕對不會陷入如今這般田地。

所以,她很疑惑。

這里邊莫不是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辛亦或是不便透露的隱情。

老漢雙腿打顫,嘴唇哆哆嗦嗦的抖動著,看著夜凌瀾一臉驚懼。

“你不愿意說,還是不能說?”危險的眸子半瞇起來,震懾人的本事,她學得還算不錯。

老漢聞言瘦弱的身軀又是一顫,如同遇見了洪水猛獸一般,驚懼大駭,結(jié)結(jié)巴巴道:“大、大人,你還是別管了。否則引火燒身,自顧不暇?!?

不知是否夜凌瀾此人看起來就一身正氣,老漢還是分好心的勸誡了一下。

聞言,夜凌瀾挑眉,不解的看著老漢的眸子,“何出此言?”

老漢扁扁嘴,看了眼拎著他衣領(lǐng)子的夜凌瀾,又瞟了一下站在不遠處看戲似的齊瀟,瞬間就垮了氣勢。

“這兒以前是最為繁華富庶的一個小鎮(zhèn),自從那些商戶都落戶帝都之后,小鎮(zhèn)上的資源也被那些商戶給剝奪盡了。

咱們這個小鎮(zhèn)可謂是一朝大夢破碎,所有的財富都被那群一夜突降的商戶給盡數(shù)掠奪!”

老漢說到傷心處,眼淚就止不住的嘩嘩往下淌。

夜凌瀾心頭發(fā)怵,愣怔間,就被老漢掙脫束縛,給溜走了。

“這里有些奇怪,不但人奇怪,這兒的環(huán)境也很奇怪……”夜凌瀾抬頭認真的打量著這一片貧瘠到極致的土地,心頭的疑惑愈發(fā)旺盛了。

若是純粹的貧苦就算了,為何聚落四處懸掛著白綢,要知道上好的絲綢在那些布匹販子手上可能賣出大價錢的。

更何況這兒基本每家每戶都掛有上等白綢,整個聚落看著就像是一個人造墳場。

看一眼就讓人莫名發(fā)怵發(fā)冷……

茅屋底下的大缸和鐵鍋上面還刻有統(tǒng)一的花紋,就連木頭樁子上都雕刻著細致的花紋,看起來格外奇特。

“齊瀟,你過來瞧瞧。可認識這些花紋?”夜凌瀾仔細的打量著最近的木樁上的花紋,朝著身后的齊瀟招招手。

可惜,她是注定聽不到齊瀟的解釋了。

一轉(zhuǎn)頭,就看見昏迷的齊瀟被那些衣衫襤褸的百姓給拽走,然后,腦袋上落下一片陰影。

她的意識只能感受到腦袋上傳來的痛意,而后便栽倒在地,意識也陷入昏迷當中。

那一刻,她心里只有一個聲音:臥槽你大爺?shù)模杏嬃恕?

“果然是大哥聰明啊,這倆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貴。若是能將人給綁了,架到人家家人面前去勒索錢財,咱們可就又大賺一筆了??!”老賴婆子長著一口黃牙,說話時還噴吐著唾沫星子,在場的人都離她遠遠的。

“這兩人動不得!”橫眉一掃,幽暗的目光便一一掃過在場的眾人。

賴婆子第一個不依,雙手叉腰,怒目圓瞪,“憑什么你可以動,我們就動不得!這倆人還是大家伙一起努力掙來的,你怎么能用不值錢的一兩句話就打發(fā)我們!”

“對?。 ?

“憑什么?”

“別以為自己讀過幾本書,識幾個字,就能糊弄我們!”

衣衫襤褸、頭戴布巾的人們手里拿著大砍刀,一下又一下的高舉頭頂,不滿的抗議著。

風宋衣眉頭皺的死緊,手中的重劍朝著看戲的眾人一掃,那些被劍氣所掃到的人都紛紛不自控的朝著身后退去。

氣息大放,聲音冷到駭人,“就憑我一招可以將你們都給拿下,然后遞送官府!”

說完,不顧震懼驚恐的眾人,伸手抱起夜凌瀾便朝著聚落的一角大跨步離開。

她還以為……這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再看見她了……

還好老天有眼,又讓她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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