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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后記

  • 浮生盡千山寒葉
  • 千山寒葉
  • 5061字
  • 2019-12-09 01:31:10

后記

思過崖,即云崖第二峰與主峰之間唯一的索道是來往兩峰之間的常行之路。而遠在古木假死之時,陌離救他師父就并非從此索橋離開。

冷霜經陌寒在大婚之事一攪后,從未隨韓墨回過夫家。年后,韓墨忍痛寫下和離書送往天問,至此冷霜不知所蹤。

冷霜出江湖中,毫無目的,而聽得陌寒消息卻是格外在意三分。

陌寒自得知義父死后,無時無刻不在追兇之路上。因此冷霜才有機會遇到蕭軒。

在一次試劍大會上,陌寒與蕭軒相識,便有英雄所見略同的默契。

入夜飲酒后,蕭軒吩咐別院下人,陌寒乃是江湖俠客,不慣金銀銅臭,暫時不要讓他得知自己是官家后人。

當時,冷霜就在他們旁邊藏匿,同他們二人一樣,她當夜也飲得大醉,對著那輪明月,直覺得明月也不懂她的心思。

宿醉醒來,頭很疼,怎么也想不起來自己為何睡在榻上。正巧,蕭軒推門而入。

冷霜警覺坐起,匕首按在蕭軒腰間。誰知蕭軒不以為意,反向門外吩咐下人給她取晨間洗漱器具。

冷霜認得他是昨夜與陌寒共醉之人,問道:“那人呢?”

蕭軒轉頭看了她一眼:“誰?”

冷霜匕首更遞了一步:“和你飲酒之人。”

“他走了。”蕭軒語氣平平,渾不把腰間的匕首當作一回事。

冷霜聽罷。收回匕首就要離開。蕭軒即刻道:“傳言沒錯,你還是很在意他啊。”

蕭軒話里有話,冷霜一股脾氣上來斥他道:“你什么意思。”

蕭軒坐于桌前,倒了杯醒酒茶:“天問到處都在找你,說,無論誰將你的消息傳回去都有重謝。”

冷霜故作鎮定:“你怎么知道我是誰?”

蕭軒將昨晚送她回屋時,從她身上搜得的天問弟子憑牌取出。

冷霜面色一變,就要搶奪。蕭軒收手,冷霜匕首又架在蕭軒頸間。

此時,蕭軒方才吩咐打水的下人回來,看到有人刺殺主人,嚇得水盆掉在地上,口中都有些結巴。

冷霜不為所動:“給我。”

蕭軒一時興起,反將憑牌握在一側:“我這別院雖沒有燕城的大,但少說也有二三百人,待他們一來,你就走不了了。”

冷霜搶奪幾次不成,聽得院內人聲漸近,對蕭軒道:“你即便拿著憑牌送往天問也無濟于事,即時我已不在這里。”

蕭軒微笑道:“聽說天問弟子憑牌非常重要,倘若拿它回去,是否比將你送回去更有重賞呢?”

冷霜聽人聲已近,先伺機離開了別院。

入夜時,又曾回來取,卻發現憑牌就放在窗邊桌上,而那窗也未關。

昨夜,蕭軒已得知了陌寒的目的,他追索殺他義父的仇人,已經有了些微進展。

江湖中,誰人不知前掌門的義子陌寒。陌寒使用的天問劍法,親乘義父所教,蕭軒豈能認不出。

他知道陌寒是來殺他的,可是他卻不想對陌寒下手。

他雖欣賞陌寒為人,卻也擔心他知道真相會取了自己性命。

畢竟當初,他義父身上那一劍,是他刺的。

冷霜取了憑牌,便打聽陌寒下落,誤入一個說書場地。

“我們今天就來講講天問前掌門的義子,陌寒的故事。”

