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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危險來臨

仿佛一切都失控了,周圍到處是碎片。下方是深不見底的黑淵。

但是當(dāng)我看見那條短信,才意識到,之前遇到的其實不算什么,真正的危險來了。

銳利的鈴聲突然響起,我從夢中驚醒,抓起手機,是珊瑚打來的。

揉著額頭,太陽穴到下頜無比脹痛,好幾天沒安安穩(wěn)穩(wěn)睡覺了。

我瞥了眼床頭的鬧鐘,凌晨一點多。

“馮園,我害怕。”珊瑚壓抑著哭聲。

“怎么了?”

“我收到短信。”

“嗯?”

“我沒敢給爸媽看。”

“短信說了什么?”

“說的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珊瑚嗓音顫抖。

我靜默片刻,“這……沒什么吧。”

“這是我昨天中午收到的,我沒有理會。然后剛才又收到一條……”珊瑚哭了起來。

“你等我,我馬上過去。”說完我拿起衣服就往外走。

“不,別來我家。”珊瑚哽咽道。

“你怎么……”

“有人在偷看……真的……有人在偷看。”

“珊瑚,別哭。”我忽然感到手足無措,像在夢里跌落。剛才的夢就是這樣,下方是深淵。

珊瑚說:“我把短信轉(zhuǎn)給你。”

“還是過去一趟吧,我得了解更多的情況。”

努力思考著,“我從你家院子旁邊繞過去。”

出了門,開車直奔陳家。

路上我試著梳理細(xì)節(jié),腦子里卻只有一團亂麻。按珊瑚所說的,我能猜出短信的類型,但有幾個不理解的地方。

再過一個路口就到陳家了,我把車停在街邊,徒步前行。

借助樹影隱蔽身形,到了小院的側(cè)門。珊瑚已經(jīng)開了鎖,我貼著門板溜進(jìn)去。

珊瑚的臥室掛著窗簾,沒有透出燈光。她同樣給我留了門。

我進(jìn)去的時候,她蜷坐在床上,披頭散發(fā)。床頭柜上的臺燈壓得很低,陰影充滿房間。

手機在床頭柜上放著,珊瑚有意不去看它。

我拿過珊瑚的手機,打開短信:

——你和那個男的要小心了,別以為你們那天晚上做的事沒人知道。

短信上“那個男的”應(yīng)該是我。“那天晚上做的事”,應(yīng)該是那天晚上搬運尸體的行為。

不過這只是猜測和聯(lián)想,短信內(nèi)容并沒有直接指明什么,也許情況并沒有那么糟糕,我們只是做賊心虛。

珊瑚的臉埋在頭發(fā)里,身體縮進(jìn)床角。

我輕聲問:“收到兩條短信嗎?”

她微微點了點頭。

我翻到上一條短信,互相對照。那條短信是昨天中午一點一刻發(fā)來的,這條短信是今天凌晨一點一刻發(fā)來的。除了這些,沒有其它更多細(xì)節(jié)。對方隱藏了號碼。

我慢慢坐到床邊。

對方是有預(yù)謀、有計劃的行為。

珊瑚抽泣著。

我說:“信息量太少,還不能下結(jié)論。你不要理會,更不要去撩撥對方……”

“我們被發(fā)現(xiàn)了。”

我再次審視短信。搬尸體的事情發(fā)生在一個多星期前,如果對方確實看到了,為什么現(xiàn)在才提出來?對方的目的又是什么——威脅?勒索?惡作劇?

珊瑚說:“馮園,你不相信我。”

“啊?”

“我告訴過你,是對面樓上的人,那天晚上窗簾閃了一下。可你就是不信我!”珊瑚抬起臉,淚珠掛在腮邊。

我握著她的手:“我沒有不信你。我去杏花小區(qū)查過了。”

“那這個怎么解釋?”珊瑚指著手機。

我搖搖頭,“韓寧不像是發(fā)短信的人。”

“別那么自負(fù)。現(xiàn)在的人,都是雙重人格,三套面具。”

“也許吧。”我有意無意地看了看窗戶,“我還是覺得韓寧不該騙我,沒道理。”

“她可能不是在騙你,因為她的嘴里本來就沒有一句實話,無所謂騙不騙。”

珊瑚的話讓我無言以對。世上確實有這么一類人,軀體只是他們借以成形的殼,是一個皮囊,而那個皮囊里充滿了謊言的氣體。充氣娃娃。

韓寧會是那樣一個充氣娃娃?

這個念頭讓我感到恐怖。

我盡量回憶在韓寧家的情景。這短短的日子,我?guī)缀醢阉恕R苍S是我這幾天生活跌宕,也許是她太普通,我費了力氣,才把她從記憶里拽上來:蒼白的臉,謹(jǐn)小慎微的眼神,憂郁的笑容,受寵若驚的表情。

那樣的女人,會不會用謊言構(gòu)筑一個虛幻的自我世界?

我還是難以相信。

“不應(yīng)該是她。”我說,“目擊者可能不在對面樓上。”

“還能在哪里?”珊瑚瞪大眼睛。

“那天晚上太倉促,咱們隨便一個疏漏,任何人都可能發(fā)現(xiàn)。”

“說到底,你就是不愿承認(rèn)我看到了對面的情況。”珊瑚語氣悲涼。

“咱們在討論呀,分析各種可能性。”

“可你已經(jīng)否定了杏花小區(qū)!”珊瑚攥著雙手,身體顫抖。

“別激動,”我趕忙俯身,拍撫珊瑚的肩膀,“我找機會再調(diào)查一下。”

“她要是繼續(xù)騙你呢?”珊瑚盯著我的眼睛。

“這次我有目的,用另外一個辦法。如果她真是撒謊成性,那就說明她的一切都是虛偽的,這樣其實也好分辨。就算她能同時應(yīng)付八個謊言,也有露出破綻的地方。”

“一定是她。”珊瑚說。

“為什么?”

“我的直覺。”珊瑚不再是那個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她下床站在我面前,“無論是時間還是地點,除了街對面那棟樓,沒人能發(fā)現(xiàn)咱們。就算過路人偶然撞見,也不可能突然給我發(fā)短信。”

珊瑚最后一句話驚醒了我,前兩天她告訴我,有人在暗處盯著她,而且是持續(xù)的感覺。這么淺顯的證據(jù),就浮在表面,我竟然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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