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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崛起的世界反響

中國崛起為世界大國的前景將是影響和塑造未來世界的重要力量。大國崛起首先沖擊的是國際社會固有的利益格局,進而最終影響其權力格局,導致國際體系的變遷。從過去30年甚至60余年來看,中國在經歷一個不斷向東亞乃至全球加大其影響力的過程,而且這個進程正在加速。由于中國崛起與新一輪全球化浪潮、國際秩序的轉型幾乎同步,中國的發展前景在一定程度上成為影響全球未來的決定性因素之一。中國是在參與經濟全球化的過程中獲得崛起的機遇,在這個歷史背景之下的中國崛起之路不可能是軍事擴張或政治革命,只能是全面融入世界,由此獲得崛起的環境和條件。中國對東亞權力格局、利益格局的影響尤其引起國際社會的高度關注,針對中國崛起的“中國威脅論”“中國崩潰論”等負面回應多源于與此密切相關的東亞國家也證實了上述判斷。

在各種國際論壇和研究報告中,出現了關于中國崛起的多種聲音:有人放言中國已經成為世界大國,并對世界構成了沖擊、挑戰與威脅,四處宣揚“中國威脅論”;有人宣稱表面繁榮的中國實際危機四伏,面臨崩潰,宣揚“中國崩潰論”;有人為中國崛起的前景喝彩,認為中國為區域和全球發展做出了重要貢獻,提供著發展的機遇,推崇“中國貢獻論”和“中國機遇論”;還有人宣稱強大起來的中國應該承擔更多的國際責任,宣揚“中國責任論”。[32]正如戴維·蘭普頓(David Lampton)指出的:“中國是一個巨大的屏幕,外國人在這個屏幕上放映著他們的希望和恐懼。對經濟利益的期待與對金融危機的擔憂并存,有關中國影響力的尖銳警告與有關中國崩潰的預測并存,對中國民主變革的看法與對當前現實的諷刺并存。”[33]概言之,“中國威脅論”“中國崩潰論”“中國貢獻論”“中國機遇論”“中國責任論”從不同側面印證了中國崛起對世界的影響越來越重要。

有的西方人士認為,中國崛起面臨的很多困難幾乎無法克服。在他們看來,中國面臨的重要困難是:人口負擔太重,提高人均收入的難度極大;自然資源嚴重缺乏,生態環境惡化,無法滿足經濟高增長的需要;教育水準太低,勞動力素質不符合現代經濟發展的需求;缺少政治制度的保障;地區差距擴大,各種社會問題層出不窮,嚴重影響經濟改革的順利進行。中國的未來充滿變數,即使避免中國陷入混亂,中國的成功也不會持久。[34]極端者則強調這些困難不僅不能克服,而且會無限擴大,最終導致中國崩潰。[35]他們認為,中國以高投入、低產出為特征的經濟模式和建立在廉價勞動力、巨大能耗基礎上的發展模式正在走向死胡同,同時國企改革、環境污染、金融體制僵化等阻礙經濟增長的結構性因素導致中國高增長難以為繼。即使中國經濟持續發展,伴隨著經濟飛速增長而出現的貧富差距、沿海和內陸地區經濟差距的無限擴大等問題,以及由此帶來的社會不穩定等情勢,也將導致中國走向崩潰。此外,還有關于中國因國內政治斗爭而崩潰的數度流言。“中國崩潰論”以聳人聽聞的《中國即將崩潰》一書而達到頂峰。章家敦(Gordon Chang)預言中國即將崩潰的理論基礎是:第一,中國的經濟增長主要來自中央政府的投資,而中央投資的資金來源是龐大的財政預算赤字,長此以往,任何一個經濟體都撐不下去;第二,中國加入世貿組織,長期看利大于弊,但是卻必須承受短期的經濟陣痛,在應付“入世”挑戰方面不容樂觀;第三,中國共產黨目前正值第三代到第四代的權力轉移期;第四,“9·11”事件后,國際經濟氣候進一步惡化,導致中國出口量減少。這幾個因素同時出現,如果中國政府無法及時拿出對策,就會在十年內崩潰。[36]最新一波的“中國崩潰論”來自美國知名中國問題專家沈大偉(David Shambaugh)。他在2015年3月6日的《華爾街日報》上發表文章,斷言“中國共產黨統治的最后階段已經開始,它退出歷史舞臺的速度將超過許多人的想象”[37]