這人靠講些江湖傳聞度日,就在剛才不久,一位大爺給了他銀兩,讓他講天問陌寒之事。

果然,數年前那場大婚是人們關注的焦點。雖過去多年,冷霜依然無法釋懷。

說她負心,說她薄情。砸了書院場子,冷霜差點沒把那說書人殺死劍下。

她鬧出這么大動靜,驚動了當地官府。

蕭軒正好出現,他故意讓說書人講這么一出,就是想引她出現。

他早已快馬加鞭,將冷霜的消息告訴了天問。但他也請冷亦放心。因為,他覺得,他找到了一生摯愛之人。

蕭軒助那說書人從她劍下逃走,方見到冷霜那冰冷的眼神。她手中的長劍一震,卻不是與蕭軒敵對,而是在她自己左臂劃了一道口子。

蕭軒立刻握住她受傷的手臂,他無法理解冷霜的作為。卻只見得冷霜望著傷口不斷涌出的血,唇角微揚的冷笑。

她這種冷漠的人,被世界都拋棄的感覺。在他別院醉酒之后,孤苦,弱小依靠在他懷里的時候,讓蕭軒覺得,倍加憐惜。

轉眼官府的人已近,蕭軒向官府解釋一番后,將冷霜帶離了當場。

她有輕生之念,整條手臂上的刀痕有數十條之多,每當痛思往事不能自已,便用那把匕首在自己身上留一印記。

冷霜不僅思念陌寒,更恨陌寒,她也說不清這是為什么。

蕭軒一邊從紅菱手中接過傷藥,為冷霜敷上,一邊吩咐將那說書人,離開云城,別再回來。

冷霜穴道被點,只能任由他給自己包扎。

一條,兩條,蕭軒不住的往上抹她的袖子,密密麻麻的傷口,蕭軒不僅蹙緊了眉。

“住手。”

冷霜齒縫中擠出兩個字,蕭軒才停下動作。

“解穴。”

蕭軒抿唇,一直未語。給她解穴后,她立刻就要走。

“我和陌寒是朋友。”

果然,聽到陌寒二字,她就會駐足。

蕭軒到她面前,問道:“為了一個男人,值得嗎。”

冷霜覺得一陣好笑:“值不值得,也用不著你來管。”

不知為何,蕭軒看著她的態度,心下生起一股怒氣。反手取出腰間的匕首,將紅菱的袖子抹起,迅速在相同的位置劃了一刀。

紅菱叫了一聲,握住傷口,冷霜立刻質問:“你做什么!”

蕭軒回眸,將匕首扔給她,眼睛里完全是冷酷之色:“她叫紅菱,是我買來的契奴,日后便隨著你,往日的便罷了,但你若敢再傷自己,我必在她身上,留下相同的印記。”

冷霜看著他轉身離開。他方才的話是什么意思,關心自己?她唇角現出一抹嘲笑,不屑一顧。

冷霜離開蕭府后,總覺得心中不安。偷偷潛回蕭府,所見卻讓她大吃一驚。

紅菱跪在蕭軒面前,若不是她及時出現,紅菱就會死在蕭軒掌下。

紅菱頸部被蕭軒握著,她出現后,蕭軒方才松開,看著冷霜,目光有些異樣,卻并沒有笑。

紅菱對蕭軒死心塌地,冷霜曾勸說她同她一起離開,可紅菱卻拒絕了。

這日,蕭軒府上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蕭軒追他到紅崖谷,那人忽也停下了。

風將那人的衣襟吹的翻滾如浪。時而掩蓋腰間那把漆黑的長劍。

“是你。”蕭軒一眼認出。

那人回轉身來,唇緊抿,目光如電,手握著劍柄,卻并未拔出。

“蕭軒,你藏的很深。”

陌寒強忍拔劍的沖動,他視他為知己,卻未想到,這人竟是他的仇人。

蕭軒唇角笑了一下:“你知道了。”

他這四個字算是承認了他殺他義父的事實,陌寒的劍在鞘中作響,忽的提出,削下一角衣襟。

青襟如斷線之箏,迅速飛去。長劍以無情之刃,指向蕭軒。

陌寒冷然道:“你還有什么后事交代。”

“我早知有今日。”

他道:“我要回去見一個人,見了她之后,我便與你決一死戰。”

蕭軒回到蕭府,卻發現他所要見的那人已經不在府上。

起初他以為她又乘機逃走了,可直到看到冷霜屋中紅菱手書的信。

蕭軒讀罷,騎了快馬出府,趕到了崖邊。

紅菱曾落魄街頭,被蕭軒收留,自知身份低微,一直仰視的姿態仰望蕭軒。不敢奢求得其一分喜愛,只求日日陪伴。讓她伺候蕭雪,紅菱本無絲毫怨言。但蕭軒那日要殺她的舉動卻是讓她感覺到蕭軒身上散發著無比陌生的氣息。

