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幾近零度的寒風向附近溢流，很快，綁在雪萊身上的藤蔓漸漸凍結，變得很脆，輕輕一動藤條盡皆斷裂。

我靠！還能這么玩啊！鄭曉彬比起怕熱，他更怕冷，他的木元素可不是什么常青耐寒植物！

鄭曉彬連連后退，心想：奇了怪了！剛才那個叫什么“阿倫”的死靈禁區已經消失了，而這條巨龍又大鬧了半天，怎么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人發現？哪怕是地震也不至于疏散這么快吧！何況這種小地震！

雪萊很快掙脫了藤蔓的牢籠，盯著慌張的鄭曉彬。她再次撲扇翅膀，直奔鄭曉彬，所到之處，皆為寒冰。

“算了，不管了，先跑再說吧！”鄭曉彬又想使用木之遷躍，他指揮木杉飛離遠處，方便交換位置逃跑。

可是，這一回，木杉不管用了。它低空飛行了一小段距離，很快，像是到達了邊界一樣，開始繞圈。

木杉并不死心，它蓄力俯沖，“砰”地一聲！就像當初鄭曉彬撞在玻璃上，木杉也撞到了某個類似墻體的東西上，緊接著觸電般彈了回來，掉了不少鳥毛。

與此同時，鄭曉彬感到了一股刺痛，是死靈禁區！剛才還沒有的！怎么會？！他趕忙回首望向馬書的“尸體”，原來馬書奄奄一息的，還吊著一口氣沒死，他即便失去了意識，也仍在支撐著死靈禁區。

一道綠色的光芒直指馬書的胸口，鄭曉彬的視線順著綠色光線一掃，是和黃泛青交過手的……閻連科！還有他的神農氏（鄭曉彬誤以為閻連科就是神農氏的宿主）！

閻連科一臉溫柔地看著躺在地上的馬書，他，好熟悉……不過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現在的戰況讓閻連科有點摸不著頭腦，鄭曉彬自然是敵人，可眼前這條巨龍又是誰？莫非是……雪萊？閻連科不敢輕易下結論，決定看看情況再行動。

另一邊，鄭曉彬想驚呼自己的命運多舛，從一打二變成一打三。但他沒時間驚呼了，因為眼看著雪萊就要撲過來了！

完蛋了！鄭曉彬閉上眼等死。

然而寒冷和死亡并沒有伴隨雪萊而來，鄭曉彬沒有感受到一絲疼痛，他還沒有死！他緩緩睜開雙眼，只見前方不到一米處，藍色的巨龍正趴伏在地上微微喘氣。很快，藍龍的鱗片慢慢收縮緊合成皮膚，整條龍的體型也在急劇縮小，她又變回了人，赤身裸體的倒在鄭曉彬面前。

焦爾娜·雪萊和馬書一樣，對于自己的英魂——龍騎士不甚了解，她也不懂什么是英魂附體。每到危機關頭，雪萊的龍騎士會強行附體保護自身并使用“真龍形態”，不過這樣是有時間限制的，就像有些宇宙英雄在地球上活動不得超過三分鐘那樣。福警官之所以選派她來，主要是因為可能找到“家族”里的人，而且她也不會隨便暴露其魂師的身份。

“差點……”鄭曉彬心有余悸地說，巨龍令人恐懼的身影揮之不去。當然，死里逃生的狂喜迅速占據了他的內心，真是天助我鄭曉彬啊！

“很好，又解決了一個！”鄭曉彬不動聲色地凝視閻連科。“還剩這個。”

閻連科不慌不忙，眼神堅毅，擺好戰斗姿態。他十分激動，他終于也能戰斗了，和伙伴們一起！

不過，鄭曉彬絲毫沒有繼續作戰的欲望，光是搞定這條母龍就已經夠受的了。他擺了擺手，高聲叫道：“停！停！停！”