關于“中國崩潰論”,筆者不欲多加評論。在我看來,盡管其中某些看法走向極端,但確實也指出了中國崛起面臨的種種問題,值得我們以客觀、冷靜的眼光看待。面對一個大國的迅速崛起,外界的各種議論并不奇怪。不管這些議論出于善意還是惡意,我們都可以作為前進道路上的警語。至于某些捕風捉影之談,事實已經證明了它們的錯誤,中國的崛起進程亦將繼續證明它們的錯誤。集中精力做好國內事務,讓事實證明一切是最好的應對之策。

相比而言,“中國威脅論”卻是值得我們格外重視和謹慎應對的。“中國威脅論”可追溯到19世紀后期的美國排華浪潮,其理論闡釋可以追溯到20世紀初,始作俑者是《海權論》作者馬漢(Alfred Thayer Ma-han)。1944年,英國駐華大使向中國戰區美國武裝部隊司令魏德邁提出,一個強大、統一的中國將對世界構成威脅,肯定將迅速危及白種人在遠東乃至最終在全世界的地位。應當指出的是,英國大使提出“中國威脅論”時,中國還處在國民黨蔣介石政府的統治下。這個事實告訴我們,“中國威脅論”從其產生之日起就是為固有霸權利益和強權政治服務的。新一代“中國威脅論”是伴隨著中國第四次崛起而來的。1990年日本防衛大學教授村井友秀在《諸君月刊》發表《論中國這個潛在的威脅》,從國力角度論證中國將是一個潛在的敵人,開冷戰后“中國威脅論”之先河。1992年,世界銀行前首席經濟學家勞倫斯·薩莫斯(Lawrence Summers)提出,按照購買力平價(PPP)計算,中國的經濟規模相當于美國的45%。[38]1993年,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使用購買力平價對各國進行排序,中國GDP被提高了四倍。1993年5月31日,《時代周刊》載文指出,2010年中國經濟總量將超過日本,2020年將超過美國,中國經濟發展必然威脅國際貿易的正常進行,影響原有貿易格局和利益劃分。[39]自此,西方輿論一改冷戰時大談中國的貧窮落后,1994年美國正式提出中國不是發展中國家的官方立場。[40]這些觀點為冷戰后“中國威脅論”的發端提供了導線。

第一次大規模的“中國威脅論”泛濫于1992—1993年間。1992年,美國費城外交政策研究所亞洲項目主任羅斯·芒羅(Ross Munro)發表《正在覺醒的巨龍:亞洲真正的威脅來自中國》一文,把中國的經濟強大、政治影響力上升進而軍事力量擴張的前景層層推演,把中國描述為威脅亞洲的力量。1993年,哈佛大學教授塞繆爾·亨廷頓(Samuel Huntington)發表題為《文明的沖突?》的宏文,斷言儒教文明與伊斯蘭教文明的結合將是西方文明的天敵,從意識形態、社會制度乃至文明角度論證了中國威脅。第二波“中國威脅論”發端于1995—1996年間,誘因則是臺海危機及由此而起的美國國內對華政策大辯論,“中國對臺灣海峽的和平與穩定構成威脅”“香港的回歸意味著自由民主世界將受到專制制度的威脅”等言論在當時不絕于耳。理查德·伯恩斯坦(Richard Bernstein)和芒羅所著的《即將到來的美中沖突》一書更是集上述論點之大成。[41]“中國威脅論”第三次甚囂塵上則是在1998—1999年間,美國先后出現了《考克斯報告》、李文和案、中國政治獻金案等,美國國會和媒體把中國稱為對美國國家安全構成重大威脅的勢力。愛德華·廷珀萊克(Edward Timperlake)和威廉·特里普利特(William Triplett)合寫的《鼠年》和《紅龍躍起》兩書更是大肆渲染,矛頭指向“中國對美國國家安全構成重大威脅”這一敏感問題。[42]第四波“中國威脅論”泛濫于2002年,美國美中安全評估委員會發表題為《美中經濟關系對國家安全的影響》的年度報告,美國國防部公布《關于中華人民共和國軍事力量問題的年度報告》,首次公開指出中國軍事力量不僅對臺灣地區,還對中國周邊國家甚至美國構成威脅,對中美經貿關系大加撻伐,公開否定對華“接觸政策”的有效性。當然,“中國威脅論”不僅來源于美國,日本也是“中國威脅論”的重要策源地,其他某些國家也由于種種原因提出過“中國威脅論”。[43]第五波“中國威脅論”濫觴于2010年前后,以中國實行咄咄逼人的政策(Assertive Policy)為借口,認為中國已經放棄了韜光養晦,轉而尋求依賴其新增長的國家實力而為所欲為。[44]