紅菱不知,蕭軒身懷絕技,早已知曉冷霜就在暗處觀察,倘若那次冷霜不會出來,蕭軒也絕不會下殺手。他逼出冷霜讓冷霜從此不敢擅自離府,卻也逼出一顆叛心。

紅菱將冷霜雙手拴著吊在崖邊樹下,看冷霜是清醒的,身下是萬丈懸崖。他不知冷霜怕不怕,但他是心驚膽顫。

蕭軒棄馬到懸崖邊上,緊張到極致。

他已將書信給過天問掌門,在決斗之前,他希望冷霜能安然無恙。

紅菱根本沒有打算要放過冷霜,她之所以等著,只是想要讓蕭軒親眼見到冷霜死,然后她自己也跳崖自盡。

“我這一生,親人一一離我而去。我以為,你會是我余生,不惜一切服侍的人。”

“為你卑微,為你忘記我是誰。可是……我卻做不到了。”

“憑什么,你喜歡一個人,要用我的生命做賭注。”

蕭軒都記不得當日在懸崖救冷霜時,他和紅菱說過什么。他自己的話都緊張到忘記,更何況紅菱的話。

或許這世上愛的方式有許多種,有的不擇手段,有的就如紅菱這般愛的卑微,但無論哪種,壓抑到骨髓的情感,已不是正常人的思維。

紅菱放松繩索的剎那,蕭軒毫不猶豫沖過去,他一手拉住繩子,使冷霜不往下掉,而那樹枝卻因此斷裂,蕭軒凌空躍起,抱向冷霜,二人同時下墜。紅菱大吃一驚向崖下看去。

但蕭軒身手敏捷,立刻將繩子一頭拋上,用了十足內力,那繩子環繞樹根數圈,終于卡在一處縫隙,下墜之力暫緩,蕭軒借力將二人甩上崖去。

蕭軒雖然沒說什么,那一刻,冷霜看著他眼底的笑,知他是在為自己生還而慶幸。

而紅菱一個人頹坐在崖邊,終是她自己跳落懸崖時,卻沒有人為她憐憫。

紅菱死了,蕭軒沒有再安排人在她身邊,可是她卻沒有選擇離開。

蕭軒從屋里出來,正遇上冷霜將不知何往。

二人對面而行,蕭軒禮貌地向她笑了笑。

或許蕭軒以往就是這樣?他似乎不似以前那樣對自己關懷。

蕭軒是她的救命恩人,但冷霜卻不會說客套話。

當擦肩而過時,蕭軒卻叫住了她,她隨即駐足。

“時光不多了。”蕭軒微微側頭:“你準備好返回天問了嗎?”

“你!”冷霜回過身來,蕭軒也面向她,他知道,這個女子有一場脾氣要爆發。

“你通知了我爹?蕭軒,你到底要干什么!”

蕭軒忍住想要撫平她眉結的沖動。

“冷霜,你忘了十六日是他義父的忌日嗎?”

冷霜沒有回答,從他救她之后,她好像已忘了尋找陌寒。

蕭軒語氣平平:“他會回到天問的。”

冷霜莫名有氣:“你知道我不想回天問,所以你拿他來騙我?你既然急著讓我離開,當初又為什么要囚禁我?”

