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輕沒有搭理那個自說自話的男人,沖著阿孟說道:“你過來,把我的胳膊接上。”
阿孟看向為首的男子:“老大?”
那男人一哂,饒有興味的發話:“去啊,沒聽見嫂子叫你嗎?”
出乎男人的意料,他沒看到郁輕加倍的憤怒,甚至于,她似乎已經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冷靜下來,不正眼看他,但也不反駁他的話。
阿孟得了老大的指令,不再遲疑走了過去,手快要接觸上郁輕手臂的時候,老大又閑閑地開口:“既然是老子的女人,怕疼是肯定不行的,阿孟,干脆點兒給她接上!”這就是讓阿孟趁機給郁輕吃點苦頭的意思了。他這惡意昭昭,絲毫不帶掩飾,郁輕卻依舊沒有搭理他的意思,只是默默地吧手臂送到阿孟眼前——當然了,她現在左臂不能動,只能連著身體一起往那邊湊。
雖然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但是當持續且不但加強的劇痛席卷而來時,郁輕還是被折磨的五官都皺成一團,根本就沒有失聲尖叫的余地。或者說,所有的痛呼與嘶喊都在這一刻,被無與倫比的疼痛擋在了喉嚨。
這感覺并不美妙。
不過效果顯然立竿見影,當極致的疼痛潮水般散去,郁輕微微動了一下,感受著回歸了她控制的手臂。
雖然還是有著殘余的不適和心理上的余悸,郁輕還是狠心活動著自己的胳膊,一邊挼搓鍛煉著,一邊掃視了一圈這群人,最后目光又一次定格在老大的臉上:“你是什么人?”
被尊為老大的男子目前顯然還沒有失去對郁輕的興趣,聞言笑著打趣:“你男人。”
郁輕美目微瞇,并沒有被男人帶到坑里去:“火車站平時只有安保,即使趕上特殊時期有駐守,也是軍隊里的人。會出現警察,最大可能性的原因就是,他們是來執行公務的。”
男人終于收起了眼底的輕視和愚弄,原本還有所掩飾得滿身氣勢瞬間放了出來,竟然是十二分的狠厲,就連和他站在同一邊的幾人都忍不住微微色變。郁輕幾乎一瞬間就肯定,這人手上沾過人命,而且絕對不止一條。
他看著郁輕的眼神就像是看著已死獵物的野獸,蠻橫又毫無忌憚。
被他這番氣勢相逼的郁輕不止沒有驚慌,反而流露出一絲笑意:“你這個樣子,可比剛才順眼多了。”
“咱們無冤無仇,如果我是你一個指頭就可以碾死的小螞蟻,你可以隨意。但我不是,現在外面這個樣子,你應該也不愿意把戰力浪費在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上吧。”郁輕這話明面上聽著簡直像是在勸解一個無聊的追求者,但是他和她都知道,她爭的,是這末世里生存的權利。
男子半瞇著眼睛看郁輕,眼神里卻是衡量和打量,足足半晌,就在氣氛逐漸緊繃的時候,他突然間哈哈大笑起來,聲音豪爽。
笑聲初歇,男人滿臉嘲諷:“你是個聰明人,不過……老子在江湖上混了那么多年可不是吃干飯的,就你這點道行還想拿捏老子?笑話!”
郁輕暗叫不好,她本以為,經過與喪尸還有阿孟先后的打斗,以及對于他們身份的推測,她直白的展露了自己能力,就是想表示自己是一個有價值的人,從而引起對方的重視。
沒想到重視引起了,也激起了對方的勝負欲。
阿孟在旁邊,從給郁輕接上胳膊的時候就起了手下留情的心思。沒有什么多高尚的理由,她好看,有氣質,明顯受過高等教育,是他平時接觸不到的那個層級的人。這樣也就罷了,作為親身和郁輕交手的人,他最清楚郁輕的實力。
阿孟說不上所以然,卻直覺這樣的女人被老大糟蹋了很可惜——原諒他用了糟蹋這個詞,可他們本就是陰溝里討生活慣了的,不過是比同類們混的稍好一點,本質卻一點都沒有變。
“咔哥,要不……”阿孟想要給郁輕求情,這意圖太明顯,以至于這被尊為老大,人稱咔哥的男人根本沒有給阿孟話說出口的機會。
“兄弟們,我喜歡什么樣的婆娘你們都知道,這妞能打還聰明,夠對我的胃口,打今兒起,這就是你們嫂子了。”
小弟自然是不能搶大哥的話的,因此雖然是咔哥截住了阿孟的話頭,卻沒有人提出來,大家似乎選擇性的失憶了,分分起哄叫嫂子。
于郁輕而言,這一切發生的簡直荒謬又可笑。更可笑的是,對方人多勢眾,她即使打的話也打不過。
阿孟見郁輕神色就算是平靜,不由得松了口氣,在她旁邊輕聲問:“你是不是也看上我們老大了?”
郁輕用一種關愛智障的眼神看著阿孟,他撓撓后腦勺,此刻倒是有了這給年紀應該有的少年氣。
阿孟顯然看懂了郁輕的潛臺詞,不由得疑惑:“那你怎么不鬧啊?”他不太理解郁輕這種女人的思維,在阿孟眼里,女在這種情況下的反應無非兩種——看中咔哥的地位主動獻媚的,或者不愿意跟著他們這種男人,從而大喊大叫一哭二鬧三上吊的。
郁輕冷冷的反問:“我鬧起來,你家老大會放了我?”
阿孟老老實實回答:“不會。”
郁輕給他一個那不就得了的眼神,讓阿孟自行體會。
全程在旁邊聽著的咔哥一笑:“不愧是老子看上的女人,果然夠膽!”
“到也不是。”郁輕盯著咔哥的眼睛,說話不快不慢,但吐字無比清晰,“見怪不怪,其怪自敗而已。這可是我小學就懂得道理。”
咔哥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他從這個女人清澈美麗的眸底看見了自己的倒影,幼稚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