概括起來,“中國威脅論”主要有經濟威脅、軍事威脅、政治文化威脅、意識形態威脅、戰略威脅等論調。某些人士認為,中國的經濟威脅不僅來源于中國引致世界貿易赤字增加,還來源于中國對世界的環境威脅。經濟實力將使中國成為超越其他亞太國家的力量,并對周圍區域施加更大的控制,中國的行為將變得更加蠻橫。[45]中國的經濟戰略目標是獲得高科技或軍民兩用技術,最終對美國構成戰略威脅。比爾·格茨(Bill Gertz)甚至說:“中國政府在1997年確立了一個大規模偷竊美國技術的計劃。”[46]1999年的《考克斯報告》指責中國竊取美國的軍事和商業技術。中國人民解放軍的經濟活動被視為對美國的經濟威脅,因為這有可能反過來促進中國的軍事現代化。中國的軍事威脅主要指的是中國的軍事現代化、中國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擴散、中國在亞太地區的軍事部署、中國的軍費增加等。某些人士認為,中國不可避免地追求亞洲霸主的目標[47],中國迅速發展的進攻性導彈能力正在改變東亞地區的戰略形勢,破壞地區和全球穩定,從而對美國和世界其他國家構成嚴重的軍事威脅。[48]中國的政治文化威脅指的是,中國擁有強烈的文化優越感,對其他國家給自己帶來的歷史屈辱心懷冤屈,難以與人為善。[49]亨廷頓指出,冷戰結束后,中國確立了兩個目標:成為中華文化的倡導者,吸引其他所有華人社會的文明的核心國家;恢復它在19世紀喪失的作為東亞霸權國家的歷史地位。[50]從意識形態角度看,中國是世界上碩果僅存的社會主義強國,其國內民族主義的上升和反美宣傳可視為意識形態上的威脅,中國的民族主義是支持區域內領土擴張的。[51]當然,中國更是一個戰略威脅,因為中國將取代美國成為東亞地區的主導力量。實際上,整個20世紀90年代,美國戰略家就中國是否會成為未來幾十年美國的安全威脅及其區域利益威脅爭論不休。[52]約翰·米爾斯海默(John J.Mearsheimer)斷言,中國是否成為民主國家無關緊要,僅僅是正在迅速發展這個事實就使得中國走上了一條與美國沖突的道路。這是因為,國際體系是崇尚弱肉強食的,在這個體系內,所有國家都將把經濟力量變成軍事力量并不斷增強,從而取得支配地位。21世紀早期,中國的崛起將像美國支配西半球一樣支配亞洲,而美國將竭力阻止中國獲得地區霸權,因為美國不能容忍世界舞臺上出現一個與之匹敵的競爭對手,其結果便是中美之間激烈而危險的安全競爭。他強調指出,任何國家都期望成為區域內的霸主,控制并防止其他國家侵入其后院。[53]中國作為戰略威脅的具體體現是,它鞏固了傳統的軍事聯盟關系,同中亞地區的原蘇聯加盟共和國建立起類似于聯盟的戰略關系和經濟關系。中國極力拉攏東南亞的柬埔寨、老撾、馬來西亞和泰國,以便重新劃定地緣政治界線,占據在亞太地區周邊發揮影響的立腳點。從阿富汗到緬甸、老撾和柬埔寨,中國幫助修建電信網、發電站、公路、港口和機場,并取得了礦山開采權。中國在哈薩克斯坦經營著價值幾十億美元的油井,同時大力投資蒙古、尼泊爾和南太平洋島國,“一帶一路”戰略倡議的提出與付諸實施集中體現了中國以經濟手段鞏固地區影響力的強烈意愿。與此同時,中國加強與俄羅斯的合作,并與美國、西歐諸大國以及周邊國家建立伙伴關系,減少美國或其他大國阻止中國崛起或妨礙它在本地區和全球大展宏圖的可能性。因此,米爾斯海默斷言,中國不能和平崛起。[54]

“中國威脅論”的泛濫,源于西方中心主義的狹隘心理作祟,充分暴露了某些大國不愿意看到中國順利崛起的意圖,某些論調也可能會是采取戰略行動的輿論準備,我們應對此加以警惕。當然,中國崛起引致國際權力格局、利益格局的演變,既得利益大國對此有所怨言,闡明其立場并采取措施保護自己的利益,這些也是可以理解的。我們應對“中國威脅論”加以冷靜剖析和嚴格區分,該批判的要針鋒相對,該協商的要坦誠相待,該改正的要勇于自新,既堅持原則,又要體現出包容心、寬容度和建設性。