冷霜轉身便走,蕭軒也沒有去追,他連看也未看,亦轉身,向相反的方向行去了。

冷霜離開王府,忽得覺得不對,當她折返回來,王府已對她關上大門,門衛不肯放行,以輕功越墻而入,卻發現王府警戒甚嚴,在往日能順利進出,不知是不是蕭軒刻意安排。

院子外燈火通明,下人喊著抓刺客,他對燭把杯,無動于衷。他知道來著是誰,但吩咐他們不必手下留情。直到她迫不得已,只能離開。

當年,他錯走一步,殺了天問掌門陌離。

他當時只覺得他懦弱,不還手,不回避他只以為他愧疚。

可現在他才知道,那是一個一心求死的人。

當他回過頭,想跨回去救他時,他卻斬斷了棧道。

多年以來,蕭軒始終不明白,他為何不還手,不回避,不解釋。

他甚至還希望,能與他促膝長談。他言談舉止,胸懷闊達,根本不是他心里想象的卑鄙小人。

他唯一能想得到的解釋,是陌離沒有想過要從他的劍下逃生,陌離不是要給他一個交代,而是要給他姑姑一個交代。

直到與陌寒決戰那刻,他才明白,生死之際,他才恍然。原來他所謂的復仇,年少時,一心要為祖父討公道,殺的那個人,并不是死于他的劍下,而是死于那個人的成全之中。

陌寒說,他尋找殺父仇人,其路異常坎坷。他甚至告訴蕭軒義父所留之書。

倘若陌離真的有恨,能留下幾句思念,為何不能留下殺他之人的姓名?

他起初以為,陌寒在騙他。但酒后之言,陌寒怎可能騙他呢。他引他為知己,對他無比信任。

呵,世上……竟還有這樣的人。

決斗之日,如約而至。

在此之前,冷霜見到了陌寒。

她求陌寒放過蕭軒一命。

陌寒即刻回問:“那如果,是我敗了呢?”

冷霜沒有回答,同樣是決斗,她的確不曾向蕭軒祈求。

可是蕭軒救過她的命啊。

冷霜離開蕭府后,越想越覺得不對,奈何蕭軒不肯見她。

決戰前刻,她才見到蕭軒。蕭軒看她目光中的擔心,心里高興又難受:“我和陌寒只是切磋武藝。”

冷霜沒有拐彎抹角,直問他道:

“師伯的忌日,天問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們是朋友,他的事,自然跟我說起過。”

“陌寒回到天問,他義父已經死了,他都不知道,怎么來告訴你?”

蕭軒張口欲言,卻不知該說什么。

終于繞過冷霜,面相陌寒,拔劍。

蕭軒以為自己必死。可未曾想,陌寒雖然勝了他。卻對他說了他們今生交集的最后一句話:“義父并不想讓我復仇。”

他想得到的,陌寒也想到過,陌寒糾結了很久,方才決定放了他。

蕭軒看著陌寒遠去的背影,感慨萬千,后又親自去陌離墳前祭酒。

“你本是我這一生第一個厭惡的人,卻沒想到,終成為我這一生唯一一個,敬重之人。”

陌寒這浪跡天涯的性格像極了冷亦,而唯有此刻,像極了陌離。

他掌控蕭軒生死的劍尖垂下,不僅因為義父。卻是因為還有一個人,他的師妹,冷霜。

她是他師妹,是他傾盡心力愛過的人。

她求他放蕭軒一命,她可曾考慮過他的父仇。

他這一生都不想再見蕭軒,否則,他不知道會不會后悔今天的決定。

云傾已經久回偏隅,她知道陌寒心底忘不了他的師妹,于是不辭而別。

陌寒將劍埋葬,從此歸隱江湖。

“如果你勝了,我希望你能放過蕭軒一命。”

“如果是我敗了呢。”

……

“若我殺了他,你會替他報仇么?”

冷霜知道,她所求之事,是強人所難,她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陌寒已經走了,可蕭軒還是立了很久,轉回身去時,才發現冷霜不知何時,已到了他的身后。

如往日闖過生死關那般,蕭軒輕輕笑了笑。

冷亦一直在遠處看著他們三人,他一生快意恩仇,復又生起了滄桑之感。

“前掌門啊,前掌門。這一回賭約,你又贏了。”

數十年過后,冷亦卸下掌門重擔,下一輩弟子中,唯韓墨當得掌門重任。在承位當日,冷亦當眾宣言:若陌寒何時歸來,愿作天問掌門,韓墨需無條件讓位。

倘若韓墨不肯,需得闖過天問十二劍陣,并打敗陌寒。

冷亦一生浪蕩,真不知,他這么做是對古木上代恩怨的不舍,還是對陌離前任掌門之徒的玩笑。甚或是因為女兒名節因韓墨的紛紛傳言而懲罰,又或者是當初他被迫當上天問掌門的報復。

他這人一輩子,也改不了這浪子習性。

【終】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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