“嗯？”閻連科一愣。

“這個女人，還給你！我可不是徐坤，我沒有綁架別人的癖好！”鄭曉彬邊說邊催動喚靈，一根根藤蔓把雪萊捆了起來，包得像個粽子一樣，緩慢地送到閻連科腳邊。

“你什么意思？”閻連科看了一眼雪萊的裸體，臉一紅，視線不敢多做停留。

“我什么意思？當然是談和啦！”鄭曉彬隨手找了塊石墻，一屁股坐下，慵懶地靠在墻上。

“談和……你究竟是敵是友？”閻連科警惕地問道。他環顧四周，整片廢墟，只有他倆人的話語回響。外面的聲音因死靈禁區傳不進來里面的聲音也出不去。

“你認為呢？”鄭曉彬反問道。“你認為世界之扉和守門人是個什么樣的存在呢？”

“世界之扉是邪教組織，而守門人是……”閻連科不假思索地答道。

“是邪教中人？哈哈哈！真是簡明易懂的標簽呢！”鄭曉彬笑道，木杉撲棱撲棱小翅膀，飛回到他的肩上。

“守門人還能是志愿者不成？”閻連科一想起黃泛青丑惡的嘴臉就覺得惡心，相比之下，鄭曉彬還挺正常的，甚至有點小帥。

“當然不是！善與惡哪有那么容易分辨。人與人之間是不能一概而論的！”鄭曉彬仰望天空，由于死靈禁區的緣故，整片天空都是血紅色的。沒有一片云，也沒有一絲風。“我只想說，我和其他守門人不一樣——至少我會好好地和你在這兒茬寡，而不是歇斯底里地要取你性命。”

保不齊你是在保存實力呢？閻連科暗想。

“我們世界之扉的教義，是痛苦，也是宿命論。痛苦是不分對錯的，但分對象。我的同伴們都在變著法子給予別人痛苦，而我，是在背負痛苦。”

“喏，我今天還得幫人填寫財務報表呢，雖然現在看樣子已經不需要了。”鄭曉彬從破爛的綠色西裝口袋里取出一團被揉得稀爛的紙。“這說不上是什么痛苦，但卻也是一種麻煩……”

“能夠幫別人解決麻煩，或者說只是單純的幫別人一個忙，也多多少少能消餌我身上的痛苦吧……”

“我的這只小雀兒，叫木杉，我很小時就和她在一起了……”鄭曉彬兩眼迷茫，眼神飄忽，似乎根本沒在看閻連科。“那時的我還很弱小，所以保護不了她，等到我強大了，她已經不在了……”

閻連科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那只小鳥根本不是活物，而是英魂！也就是說，這個木杉，就是木元素的化身！

“人生在世，需要有一種信仰。你們信仰的，大體是科學、社會主義之類的東西，而我信仰的是世界之扉。人一旦有了信仰，無論信仰的對與錯，活著便有了動力。至于怎么理解、怎么去做，那就因人而異了。”

恐怕，這個鄭曉彬加入世界之扉的目的，是為了混上干部位置，得到英魂。閻連科猜想：只有得到了英魂，“木杉”才能回來吧。

“就比如你！閻連科！你的父親閻本立！你認為他是好人？還是壞人？”鄭曉彬大聲質問道。

“額……”閻連科被問得不知所措。的確，以他父親的罪行，理應坐牢。可是他不敢想象，沒有父親維持的閻家，會是什么樣子？

“再比如說李竽！現在打黑掃惡的風頭這么緊，他就是國家首要的鏟除目標！你認為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這……”閻連科張口結舌，作戰姿態漸漸放松。

“好壞不是輕易就能區分的，不要以偏概全！我信仰的是世界之扉，你父親信仰的是金錢。而你！閻連科！你信仰的是什么？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閻連科陷入了沉默。

很好，他動搖了。鄭曉彬心中竊喜，他慢慢地站了起來。沒想到他半是真話半是一派胡言真能忽悠住了這位高智商的理科生。“我的口才真是越來越好了呢，你說是吧，木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