實際上,中國和平發展道路的提出,有力地回擊了“中國威脅論”。進入21世紀,中國和平發展的戰略框架逐步搭建和豐富起來。經過數十年的探索和總結,中國在2005年12月發表《中國的和平發展道路》白皮書,明確提出了和平發展道路的主張,強調“走和平發展道路,就是要把中國國內發展與對外開放統一起來,把中國的發展與世界的發展聯系起來,把中國人民的根本利益與世界人民的共同利益結合起來”[55]。和平發展道路的精髓是爭取和平的國際環境來發展自己,又以自己的發展促進世界的和平。可以說,“經濟威脅論”和“生態威脅論”已經因中國的積極經濟政策姿態得以緩解,被雄辯的經濟數字和中國積極推進的經濟合作所部分瓦解。中國經濟的持續穩健增長帶動了世界繁榮的腳步,對世界經濟和東亞經濟發展的貢獻率穩居首位。由于東亞地區在經濟上具有較強的互補性,中國帶動了整個地區的經濟發展步伐。中國加大對外經濟援助、減免貧窮國家的債務等行動也表明了中國這樣的愿望,即中國的經濟發展將被世界視為貢獻與機遇,而非威脅。經濟發展導致軍事擴張的論調是根本站不住腳的。21世紀,武力擴張不再是一個國家獲取財富、爭取利益的可行途徑。因為隨著國際貿易和國際經濟的發展,一個國家可以通過和平手段實現自己的利益訴求,得到技術、資金、管理人才和國家財富。鑒于兩次世界大戰的沉痛教訓,任何一個國家想要追求國家利益,都不可能走軍事擴張之路。中國不需要,也決不會重蹈過去那些大國對外擴張的覆轍。而且,中國秉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哲學思想,素來“不以兵強天下”[56]。從另一個角度看,經濟繁榮并不總是能夠或立即轉化為軍事戰斗力,因為這還取決于其他許多因素,如地理條件、民族精神、指揮才干、戰術能力等。[57]從政治文化和意識形態的角度看,中國崛起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勝利。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已經表現出強大的生命力和世界性的影響。中國崛起是中國現代國家制度建設的歷史過程,是中國歷史文化傳統在新的歷史條件下的改造與弘揚,是現代制度建設與傳統文化的結合。[58]中國秉持開放的文化心態,不以意識形態論親疏,尊重世界文明多樣性,促進國際關系民主化,這些戰略觀念及其推行有效地消解了對中國政治文化和意識形態的部分誤解。我們并不否認中國確實有威脅世界的資源,但反華人士的錯誤在于,將擁有此類資源等同于有使用這些資源的意圖。[59]對中國而言,最為重要的問題是,如何如期實現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和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戰略目標,這就需要集中關注如何面對社會顯現的諸多問題,如何保持現行社會制度的穩定。與此同時,中國必然高度關注如何確保領土完整和實現國家統一的核心議題。這意味著,中國需要的是和平與善意。進一步說,這不僅是當前的需要,而且是長期的需要。

