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濃厚腥咸之味的狂風不住灌進君墨兩側衣袖之中,盤踞翻轉,將其撐大變肥。難聞氣息自衣料之中蔓延至皮膚,難掩作嘔。
遠處烏色天空之中突現的三朵絢爛煙火轉瞬即逝。煙火散去之后,自高空之中有黑點飛快落下,砸入不知名地處。
厲行衍隨身的那只小黑鳥飛過來,輕扇著兩只長翅,懸于空中。瞥了離的一臂之遠的君墨,立馬又將鳥頭轉過去。
君墨輕笑一聲,將其抓過來,輕捏于手中,端詳片刻,便放于肩上。
伸臉去蹭了蹭它面頰。溫柔提醒道,“小胖鳥,這地兒可不是什么玩鬧之地,一會要是見了那些小鬼,切記莫讓那幫東西爪子傷到你,可知?”
那鳥轉頭過去,不看君墨,不過頭倒是輕動了一下,想來是聽進去了。
“真乖。”
說話之際,厲行衍一行已經趕了上來,君衍掃視一片,唯獨不見了那黑臉大漢。
“哼,倒是還怕我們奪了功勞,自個兒走了。”
足下淺黃稀短小草顏色自草尖開始,變作枯黑,仿被火侵犯過一般。
粘稠血色液體從草根系之中浸出,逐漸變多,將鞋底沾染上赤色。
穹空之上,潔白云層自老遠處快速挪動過來,一堆接一堆。不過眨眼之瞬,便聚成一大片。云層顏色換成帶黃赤色,遮蔽天日。這些云,正向著厲行衍他們正對方向行去。隨著濃厚云層的,還有扯著嘶啞嗓子亂叫的烏鴉。
所過之處,散下一堆帶著血色的短細黑色嫩羽。
厲行衍一行之中,一灰衣老者手背觸到落下的帶血黑羽,便見那同羽毛相接之處皮肉開始潰爛擴張,露出白骨同著各色血管。
那老者才剛開了口,驚惶一聲還未為完結,便只余一副裹著白骨,頂著白發的骨架,快速倒伏于草地之中。
“不好!這落下的黑羽有毒!!自己搭界,莫要碰到!”厲行衍聲才落下,身側一黃瘦男子也中了招。黑羽飄至他面上眼旁,瞬間將皮肉腐蝕,眼球瞬時暴露于空中。
難掩的蝕骨疼痛讓他忍不住想要去抓扯一些東西來緩解一下,轉臉便見身側一臉震驚的厲行衍。
手指尚未觸到厲行衍衣角一點,便被迎面的一顆拳頭大小圓石砸去草地之中。
“什么東西?自己死還想拖累別人?行衍你也是,平日不都挺機靈的嗎?怎么方才他都要碰到你了,你還一動不動?”君墨吐了口唾沫,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臟東西,托著肩上小黑鳥,往厲行衍這邊過來。
鴉群掠過,往遠處行去,落下的黑羽已完。
立著的人,除去厲行衍同君墨,已只剩三人。
除去這五人,便都已成半沉草地之中的白骨。地下傳來轟轟轟的聲響,抖動一番之后,白骨一圈之外,從地中崛起一只只灰白見骨的手臂,尖利黑亮指甲扣住白骨,將其拉入地下。
粘稠腥氣血水又開始漲高,熱氣上溢。
“諸位,且先踏空而走,莫要去接這血水!”厲行衍垂頭看著顏色開始往黑色靠攏的血水,皺著眉,提醒剩下幾人。
這地方,處處都是未知陷阱,一步踏空,便是萬劫不復。
因為要時刻小心些突然跳出的未知危險,他們行進速度便慢下許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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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姐姐,南州……南州好生難受……南州………是不是,是不是要離姐姐們而去了?”
鋪墊鵝絨的寬敞矮榻,南州正平躺于上方。
他周身肌膚一片黑紅,額上青筋明顯,根根突起。有狀似鱗片,泛著淺淡金光的東西要扎破皮膚,破土而出。正圓睜著的雙目之中,眼瞳正由黑色慢轉為亮金之色。圍堵眼瞳的四周眼白被血絲充斥。
南州不住的長喘著氣,想要緩解一下苦痛。怎奈不但根本無濟于事,反倒讓疼痛來的更加劇烈兇狠。大滴大滴一滑膩肌膚上滑下,鉆入錦被枕頭之中,盤踞于任意間隙,相依相連。
細軟的黑發濕透,正貼著面頰。有幾縷落入嘴中,被易茗茶輕輕挑出。
“姐姐,我是不是,我是不是要死了………”南州扯著嘶啞嗓子,勉強轉身過來,雙眸泛淚,盯著坐于床前的易茗茶同胖胖。
“怎的會?我們南州這般懂事聽話,閻王爺爺不會胡亂收的。你莫多想,乖乖的,爺爺已經去給你熬藥了。一會喝了藥就好了。”
易茗茶一手輕輕摩挲這他面頰,一手將他冰涼手掌攥緊想要捂熱。
今早南州起來,便說覺著身體不知為何有著發熱,易茗茶還以為他怕是夜里踢被子,受了寒。便就等他吃了早膳后,便就讓其回床好好休息,自己則去藥鋪給他抓著藥。
不成才提著藥回來,還未入門,胖胖便就皺著一張臉,滿面焦急過來尋她。
“姑娘,姑娘,南州南州,有些不對勁兒,恐怕,恐怕不是染了風寒。”
聽到此處,易茗茶腳步加快,闖進南州房中,見到的正是他現今這副模樣。
“南州乖乖在這躺著,姐姐現在去看看爺爺給你熬的藥怎樣了,好不好?”
南州此刻面上黑紅之色有些褪去之像,苦痛之感也輕了些。不過,那肌膚之下要破出的鱗片狀的東西愈加明顯,聲音尚且還是嘶啞。
“好………姐姐且去。”
易茗茶長看了他一眼,又交代好胖胖好生照看他,便就抬腿出房,往廚房方向去。
桃妖此刻正在煎藥,前些日子那只梨樹小妖滄源正立于桃妖身側,抬頭起來之時,正見易茗茶入廚房來,便開口詢問,“姑娘,南州他,現在可是有好些?”
“看著倒是好像是要輕松些了,就怕一會又反復回去。”
“這才是剛開始。”桃妖挺起腰來,接了易茗茶后面的話。
“剛開始?爺爺,什么意思?”
易茗茶見桃妖此刻正是滿面凝重,心知南州這無名苦痛怕是不簡單。
“茶茶,南州這孩子,不是人。”
桃妖轉身過去,找的一只靠背椅子,拄著拐杖,緩緩坐下,捏著拐杖枯瘦老手收緊,上方青筋爆出。
“他現在受著的苦痛,不過才是第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