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車上,李建打來電話。
顧心見秦商霖只是聽著,久久未回復。半晌,他回了一句話:“知道了。”
過一會兒,又聽他回了一句:“隨便。”然后便掛斷通話。
李建在電話里告訴他,陳穎剛從俄羅斯出差回來,這段時間她一直在俄羅斯、西亞,東歐等國家出差。她一回來就約李建吃飯。之前她和李建私交一向不錯,業務上互通互助。
二人吃飯時談到秦商霖,陳穎得知秦商霖已經回來、李建已經辭職一事。便提出明晚一起吃個飯。
“李建說,明晚陳穎請吃飯,你和我一起去吧。”秦商霖看著開車的她。
“陳穎?”顧心瞥了他一眼,眼神幽幽。
“哦,他們倆在一起吃飯,剛剛說到我,所以她發出邀請。回來這么久,都沒知會她,老同學嘛,見個面也合乎情理。你明晚和我一起去。”他笑道。
“不去。”顧心悶聲說道。
“為什么不去?”他有趣地看著她,知道她又開始犯情緒了。
“你們都是老同學,我去多尷尬呀。我明晚和楊靜聚聚,你們吃你們的飯,不用管我。”她悶聲說道。好一陣子沒和楊靜在一起了,明晚是得聚聚。
“那好,你找好地方發定位給我,我回頭去接你們。找個好點的地方,想吃什么盡管點,我買單。”他伸過手默默她的頭。
他嘴角淺笑。到底是個孩子,不由暗自嘆息。唉,看她眼神,便明白這個小姑娘還是對自己缺乏自信。這么多年過去了,一提到陳穎,還是極為敏感。
這個后遺癥還真是要歸咎于她的親舅舅彭林軍了。大學時彭林軍和鄧雅嵐想方設法撮合他和陳穎,不斷制造機會讓他們單獨在一起,直至一起創業后,彭林軍渾然不覺顧心的心思,依然樂此不疲地勸他接受陳穎。
彭林軍研究生畢業后,選擇在上海和秦商霖一起創業,他把未來丈母娘給他們買房子的兩百多萬,以及向姐姐彭琳藍借的一百萬,全部投在公司。鄧雅嵐選擇和他一起留在上海工作,放棄回BJ。他們二人在外面租房子住,沒有和員工一起住在公司宿舍里。
每個周末,他忙于加班,或者和鄧雅嵐約會。但每個周末都會把顧心接過來公司玩。他沒空就把接送任務習慣性地推給秦商霖。
每次顧心看見小舅舅撮合他和陳穎,總會情緒低落。彭林軍沒注意自己的外甥女復雜的心思,秦商霖是當事人,自然漸漸覺察小姑娘的心思。
等二人進了屋,秦商霖的電話緊接著響了。是陌生號碼,他接通。
“陳穎。”他聽出聲音。
“你接電話,我進屋去換衣服。”一聽電話是陳穎的,顧心轉身就進屋去了。
秦商霖接通電話,但他也沒避開顧心說話。門開著,他說的話顧心聽得清。“你好,陳穎。”
什么老同學,都快十一點半了,半夜三更還打電話過來。哼。她背對著他,裝作在慢慢解扣子,耳朵豎起來聽他說話。
“對不起,老同學,才回來不久,不是不聯系你,而是事情太多。”
“哦,李建有跟我說的。明晚沒什么事我會過去的。”
“好的,沒問題。有時間一定請老同學吃飯。”
“明天下午一起喝咖啡?明天下午可能沒時間的。明天晚上吃飯時見面再說吧。”
“現在太晚了,我就不過去了。我今天喝多了酒,太困了。剛到家,準備休息了。”
“不用,不用,你不用過來。太晚了,你們好好玩。明晚見。”
顧心越聽心越往下沉,聽到后面一句,整個人都急了。這么晚,那個陳穎還說要過來這里?什么意思嘛。她把襯衣脫下往床上一丟,換上家居睡衣就出去,經過某人時,故意步子咚咚響大踏步走進洗浴室。
“還是明晚吧,不好意思,老同學,我真地喝醉了,想休息了。今晚你就不用過來。我住的地方也遠,明晚見,就這樣,掛了。”他看著小朋友抿著唇沉著臉往洗浴室走去。他掛了電話,立在衛生間外面,聽見里面水嘩啦啦地流。
“心心。”他喊著她。
里面不吭聲。
小朋友生氣了。他莞爾一笑。還是老樣子,小醋精一個。聽話只顧聽表面,不知道聽內在的音。她不知道他剛才已經很直接地拒絕了陳穎的種種熱情?
聽李建說,陳穎一直單身,交過幾個男友,但都無疾而終。
顧心洗漱后從里面出來,正眼向前,昂首進房去,絲毫不看沙發上靠著醒酒等她出來的家長。
“心心。”他喊她。
不理。她進屋把門關上,關燈,鉆被窩睡覺去。
“心心。”他開門進來,把燈打開。
看見生氣的小朋友拿被子蓋住臉,不禁又好氣又好笑。還說自己22歲了,十足的孩子氣。
“心心。”他從被子底下將她撈進懷里。
“秦總忙去,我要睡覺了。”她仍然犟著臉。
“家法第三條:凡事冷靜思考,不可遇事就發脾氣,耍性子。”他貼近她,聲音低沉,字句清晰,愈發磁性迷人。
“誰跟你發脾氣了?我困了,要睡覺。”她沒好氣地兇他。
“你這個傻丫頭,我和她是老同學,又都在上海,她好歹也是你舅媽的閨蜜。你以后見了她要學會坦然相對。明晚還是和我一起去吃飯吧。”他笑著哄她。
“不去,我剛才約了楊靜。”她賭氣說道,接著又補充一句:“你和老情人約會,我去做什么電燈泡。”顧心推開他,可是力道不夠,身子被他攥得緊緊。
“心心。”他的聲音陡然高起來,不高興她隨口說的“老情人”這個詞。
“你兇我干嘛?我說錯了嗎?她難道不喜歡你嗎?”小朋友得理不饒人,在他懷里撲騰亂動。
“你再鬧我可要懲罰你了。”他威脅她,酒氣吹到她臉上。
“你敢。”她咬他的肩膀。
“疼。心心,你果真是屬鼠的,牙齒這般鋒利。”他夸張地皺眉。
顧心抓他的手腕咬。
“唉,你這個小妖精,磨人精。”他摁住她,不讓她亂動了。
她在他懷里扭來扭去。
“心心,好久沒有聽你彈琴了,好想聽你彈鋼琴,彈古箏。”他故意轉移話題。
“誰彈琴給你聽。才不!本姑娘的出場費可貴呢,彈一曲金價。”
“行。你說多少就多少。我明天先去買個古箏回來。這套公寓我只租了三個月,等公司的住房弄好了,到時我再把鋼琴也準備好,到時每天累了聽你彈琴。”
“新公司還像以前那樣,給員工提供住宿?”顧心成功地被話題吸引過來。
“是的。上海租金貴,住在公司,既可以減少員工租房的壓力,也可以提高工作效率。公司有規定,目前單身員工都可以免費住集體宿舍,等業績上來了,員工談婚論嫁時公司貼補租金。業績足夠優秀,購房都會有一定的補助。這是我們的目標,要讓每個職工安居樂業。”他耐心給她將工作上的事。
她聽得起勁。
這時候,他的手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