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不是重點。”亨利看了一眼周圍，老板不在這附近。

“如果你要在這個鎮子里，或者不管哪個地方。你要活下去，或者過得更好，你會需要什么？”

“錢。”艾倫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該死，是土地。”亨利恨鐵不成鋼似的說到，“不管是那些房子，還是街上的餐館、商店，幾乎你看到的所有地產，都屬于他的名下。”

“湯姆的父親？”

“對，不過人們都叫他凱恩先生。”

如果正如亨利所說的那樣，艾倫大概已經明白了一些事情。他想起了斯坦利先生對自己說的那些話。他甚至還記得斯坦利先生那微微漲紅的臉。

“負責給他們交代的人，是我。”

而斯坦利先生和艾倫曾達成過一個共識——瑪麗和湯姆隱瞞著什么。或許這就是令他為難的原因吧。

“所以你想象不到凱恩先生認識多少人。”亨利的語氣嚴肅極了，艾倫不知道亨利為什么緊張兮兮的。

“相信我，一般的居民解決不了的麻煩，都會去找他。就像那個電影里一樣，你看過《教父》嗎？當然這都是有一定前提的。”亨利繼續說，“相反，如果他愿意。他也會讓你惹上你解決不了的麻煩。”

黑社會？艾倫本想把這個詞說出來，但是一想到自己所在的場合，便把話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據我所知，”亨利又打探了一下周圍。艾倫發現老板沒有像往常一樣，時不時從他的個人辦公室里出來巡視一圈——今天仿佛正好適合開小差。

“你的女兒和凱恩先生的兒子關系不太好啊。”亨利拋給艾倫一個眼神，艾倫知道那是尋求肯定的眼神。

他點點頭。

“那我想你也知道，他的兒子是個混小子吧？”艾倫打算為自己的女兒做一番辯解。

“該死，艾倫。”亨利說，“沒人在乎湯姆那小子是不是混蛋，沒有人。他們只在乎湯姆是誰的兒子！”

好吧，就算他是房地產大亨的兒子，這又有什么關系呢？

“不過斯坦利也沒弄清楚他們之間到底有什么事，”亨利自顧自地說道，他感覺對艾倫說這些簡直就是對牛彈琴。“但是你相信湯姆所說的嗎？”

“狗？”

“對，狗。”亨利瞇著眼睛，艾倫感覺他一定是把自己當成一名偵探了。亨利做出一副思考狀，“校園里怎么會出現一條狗？”

我怎么會知道，艾倫想到。他覺得這個問題就像是，為什么女兒的臥室里突然會出現一雙賽琳娜的高跟鞋？

艾倫記得當他把那雙高跟鞋拿給女兒看的時候，女兒一臉不相信的表情。

“可是，媽咪剛剛就站在我床邊！”瑪麗開始沖動起來，她不明白為什么艾倫總是不相信自己說的話——她親眼看到賽琳娜站在床邊，頭發凌亂著，還有那猙獰的表情。

“媽咪從來沒有那個樣子過！”

“如果斯坦利不知道的話，那么凱恩也就不會知道吧。”艾倫說想通過繼續和亨利聊天，來不讓自己繼續回憶昨晚發生的事情。

雖然昨晚并沒有什么人闖入自己的家，但是艾倫總感覺自己的思緒總被那雙高跟鞋給干擾著。

亨利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確定，湯姆不會告訴他爸爸？如果他的傷……該死，光聽斯坦利說我都覺得惡心。如果他的傷不是被狗咬的……”

亨利像是突然考慮到了什么一般，他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艾倫一時間感覺公司里的所有噪音也都隨著亨利的沉默而消失了，那些頻繁的鍵盤聲，還有嘈雜的講電話的聲音……

“突然冒出來的一條狗？”亨利突然開口道。他望著艾倫，因為他當時在場。

“什么意思？”

“我是說，湯姆那小子有沒有說是誰的狗？”亨利的語速比之前要快了許多，艾倫不明白他為什么對這件事如此上心。

“誰的狗？”艾倫一開始還不知道亨利為什么這樣問，但是他緊接著明白了亨利的問題——亨利一定是覺得問題不是在于校園里有沒有狗。而是如果真的有狗，那條狗是誰的。

雖然不確定，但是艾倫第一時間還是想到了弗蘭克的那條杜賓犬，該死它給我惹的麻煩還不夠多嗎？

“所以你的意思是，斯坦利其實是想要搞清楚這個問題？”

“對。”

艾倫陷入了沉默。雖然他總感覺是很大可能是那條杜賓犬咬傷了湯姆，但是這根本沒有道理啊。那條狗怎么進的學校，又是怎么……

“你們家養狗？”亨利打斷了艾倫的思考。

“不，沒有。”艾倫雖然有一種撒了謊一般的不自在，但是他也覺得這種說法本身也沒有問題。他只是幫鄰居照顧幾天那條狗，那條狗并不算是自己家的寵物。

“那就奇怪了，”亨利嘆了一口氣，他搓了一下眉頭。

“這樣最好。”亨利嘟囔著，重新坐回了自己的格子間。

艾倫呆呆地看著亨利消失在隔板后邊，他現在腦子里亂極了。每過一秒鐘，他就感覺自己的那份猜測變得越來越真實。如果真的是露娜的話，那該怎么辦？那個叫凱恩的家伙，如果他真的結識一些黑社會之類的人，又該發生什么？

他隱約感覺到，自己的女兒已經惹上了一個麻煩。艾倫決定回家以后和瑪麗談一談，沒準她會告訴自己沒有在斯坦利面前說的事情。

在那么一瞬間，艾倫的腦袋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又想起了一個一直以來被自己忽視了的細節，不是那雙高跟鞋，而是——

今天早上，露娜的莫名失蹤。

我的天，艾倫覺得這一切似乎有些微妙的聯系。如果說有一張拼圖擺在艾倫面前的話，那么這件事就是拼出完整圖畫的最后一塊碎片。

這一切都太詭異了，艾倫認為只要有露娜出現的時候，總會發生一些奇怪的事情。

下了班，艾倫便第一個沖出了門。他已經好久沒有感覺到等紅綠燈是一件讓人焦躁的事情了——他迫切想要回到家，迫切地想要知道那條杜賓犬有沒有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