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云藝和云江淮漸漸喝起小酒,云江淮對云藝吐露了不少真心話,蘇二在一邊吃了幾口菜,看著叔侄二人彼此做戲。
幾壺酒后,云江淮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咳的臉紅脖子粗,整個像烤熟了的小龍蝦。
“云叔,你這是?”蘇二連忙上前去扶。
云江淮捂著嘴,彎下腰去劇烈咳嗽。蘇二趁這時間,一邊拍著云江淮的后背,一邊目光示意云藝,云藝本是做戲,根本不想和云江淮再做什么叔侄情深的戲碼。可是他們也不知道云江淮是不是在故意試探,也知道現在正是表現云藝被觸動的機會。所以云藝這才心中不情不愿,表面扭扭捏捏的轉過身,語氣僵硬的問云江淮:“怎么了?不能喝酒就不要喝。”
這話云江淮聽著不知真假,只是忽然間還覺得有些溫暖。他捂著嘴坐起來,對蘇二和云藝擺手道:“沒事,今天高興。”
說著云江淮故意端起酒杯還要喝,云藝對云江淮戲做不夠的樣子感到憤怒,竟一把搶過云江淮的酒杯扔在桌上,連帶酒水也從杯中流出,彎彎曲曲是留在石桌上。
“今天就這樣。”云藝粗魯的對云江淮說:“你少喝點酒多活十幾年,也多當十幾年的家。”
說著云藝佯裝憤怒的拽起蘇二往外走。蘇二還裝作掙扎幾下,一邊裝出被云藝帶走的無奈模樣,一邊又多次回頭向云江淮賠禮。云江淮也追出兩步,可惜云家的下人出現的及時,把云江淮攔了下來。這一場戲才算做完。
蘇二跟著云藝出了云家的大門,二人正要開車走,結果何川法突然追了出來,先對蘇二點頭示意,蘇二也明白何川法那種眼神的意思,就和云藝說了一句“先走”,然后麻利的開車離開。
何川法見此,才拉住云藝的手說道:“狼哥近來身體不好,今晚是見了您高興,才多喝幾杯失態了。”
“高興?如果不是葉家和蔣家動作迅猛,他現在已經招架不過來,他會想到我?這么多年了現在才想起我!”云藝沖何川法發怒大吼。
何川法笑笑,“狼哥的身體越來越差,云家只剩下你一個繼承人,狼哥也是無可奈何做的決定。”
云藝聽這話頭突然覺得不對,他敏銳的察覺到,這個何川法路數不對。
“我跟著狼哥有些年月了,日后您繼承云家,還是用得著我的。”何川法笑道。
云藝心中呵呵一笑,沒有明白答應。
“你還是該花點心思照顧好他,有他在也會重用你。”云藝冷冷的瞥了一眼何川法,毫不猶豫的轉身上車。
何川法表情苦澀,但也退到一邊,目送云藝開車離開。云藝在后視鏡里看了幾眼這個何川法,心中不確定這個人是不是云江淮派來的,所以還是不會多接觸。
蘇二開車回家,快到了車庫門前時,發現梁喬的車停在車庫路口上,蘇二有些奇怪,但是梁喬一見蘇二開車回來,立刻下車來攔。
蘇二剎住車,心中疑惑不已。
“林初好點了嗎?”蘇二無奈下車,還是在關心林初。
梁喬沒有回答,他徑直朝蘇二走來蘇二看梁喬那不顧一切走過來的樣子,連連后退,更是迷惑警惕的瞪著梁喬。
可惜梁喬腿長,四五步就走到蘇二面前,蘇二剛要出聲斥責梁喬,梁喬卻突然伸手將她環抱住。
這個動作,已經陌生了十多年了。蘇二心酸的笑,但她理智還在,她試圖推開梁喬。可梁喬卻將她抱的死死的,手還抓住了蘇二的手,蘇二憋不住要動手,可一個冰冷的金屬到蘇二手心時,蘇二的身體突然像石膏一樣定住。
“這是十多年來,黎海有問題的項目稅單復印件,還有黎海行賄的證據,到了最后關頭,可以保你周全。”梁喬貼在蘇二耳邊低聲說。
蘇二瞬間迷茫。梁喬說完,也立刻放開她,把兩只手揣進大衣兜里。
“對不起。”梁喬突然說,“其實,殺害淵哥,的確是徐樺雅。”
蘇二不知道為什么梁喬現在要和她說這些,但是現在她聽來,心中仍是劇烈的失望和痛苦。
“我當時沒有站出來指認,是為了保護我媽,小清。因為當時的蘇家還不能和徐家,還有徐家后面的一眾勢力抗衡,所以我選擇隱瞞下來。當我知道米蘭達和蘇家的復仇計劃時,我聽說米蘭達最后的條件,是要把你推出去背負罪行,蘇家也想最后把你趕出去,所以蘇家沒有反對米蘭達的條件。我是對不起你,又對不起淵哥的,所以我那時決定到米蘭達身邊,為她做事。這些年就是為了找這些東西,讓你有個保全自己的東西。”梁喬很是慚愧的對蘇二低下頭。
蘇二聽罷,心臟開始劇烈跳動,耳朵滾燙起來,她握著手里的那個金屬U盤,覺得可笑至極。
“謝謝你。”蘇二口干舌燥,說話的聲音聽起來也痛苦許多,“因為這件事情,才讓林初誤會,才導致流產。”
“不是。”梁喬急忙否認,但是他也不想再多解釋,只道:“我今天中午就把事情告訴了林初,她沒有怪我。她還安慰我。我也把林初流產的事情告訴了我媽,家里也找了人去照顧林初。”
“真好。”蘇二心中莫名感動,“林初是個很好的姑娘,以后可要好好對人家。”
梁喬眼中閃著淚花,認同的點頭。
蘇二也突然有些鼻酸,她別過臉去,假裝要上車,對梁喬說道:“那你先回去吧,得養好精神,照顧林初啊。”
梁喬也偷偷抹了淚,有些哽咽的答應了。二人分別上車,都不敢看對方,怕的就是讓對方看到自己現在這副淚眼婆娑的模樣。
他們不是錯過,是走散了。這樣的感情,在回憶的時候,總覺得當初是自己不夠堅定,不夠決絕,所以多的是遺憾和后悔。可是當初自己沒有那么做,當然是有原因的,只不過這些原因背后的困難在后來,在后來的他們眼里,都變成很易克服的事罷了。
梁喬先讓了蘇二,蘇二可以借此把車開到車庫門口。
經過梁喬車前的時候,梁喬深情的注視著蘇二,可蘇二連眼都沒往梁喬那邊抬。
等到蘇二慢慢開向車庫,梁喬有條道可以開走的時候,蘇二也盯著后視鏡,看著梁喬。
就這短短的十幾秒時間,兩個人又想起了十多年前那些不能想起的美好,如果真有時空獨立的話,在過去,他們也雙眼盛滿星光,贈與對方余生。