應對“中國崩潰論”和“中國威脅論”,我們要積極加強“中國貢獻論”和“中國機遇論”的聲音,提高輿論宣傳能力和國際形象塑造能力。中國的貢獻首先體現在對世界經濟發展的促進上。當前,沒有中國的積極推動作用,世界經濟繁榮已成奢談。其一,中國對世界經濟的貢獻在于保證13億多人口的生活水平穩步上升,中國以占世界7%的耕地養活了世界20%以上的人口,這本身就是對世界的巨大貢獻。其二,中國經濟增長是亞洲經濟的重要動力,對世界經濟也是積極因素。其三,中國參與世界分工體系,促進全球市場要素的優化配置。其四,中國在國際經濟機制中發揮建設性作用,是發達經濟和發展中經濟的連接紐帶。其五,中國對世界減貧事業做出了最大的貢獻。中國在短短30余年讓6.6億人快速擺脫貧困,這被譽為“中國奇跡”。中國絕對貧困人口(國際貧困線以下的貧困人口)數量和占世界總量比重大幅度“雙下降”:1981年中國絕對貧困人口數量為8.35億人,1990年降至6.83億人,2013年降至6800萬人;1981年中國絕對貧困人口占世界總量的比重為43.1%,2010年下降至13%;2002年中國貧困人口發生率下降至28.4%,首次低于30.7%的世界貧困人口發生率。2010年降至10.2%,2013年進一步下降到5.0%,已經遠遠低于世界水平,基本消除了絕對貧困。[60]這對世界來說具有巨大影響。其六,中國對世界經濟的貢獻率位居世界前列。據世界銀行的統計,從1980年至2000年的20年間,中國經濟增長對世界GDP增長的貢獻率年均14%,僅次于美國的20.7%。[61]2001年至今,中國對世界經濟增長的貢獻率未曾低于1/4。此外,中國崛起不僅對世界經濟做出了巨大貢獻,也促進了國際和平與安全,尤其是,中國對東亞地區安全與發展的促進更為顯著。亞洲國家和地區普遍對中國享有貿易順差,中國崛起及其對東亞經濟一體化的促動,在這個地區喚醒了一種共命運的意識,這也正是中國決策者提出打造“命運共同體”的基礎條件。此外,為應對國際社會對中國崛起的種種疑慮,中國戰略研究界在2003年前后提出了中國和平崛起的戰略思想,為中國確立和平發展道路奠定了重要的理念基礎。

早在1994年,三邊委員會(The Trilateral Commission)就發表報告指出,中國崛起更多的是一個機遇而不是威脅,建議各國采取廣泛的經濟、戰略和政治行動,使中國參與到國際社會中來。[62]1999年4月,朱镕基總理在華盛頓發表演講,正式提出“中國機遇論”。隨著中國這一最大潛在市場更加開放和成熟,“中國機遇論”正在全球范圍內成為越來越多人的共識。羅伯特·帕斯特(Robert A.Pastor)指出,20世紀初,大國要的是帝國;20世紀末,它們要的是市場。[63]中國作為潛力最大的世界市場,為其他大國提供的市場機遇已經成為促進大國關系積極互動的重要支柱。中國發展給東亞帶來了巨大的機遇,一個以中國為樞紐的東亞新經濟秩序漸現雛形。中國與周邊國家的合作正呈現出一個南北呼應的合作大框架,北邊是經貿合作氣氛日濃的上海合作組織,南邊則是以經濟合作為核心的“10+1”機制、“10+3”機制和東亞峰會。2003年11月,中國和東盟領導人在金邊簽署了《中國—東盟全面經濟合作框架協議》,成為促進中國與東盟共贏的關鍵步驟。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覆蓋1300萬平方公里,惠及19億人口,經濟總量6萬億美元,年貿易總額超過4.5萬億美元,是世界人口最多、由發展中國家組建的最大自由貿易區。自2010年建成以來,雙方對超過90%的產品實行零關稅,經貿合作增長迅速,中國成為東盟第一大貿易伙伴、最重要的投資和援助來源[64],東盟則是中國第三大貿易伙伴、第四大出口市場和第二大進口來源地。雙邊關系的發展,有力地回擊了“中國威脅論”,證明了合作共贏的重要價值。

中國深刻認識到“中國責任論”出現的歷史必然性,并以積極姿態加以應對。當代中國的前途命運日益緊密地同世界前途命運聯系在一起,中國的發展離不開世界,世界的發展也需要中國,中國對國際社會自有擔當。主動承擔適度的國際責任,對于中國這樣一個成長中大國而言具有積極意義。這不僅是因為中國有條件、有責任對人類做更多更大的貢獻,也不僅是因為全球治理時代要求所有大國共克時艱、應對各種全球性危機,更是因為負責任的態度有助于提升國際形象。中國堅持追求“負責任大國”的國家定位,其理念建構具體體現在新安全觀、互利共贏、國際關系民主化、和諧世界、和平發展道路的提出上;在實踐上,中國加強國際社會的建設性參與,在國際事務的處理上強調分享、共榮、雙贏,避免零和,積極提供全球和地區性公共物品,向發展中國家提供力所能及的援助,增加對國際組織的物質投入,從受援國轉變為積極的對外援助國,積極參與國際安全維護。與大國責任意識相聯系的,是中國積極參與意識的進一步展現。可以說,在中國,國家理性已經生根,而開放主義和參與意識不可阻遏。面向未來,中國冷靜判斷自己的國際地位,積極承擔國際責任,理性擴大國際責任,推進與各國共同利益,在國際事務中把握好能力與責任的平衡,并積極要求增加相對應的國際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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