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我希望你能和你談一談?！痹谇庙懪畠悍块T之前，艾倫在嘴里嘟囔著接下來自己應該說什么。

“瑪麗，我來是想和你談一談?！卑瑐愋阕罱K確定了用這個當開場白，這句話聽上去顯得很有誠意——而且也不會讓他自己覺得像是有愧疚感一般。

“瑪麗，是我?！?

瑪麗并沒有給艾倫開門，這倒也在艾倫的意料之內。他把耳朵貼在門上，想要聽聽臥室里有沒有什么動靜。

“瑪麗？”雖然這個想法不太可能，但是艾倫似乎覺得女兒也許并不在臥室里——他什么聲響都沒有聽到，甚至沒有聽到瑪麗的抽泣聲。

就像任何一個擔心自己孩子的家長一樣，艾倫萌生了推開這扇門的沖動。也許她根本就沒有鎖門。

雖然這樣做可能讓女兒更加反感，但是艾倫也不想在乎這么多了。他畢竟也是瑪麗的父親，更何況剛才已經敲過門了。

你真是這樣想的？

艾倫沒去理會這個念頭，就像他一貫的做法一樣——在適當的時候，自動屏蔽掉那些突然冒出來的思緒。

“我進去了？”艾倫輕輕一用力——

門開了。

“瑪麗，我來是想和你談一談。”一切都和之前計劃好的一樣，艾倫一進門就說道。

艾倫記得女兒之前是和那家伙一起上樓的，可他一進門卻發現，那條狗竟然不在女兒的臥室里。

“這里就你一個人？”瑪麗正坐在地毯上玩娃娃，艾倫便走到女兒身邊坐下來。

“我知道之前是我太激動了，”艾倫說，“我也不是真想踢到露娜。”

“露娜呢？”艾倫覺得這樣也不錯，他說著，女兒聽著。雖然瑪麗還沒有要和自己說話的意思，但起碼比把自己趕出房間去要好。

“寶貝兒，如果你有什么不滿，盡管和我談一談……我知道最近有點忽視你的心情了?！?

艾倫發現瑪麗撫摸泰瑞的手有了一些遲疑，他覺得再過一會兒女兒就會重新和自己說話了。

“還記得之前我要帶你出去玩嗎？”這是艾倫最后的辦法了，如果這都不能發動女兒，那么他就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做了。

瑪麗還是自顧自地撫摸著那只泰迪熊，但是艾倫也不著急。他覺得女兒應該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這一切。

女兒臥室里的鐘表“滴答滴答”地走著時，艾倫覺得指針的聲音如悶雷般震動著自己的耳膜。他瞥了一眼墻上的米老鼠鐘表，已經七點半多了。他意識到女兒和自己還都沒吃過晚飯。

終于，瑪麗放下了泰瑞——感謝上帝！艾倫在那一瞬間興奮極了。

“爹地，我餓了。”

“走，我們出去吃。你想吃點什么？”

“中國菜。”

說到中國菜，艾倫不禁聯想到了弗蘭克。他已經把那條杜賓犬寄托給自己一整天了，艾倫覺得這一天似乎過得非常漫長。

“好?！?

就在艾倫幫著女兒穿好衣服時（艾倫平日沒有這個習慣，但是現在他覺得這是一個增進感情的好機會），他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這一次，艾倫不會讓任何人，或者任何事情影響自己的計劃。他無論如何都要帶女兒出去吃飯。

“喂？”艾倫一邊單手整理好女兒的衣領，一邊用另一只手掏出電話。

“艾……艾倫？”盡管電話另一邊的聲音顫抖得很厲害，但是艾倫還是分辨出來了——是亨利。他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有什么事？

“哦……感謝上帝，艾倫。”

“亨利，你還好嗎？”瑪麗已經穿好了衣服，正站在旁邊看著他。艾倫覺得女兒一定在想為什么還不出發。

“我待會給你打電話，我有點事情要處理?！?

“什么！上帝啊，你在家？”艾倫不知道為什么亨利聽上去這么緊張不安。

“當然……你怎么了？聽上去……”

“你那出什么事了？”

艾倫之所以說自己有事情，是因為這樣說可以讓亨利明白——沒有什么要緊事就掛電話。但亨利的語氣聽上去緊張極了，好像真的相信艾倫要有什么麻煩事一樣。

“聽著亨利，”為了不讓女兒用那種懷疑般的眼神看著自己，艾倫邊打電話邊領著女兒往樓下走?！拔乙獛畠撼鋈コ燥垼绻麤]有什么要緊事……”

沒等艾倫說完，亨利再次打斷了他。就好像著急結束這個電話的人不僅僅只有艾倫，還有亨利一樣。

“哦哦，那就好……沒事，沒有什么事……那我先掛了。明早見。”

艾倫掛下電話，望著女兒挑了一下眉毛——他覺得亨利的這個電話讓自己摸不著頭腦。不過他也不愿意去細想，因為現在還有更要緊的事情去做。

“爹地，”女兒臨走前問道，“如果露娜回來的時候，我們不在家怎么辦？她肯定也餓了?！?

艾倫想告訴女兒，露娜在弗蘭克家的時候就養成了經常出門的習慣——完全不用擔心，而且它一定會自己在外邊解決溫飽的問題。

但女兒可能不會接受這種回答，艾倫甚至覺得女兒會再次怪罪自己冷酷無情。就像剛才要踹那家伙一樣。

“那個時候我們就會回來了。”艾倫打算關上門，但他緊接著改變了注意。

“你在這等著，我去給它倒一碗麥片吧?！?

“太好了！”艾倫知道自己這樣做不是為了那條狗，完全是為了女兒。

但艾倫并沒打算給那條杜賓犬準備麥片——他從櫥柜里拿出一個小碗，直接放在了地板上。不管那家伙回不回來，他都可以對女兒說“看來那家伙已經回來吃完飯了”。

“如果露娜回來過，它回吃完那碗麥片的?！卑瑐悓ε畠赫f道。

看到女兒終于愿意離開后，艾倫鎖上了門。

艾倫發動了汽車，同時提醒女兒系好安全帶。

當他駛出車道后，艾倫發現離家不遠處的街道邊聽著一輛黑色的大眾轎車——他第一次在這附近看到過停泊的車輛，因為這附近只有自己和弗蘭克兩戶人家。

估計又是喝醉酒到處兜風的家伙吧，艾倫踩了一下油門。路上沒有什么車，他可以暢行好一段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